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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又见粉郞

安王府,府狱。

府狱位于地下一层,明明大白天却昏暗如夜。

好在,府兵点燃了墙上的灯笼,遂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潮霉脏秽的牢房。

安王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又轻轻刺入宋卿月的指尖。

她被绑在玄色铁架上,四肢被固定,即便传来十指连心的痛,也只能阖目强忍着。

唇瓣被咬出了血,一头鬓发因此前遭受鞭笞而蓬乱不堪。

“看着娇娇弱弱的,孤还道你好拿捏,不想却是个拗性子,你好歹也吱个声!”

安王摇了摇头,弃了绣花针,轻一招手,府兵递来略粗些的竹签子。

“若竹签插入,你这十根纤纤玉指就废了。”

宋卿月虚弱抬头,看着安王灯火里俊美的脸,哑声:“娘娘能孕也好,不能孕也罢,安王又能如何?”

安王笑了笑,指间力道一沉,竹签立时刺入她的中指。

“一个民女也敢打探孤的心思,想来是活腻了!”

痛彻心扉的苦楚从指尖传来,宋卿月浑身战栗,又死死咬住了唇。

竹签刺入肉,遇到指骨再也刺不动,安王再一伸手,府兵立时递来银锤。

接过银锤,安王闲闲一锤到竹签尖上,许是力气大了些,竹签断在肉里,宋卿月终于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再嘴硬,也是个肉体凡胎、也是个女子,委实不好玩!”

安王一弃银锤站起身,“用法子让她醒来再叫我!”

说完,走出牢房,闲坐到牢房外的雕花圈椅上,接过府兵递来的鹦鹉逗弄起来。

“叫哥哥,叫好哥哥!”

那虎皮鹦鹉扑楞着翅膀欢叫:“好哥哥,臭哥哥,亲亲的哥哥!”

安王轻声笑起。

有府兵自府阶急下,走近后躬身禀报:“禀安王,晏良人在狱门外闹脾气。”

“哦?为何?”

“晏良人说,自随安王回京再也未得召见,说若安王不惜他,他便要弃府而去。”

说完,府兵默默偷觑安王的脸色。

此晏良人是安王回京时带回的美男子,其形容殊丽,实为绝色,与安王不相上下。

只安王回京后成日忙着朝堂之事,将这位晏良人冷落一旁,所以晏良人才追到府狱来撒娇。

安王唇角浮出抹温柔的笑,“啧!本王竟将心肝儿忘记了,将他召来!”

须臾后,晏良人被领到面前。

……

宋卿月被连泼了好几桶水,倒抽一口凉气恢复了神智。

这半日她已受遍刑罚,唯有晕过去时才能稍缓口气,所以便是醒来却依旧装死,不敢有丝毫动静。

一桶接一桶的水泼在身上,“哗啦啦”的水声混淆了她的闻听,迷蒙了她的眼睛。

她恍惚听到牢外有人声……

“良人六年前便闻听安王风采,欠挂于心。这六年所作所为皆为接近安王,一心想随侍安王左右……”

晏良人跪伏于安王膝头,身着素袍,洁若白净无暇的栀子花。

他仰着一张容色玉曜的脸,一双修长的细眸脉脉望着安王,若寻求主人怜爱的狐狸般,满脸的委屈与欲求。

安王纤长的玉指抚上晏良人的唇瓣,勾唇笑得温柔,“你如愿了!”

“可是安王成日忙于政务,却将良人遗忘了!”

……

这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入骨入魂!

宋卿月霍地启目,晏良人?晏元良?

忽想到那日看安王回京的仪仗,晃眼于安王身侧看到一个男子。

当时就觉颇肖晏元良,却被她在心里推翻,只道晏元良喂了东阳河的鱼。

她与晏元良同床共枕五年整,听他笑,听他撒谎,听他读书诵文……

她艰难抬头,想要往牢外一看,“哗啦”,一又桶水泼来,将再次迷蒙了双眼。

见她抬头,泼水的府兵将水桶一弃,向牢房外拱手通禀,“禀安王,此女已醒!”

牢房外,安王一牵晏元良的手,拉他站起,“走,孤带你玩个好玩的物件!”

宋卿月怔着脸。

倏地,她将头埋得低低。

她设计陷晏元良身败名裂,其母刘氏因此自缢而亡,若被晏元良认出,她今日小命休矣。

须臾后,一皂一白两色靴子出现在她眼前。

安王弯下腰,凑近问:“小娘子,玩了竹签,我们再来玩钳子拔甲可好?”

“可疼?”晏元良好奇。

“来,给你玩!”

安王接过府兵递来的钳子,托起晏元良一只手,将钳子递到他掌心。

拔甲?宋卿月身子轻轻颤抖。

她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一咬舌尖,腥咸的血霎时满口。

抬起头,她“噗”地将血喷向身前二人,晏元良惊呼一声闪跳开去。

与晏元良作了五年假夫妻,算起来也有一千多个日夜,早已熟悉他的性子。

晏元良好洁爱净,若袍子沾上一丁油渍便不再会穿。

果然,晏元良弃锤于地,口连惊呼连声:“脏了,脏了,安王,良人脏了!”

如此即娇又嗔的语气,宋卿月却从未闻听。

她复垂下头,吃吃低笑而起,喟叹不已!

此前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得不够娇媚,身段不够玲珑,性子不够温婉,所以晏元良才从不沾指。

眼下看来,原来她一直都很好。

不好的那个,不是她!

被喷了一身血,安王也恼,怜惜望向晏元良,正道开口安抚,有府兵急急奔下狱阶。

“禀安王,宫中来人,要安王速速进宫面圣!”

她与皇命,自然是皇命重要。

安王一牵晏元良的手走出牢房,温声软语,“良人去沐浴更衣,待孤回来!”

“嗯!”

晏元良头倚上安王的肩,好似女子般将安王脉脉望着,同他一同步出。

宋卿月静等,直待脚步声完全消失,这才大喘着粗气抬起了头。

被咬破的舌尖还在往外涌血,血涌满了口腔,又从她嘴角溢出。

跟表哥学医三月,她知道舌头是血液最丰盛的地方。

若不能从这间牢狱里逃生,若再也受不住酷刑,她便再往后咬一点,咬到舌根处。

舌根处有好些粗大的血管。

只消忍忍痛,狠下心将舌头咬断,不是被舌根涌出的血呛死,便会被回缩的舌根堵住气道,再就是失血而亡。

无论哪种死法,都比被活活折磨死要愉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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