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怎么不提前抱大腿?
夏听婵无动于衷,并不在意他们争吵的内容。
夏建树是她爸,于情于法,她都得管。
但可没说过,她的东西,要写别人的名字。
没了优渥的经济条件,温若还要照顾年幼的儿子,又要忍受夏建树日复一日的火爆脾气,不过两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苍老许多。
夏听婵懒得待,更拒绝了夏建树要把房产证改名的要求,直接将提来的水果拎出门。
房子所在的小区很普通,经常会有垃圾漫溢在周边。
而这日,夏听婵路过时,居然发现小区里摆放了几排崭新的智能回收箱。
她好奇,站近了些,瞧见箱子上写着:【再生资源智能回收箱】。
下面还有一排:【超锐再生资源】。
这大概是公司名称。
夏听婵随意瞥过,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时间轰隆隆的过去。
夏听婵大三这年,超锐再生资源已经遍布全国各地,在各区域都建起了经营网络。
而当时国家正在大力发展绿色能源。
有政策支持,这家公司发展的势如破竹,很快便在全国各地建立起了几十家子公司,五个大型国家级再生资源产业示范基地,若干区域性交易市场。
另有无数分拣中心和回收网点。
夏听婵如此清楚了解,是因为一条广告宣传片。
广告片拍得唯美,介绍了超锐是如何开辟出一条从废品到成品的发展之路。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广告片中,超锐的首席运营官。
男人眉眼不减当年,一如既往的俊朗,身上的正装将他禁欲冷淡的气质拔高几分,面对镜头时,他疏离又淡然。
夏听婵倚在车内,对着摩天大楼上的LEd屏看了很久。
他当初离开,是对的。
窝在四方镇又能有什么发展,总不会像今天这样活在镁光灯下,受众人瞩目。
自嘲的笑从唇角勾勒,夏听婵启动车子,径直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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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刚开学,李玉芬生了场重病,夏听婵连夜开车回了四方镇。
李玉芬年纪大了,眼睛越来越差,晚上彻底瞧不见东西,摸黑走路时摔了一跤,需要卧床许长时间。
而骆眠竹陪同她的小男朋友去了国外六七年,音讯全无。
两个儿子有家有口有工作,回来照顾她也不现实。
夏听婵没多废话,在附近的一家小学签了工作,又在草头市中心买了套小两居,方便李玉芬去市里看病时住。
她事情做的雷厉风行,没跟李玉芬商量过。
李玉芬气的让大白咬她:“谁让你留这破地方了?在大城市念了几年书,现在回这小地方,你给我回去!!”
“阿婆,”夏听婵帮她垫了个枕头,“我工作都签好了,以后是一位伟大的人民教师,牛不牛。”
李玉芬拿她没办法。
四方小学是所乡镇学校,而夏听婵又是实习,待遇不高。
幸好她画画的习惯保留至今,经常可以从网络上接些兼\/职单。
她什么都画。
除了人像。
有人出高价让她画幅肖像,夏听婵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烫手。】
在四方镇待了半年,年底的时候,严之平回来了。
得知夏听婵留在四方小学当老师,他整个人惊呆了。
“这里的工资,够你当年一套乐高不?”
“......”夏听婵瞧他,“谁家工资几十块?”
严之平嘴角抽搐:“骗你的,还真信,一千多呢。”
夏听婵嘀咕:“我不会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吧?”
“......”严之平抿唇,“我哥的。”
夏听婵默了默。
回到家后,她坐在电视机前,看见新闻上沸沸扬扬关于超锐公司的报道。
换一个台,广告上也是超锐公司。
心烦意乱间,夏听婵将电视关了。
她跑到房间,将曾经那个星际熊、白色围巾、蛋仔玩偶,还有那套乐高,通通装进箱子,又封上口,塞进床底。
眼不见为净。
他过得很好,至此,曾经那段孽缘,已经可以彻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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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毕业后,夏听婵的教师生涯转了正。
组里领导请客吃饭,聚餐时,几个同事兴致勃勃讨论:“咱们镇边缘口的那块空地,被超锐买了,听说要建示范基地呢。”
“我倒是对他们老板感兴趣,英年才俊,帅气多金。”
“啊我认识他,咱四方镇出去的,是真的大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诶,婵婵,你阿婆的村子跟他的,是同一个吧?”
“是吗,”夏听婵茫然的真切,“不认识。”
“可惜了,你咋不知道提前抱大腿呢。”
一群人哈哈大笑。
这天晚上,夏听婵喝多了。
她趴在李玉芬怀里,无声地落了满脸泪。
李玉芬心疼她:“不开心啊?”
“没有,”夏听婵哽咽,跟她撒娇,“开心,开心才哭,不开心打人。”
“......”
高二到大三这五年的事李玉芬略有耳闻。
夏听婵长达五年的叛逆期让夏建树后悔不迭,连说不该喊她回去,白白破了公司与新家庭的财运。
李玉芬沉吟良久:“阿婆帮你安排个小伙子,去见一见。”
“......”夏听婵巴巴抬起泪眼,“阿婆,我才多大。”
李玉芬叹气:“24啦。”
“......”夏听婵抗议,“刚满23。”
李玉芬笑:“差不多。”
“差多了,”夏听婵跟她闹,“以后阿婆你报我年纪,要说,23岁零33天。”
“......”
哪儿就这么计较了。
然而夏听婵不同意,李玉芬只能暂时按下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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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翌年四月清明,夏听婵独自开车去山上给阿公扫了墓。
开车回家时,恰好经过当年燃气公司对面的包子铺。
夏听婵沉默须臾,将车子停了,步行到包子铺吃了顿早餐。
老板和老板娘呆了半天,夏听婵明媚的夸赞:“还跟当年一样好吃。”
吃完后,她帮阿婆打包了两笼,随后驱车离开。
只是当她的车刚从眼前消失,另一辆黑色的越野又停在门前。
待看清来人,老板再度惊掉下巴,他结结巴巴:“阿、阿穆啊,怎么跟妞妞分开来啊。”
“......”严穆狭长的双眸起了涟漪,“什么?”
“妞妞啊,那年你带来的妞妞啊,”老板娘着急,“刚才过去的那辆红车...”
话没说完,眼前男人迅速跑到店外。
大街上已经没有红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