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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擒贼擒王

都护府,郭兴卧房朝向后院的窗户,一道细缝启开许久。

刘文元离开后,卧房内的众美人又围聚于榻前,对手脚被缚,口塞粗布的郭都护莺莺燕燕,苦苦规劝。

监守郭都护的府兵退出卧房,带上房门后,于卧房外的庭院看护起来。

久久之后,那道细缝无声合上。

窗户下,一簇红木香花叶繁盛的,虬结成团。

忽地,红木香枝叶一颤,一道黑影无声潜出,蹑手蹑脚快速沿墙根无声疾行。

潜近后院院墙边一株高大的香樟树,黑影纵身上树,又消失在香樟树长伸出院外的枝干上。

一声轻微的落地声响起后,即墨江年落身于都护府外的暗巷里。

都护府也罢,都督府也好,自他来了沙洲,此二府便是他自由出入之地。

月泉驻地的行辕条件艰苦,他耐不住后便常找上刘文元与郭兴,与他们同吃同住。也因此,他十分熟悉两府环境。

散蔽于暗巷里的护卫立时从暗处闪出,围了上来。

“靖王,都护府被人看得水泼不进,府外大街上随时有兵巡逻,我们得快些离开。”

即墨江年压低声:“不消多讲!”

本道潜入都护府找到称病的郭都护一问究竟,到都护府外暗察许久后,发现都护府里里外外全是都督府的人。

带太多人潜入都护府不便,跟随他的护又对都护府不熟,他便独自潜入。

没想,竟恰遇到刘文元威胁郭都护。

听过二人不多的对话后,显然是沈明仕借了刘文元的口,拿郭都护的家人威胁他交出河西兵权。

郭都护有一老妻,还有一独子郭启。

郭启于上京当职,职务为右千牛卫中郞将,有一子,今年方八岁。

只是,刘文元染指兵权勾结南阗,到底是刘文元有图谋,还是安王有图谋?

想起南阗人说的话,又揪于心南阗大军将至,他蹙眉道:“走,去找都护府外的客栈找人!”

……

都护府外的客栈里住满了人,绝大部分为月泉驻地的领兵将士。

往昔靖王在时,虽无兵权,却是月泉驻地的实际统帅,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眼下安王铁齿铜牙咬定靖王与西弥国勾结,暗谋叛变,他们连靖王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靖王那五万亲卫皆出于月泉府军,靖王那五万亲卫被屠戮后,驻地府兵家中处处举哀蒙白,悲彻肺腑。

将士们想向同意调兵的郭都护要个说法,更想知道靖王谋逆的内情。

可他们的老帅郭都护自安王离去后,自此称病不出,两月来未能得见一面。

军中现下虽无战事,但没了靖王,将士们便没了主心骨,是以日夜守在都护府外,只为得见老帅一面。

现下已是子时,将士们毫无睡意,于客栈内,簇拥于一间大大的上房热议。

“这日子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要不,明日就冲府好了,郭都护不见我们,我们就去见他。”

“刘文元这两月克扣粮晌太过,再这样下去,我的兵就要食不果腹。”

“安王杀了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事,栽赃陷害靖王,靖王与那五万兄弟就这么白死了吗?”

忽地,上房门外响起吵闹声。

守于上房门外的两位月泉兵,将低头急行而来的即墨江年等人拦下。

“何人?可是走错了屋子?哎……不得入内!”

即墨江年轻一招手,身后的护卫立时将两位月泉兵推压于墙壁。

两位月泉兵被反剪着手,脸贴着墙,忿然暴呵:“哎,你们是谁,不想活了?”

于月泉兵的暴呵声里,即墨江年双手一推。门开,屋内正热议的将士纷纷望过来。

玄身短打劲装的即墨江年缓步往屋内走,沉默的步子无形散发出摄人的威压。

将士们只道来者不善,纷纷站起身,缓缓拿过放在身侧的佩刀。

有将领拔刀出鞘,刀锋相指,冷道:“都督府的人?”

即墨江年抬手去掉帷帽,露出玄铁面具,他轻声:“若我将面具去掉,我不希望听到你们的惊吼声!”

将士们只觉这人身形眼熟,又听声音,脑中闪过念头,面面相觑,眼神传递着彼此的猜测。

即墨江年见他们安静,抬手解开面具系带,将面具摘下的一霎,屋内响起片叮当声。

将士们手中佩刀坠落于地,通红了眼睛。

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满脸沉稳之相的人,不是传闻里被诛的靖王,还能是谁?

须臾,扑通声接连响起,将士们拱手单膝跪地一片。

因即墨江年有话在前,众将不敢高声语,唯有望着他压抑低泣。

一个个粗砺的汉子,皆哭得脸扭曲成苦瓜。

……

若以日落论时辰,沙洲子时大抵为上京亥时。

因沙洲为胡商集散之边关,是以,沙洲城门远比上京闭得晚。

此际,城内正值喧嚣满城,胡客盈街之时。

白日里以货易货,道贵言贱,挑精选细后,满身满心疲备的胡客们,将城内各大食肆、酒家坐得满满当当。

胡笳胡鼓声声里,胡姬舞若飞旋,胡客兴起,和唱随舞,好不热闹。

大街上忽数十飞骑电驰而过,当街醉酒起舞的胡客避让不及,惊倒一片。

叽里呱啦的抱怨声里,飞骑穿长街而过,直奔沙洲城门。

六位守城郎转动沉重的绞盘正待将城门落下,回头见数十飞骑打马而来,遥遥便喊:“月泉驻军将士出城,闭城稍待。”

六位守城郞未及反应,飞骑已疾如闪电般从身边掠过去,消失在城外宝蓝色的夜幕里。

回过神,守城郞队正急道:“快,快去都督府通禀!”

河西都督府地处洛水正街,日日听着府外大街传来的喧嚣,都督刘文元不胜其扰。

自安王去后,他未觉过一个囫囵觉。

满腹心事地从都护府回来后,他三壶马奶酒下肚,终于有了困意,沾枕即入了眠。

忽梦有蛇爬上颈间,冷凉的触感于这炎夜分外清晰……

他霍地启目,见数道黑影如索命的无常围榻而立,他半梦半醉的神智霎时清醒。

颈间冷凉的触感,以他多年沙场经验来断,是一柄锋利的短刃。

见他睁眼,低哑的嗓音响起:“叫与不叫,都督自己作主!”

刘文元识相,静默无声望着榻前黑影,脑中却频闪惊骇与疑问。

自安王走后,卧房之外夜夜都有一队护卫看守,这些人是如何潜进来的?

他们是何人?潜入都督府又因何事?

没容他多想,几个黑影齐手将他从榻上揪起,拖出卧房。

被拖进到卧房外的书房后,他见有人背身立于窗前,如银的月光从窗外漏了那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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