第2章 太虚幻镜

望着司命星君王婆卖瓜氏的推销，长烽真君表示，并不想上当。

“我看你们南斗宫是黔驴技穷了，你说说这都多少天了，不是小宫女上位，就是配角因嫉妒生恨陷害主角，这种烂俗的戏码我们早就看腻了也玩腻了，我看啊，这太虚幻镜也别用了，砸了算了！”

司命星君尬笑两声，他可是肩负挽留仙君的重责，怎能轻易气馁。

“所以啊，我们更新了一批新话本，还能听到主角本人的心声，保证给诸位仙君耳目一新之感——请往这看！”

司命星君走到南斗宫前的广场。

那里零星摆放着桌椅，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大片玉璧，这便是太虚幻镜的化形。

“接下来这一出，名叫《清冷仙尊俏弟子》，讲述的是天才少女辛跃的求仙之路——”

司命星君折扇一开，好戏开场。

他简单概括了接下来的话本及主要角色，想要体验的仙君可以当场报名，众仙君陆续感到了些乐趣，纷纷踊跃撂下信物。

而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威仪的白衣男子站在那里，他的金瞳隐有龙形，眉目间清冷胜雪，帝君年龄不知几何，仿佛早已与天地同寿。外人见了，无一不想匍匐跪地，虔诚敬爱。

即便飞升成仙，也不敢轻易亵渎帝君，对他有一丝一毫不敬的念头。

因而，胆敢冒犯帝君的辛跃才成为罪臣，以供仙家消遣。

“帝君，您是否想亲自惩治罪仙辛跃？”一旁的天帝侍者问道。

天帝看到了幻镜中辛跃死去的那一幕。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是听了侍者的话后才有的反应。

“很是无聊。”天帝声音冰冷，金瞳微眯，他怎么会在意一个蝼蚁的冒犯？又怎能同她计较。

还亲自去惩戒她？可笑至极。

“走了。”天帝拂袖而去，徒留不远处的仙君们玩闹。

*

经历了漫长的黑暗，辛跃渐渐有了意识。

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就是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

她本是一个凡人，日复一日修炼，终于得道飞升，到了传闻中的天宫，也见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

帝君爱世人，这是辛跃早就有的认知，她也爱上了他，为此心生妄念。

有一日她误服了一个果子，她不知道那是会让人鼓足勇气，说出真话的仙果，她看到了帝君，终于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口。

对面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是看着她，也没有回应，当然，辛跃不指望他能回应些什么，她一开始也没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爱就在那里，她爱他，只要不说出口就与他无关。

可是一枚真言果让她忘记身份，忘记地位，说出那样的话，随后帝君身边的人就将她关在了天牢，她清醒过来时，还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口。

辛跃也反省自己，她是一介凡人，凭什么觊觎天上神明，她不自量力，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后来，辛跃就以罪人的身份进了太虚幻镜之中。

她失去了记忆，成为了话本的主角。

她刚刚死了，那是失败的一生，她是一个幸运又倒霉的炼药师，最后死于正道之手。

而她的所有举动都呈现在了玉璧之上，成为仙君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这让辛跃感到由衷的恶心。

她攥起拳头，冥冥之中看到了一幅景象——

玉璧之前，仙君们在和司命星君说话。

“这次我要当她的师兄，对她很好的那种……”

“这个小师妹角色有人抢吗？”

“师尊呢？辛跃最喜欢的师尊是谁？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设定……跟帝君好像啊。”

“唉，帝君肯定不会参与啦，不如就让琅嬛仙宫的藏卷真人当她师父吧，本来也是她的上司，说不定，她也早就喜欢呢？”

“哈哈哈哈哈……”

众仙君认定了辛跃是一个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凡俗女子，肆意猜忌嘲笑。

辛跃在黑暗中动了动手指，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像看戏一般，看他们讨论自己。

【你愤怒吗？】

冥冥中一道声音响起。

辛跃：“谁？”

【当你的命运被人摆布，你愤怒吗？】

这声音又不像是来自天界的。

辛跃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觉得，这跟自己得知这一切分不开。

“是你让我知道真相的吗？你想干什么？”辛跃猜测，“利用我的愤怒，给我无穷的力量，让我杀上天界报仇？”

【……没有这个意思。】

这道声音听着无悲无喜，顿了顿，才继续说：

【我是好奇，被观察的人们是否会因此愤怒。因此，接下来的话本世界，我不会抹去你的记忆……期待你的表演。】

“你究竟是谁？”

辛跃追问，对方再无声音。

而随着一道奇异的光芒将她笼罩，她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

她觉得那是因为那个神秘声音创造出了一个结界，让她了解了真相。而现在，那些仙君们即将启动下一个话本世界。

那道声音问她是否愤怒时，她的内心回答是肯定的。

当然！如果有人得知自己的命运被人摆布，还要无时无刻不被人观看，这有何隐私可言？

最关键的是，此时的辛跃已经不觉得自己有半分错处。她是爱天帝没错，但她不为爱而羞耻，可如今天帝也默认仙君拿她取乐，那她今后不爱便是。

她仍旧会做自己，她没错，而在找到离开太虚幻镜的方法之前，她不会再埋怨天命为何不公了。

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君们的安排，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知道——

她行得正坐得端，只要给她机会，她会重新飞升，那些冷眼嘲讽、那些肆意取乐，只是暴露了他们的无趣无聊。

她不会就此俯首认输，尽管凡人无法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她终将对话神明去问他的罪。

*

少周山云山雾罩，青山隐隐，灵气充足，自是福地洞天。

白衣弟子清扫台阶，突然，面面相觑。

“是师尊回来了？”

“师尊？”

众人望去，只见他们的师尊身边多了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清冷如玉的男子拾阶而上，这是浮玉宗的宗主——叶扶黎。

他身边的五岁女童梳着双丸子头，穿着普通布料，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抬头看眼前长长的台阶。

“我会收她为徒，她叫辛跃。”扶黎剑尊面容平静地说道。

辛跃眨眨眼，对着其他弟子怯生生的打招呼：“你、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