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挂名弟子

吕府的门口，刚刚还是沸反盈天的热闹场景，在李旦领着大批的仆人护院走后，现在只剩下张小石和李毅以及他身边的两个骑士，一下子清冷了好多。

李毅寡言，心中的感情也不表露在脸上，只是对张小石恭谨的说道：“多谢小石大家，小石大家的美意李毅谨记在心。不过李毅出身卑微，哪敢让小石大家如此费心，小石大家还是这边请，我这就为你带路。”

李毅一边说，一边向左走几步站定，同时身子微曲，手向前低垂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恭敬，是由心而发，这一次，李毅真正被张小石的个人魅力所感染，折服于张小石。

张小石对他的这副态度反而很看不惯，上前几大步，贴近他的身边，右手伸出，把他伸出的手拉回他的身边，不高兴的说道：“李毅大哥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吕平大哥既然不在，李毅大哥你就毋须如此态度，也免得小石不快，别看小石长的斯文，小石也是一介粗人，只是空有几分巨力罢了，再说英雄不问出处，想当年，一代雄才的穆公，不是用了五张羊皮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叫什么百里的老奴隶换了回去，拜为右相，后来才有他的一代成就，可见英雄壮士，宁有种乎。”

张小石后面这番文绉绉的话是他的好友蒙毅对他说的，只不过他一向懒得记这些东西，有些话都忘了，本来很有鼓励说服力的话，被他这样一说，好像有几分怪异，让人一下觉得没有了原味，缺乏道理可言。

不过好在李毅倒是读过一些书，知道张小石的意思，不禁出言对张小石解释道：“是百里奚老先生，他老人家是大秦的一代贤相，李毅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张小石大手一挥，不耐烦的道：“你知道就好，论千古风云人物，还得还看今朝，当世谁可抱鼎立世，也是要看人的，李毅大哥莫再多说，就叫小石一声，小石心中也痛快。”

李毅看张小石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推辞，欣然接受了张小石的提议，然后向张小石介绍了他身边的两个年轻骑士，他们一个叫张山，一个叫王悟，和李毅都是同乡，只是比常人厉害一些，勉强算得上低等武者。

张小石和他们倒是很快混熟了，因为他们的年纪很轻，心思灵活，都是喜欢胡吹海侃的人，也不把一些规矩放在心上，没有李毅那般细腻古板的心思，顾忌前后，只是几个招呼，就直接称张小石为大哥，硬是让李毅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要知道张小石可是先天武者，而且刚刚把一位先天第二层的高手放躺在地，就是在大秦国，也是少见的高手，张小石已经算是有了一席之地的人物，他们这等身份的人，与张小石称兄道弟，李毅心中有种欲哭无泪，时空错乱之感，难不成自己等人都成了一代名流，在帝都也是街闻巷知的人物了。

不管李毅心中是怎么想的，张小石等一行人向着他们要去的隐龙道馆的方向一直行去，很快就接近了隐龙道馆。

一路上，张山对张小石是特别亲近，大家都姓张，五百年前也算一家，所以他也是胆大的异常，胡吹海侃了一阵后，他大胆的对张小石说道：“小石大哥，你以后练习的时候，我们可以一齐前来吗？我们的武者之术低微，还想请小石大哥指教，如果小石大哥能对我们指导一下，那是感激不尽。”

王悟在一旁听了也是小鸡啄米，频频点头，大有只要张小石一声令下，马上跪下磕头大喊三声师傅的趋势。

李毅闻言心中却是一怒，要知道武者对于自身的武者之术是很看重的，不会轻易就传给别人，师傅收徒，光是考察至少就要一年，而且收徒的仪式也非常有讲究，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徒的，如今这张山也不忌讳，就这样直接提出来要拜张小石为师，这也太轻视张小石了。

李毅立刻出言训斥张山道：“反了你，没大没小，知不知道规矩！”

接着对张小石说道：“小石别怪他们，他们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别和他们计较。”

张小石听了张山的话，脚步却是一停，虽然亲和的笑脸不变，但是他的周身却有股古怪的扩张力在不断的向张山和王悟身上扩散，甚至是李毅也被包括在其中。

虽是早秋，太阳依然是强劲有力，透过房屋的漏角照射在大街的道上，反射出油一般沸煎的火焰来，不过，这都和李毅他们无关，李毅他们像是置身在冬夜里肃杀的寒风中一样，心头情不自禁的簌簌发抖。

李毅和张山，王悟三人虽然是低等武者，不过还不至于迟钝到毫无感受，心中都是一惊，还以为张山确实说错话了，张小石的师门可能是很注重传承的师门，对收徒有非常大的讲究，因此听到张山的出言，心中忿怒。

当下张山和王悟不敢多言，李毅只好硬着头皮对张小石说道：“小石，你就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们两个无知的小辈计较。”

张小石亲和的笑脸一转，面对李毅神色不变的说道：“李毅大哥你多心了，小石只是一时感触，想起了很多往事，不禁有点情难自禁。”

张小石不等李毅说话，接着对张山和王悟说道：“你们真的想和我学？”

语声倒是很平和，不过张山此时心情惶恐，讷讷不敢出声，唯恐自己又说错话了。王悟却是神色一动，眼珠转了几下，突然出声喊道：“如果能拜在张大哥的门下，就是付出性命又有何妨！”

张小石听了王悟的话后，不由轻轻的把目光移到了王悟的身上，深深的注视着王悟的眼睛，似要把他看穿似的，半晌才道：“真的生死无妨？”

这句话一出，王悟心中大喜，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生死又何惧之有。”

李毅的反应也是很快，他对着还愣在一旁的张山伸手一推，强压着张山跪在地上，这时张山才恍然大悟，立刻和王悟一样大声说道：“张山也是一样，还请张大哥一视同仁！”

语声也是坚定不已，一往无回。

张小石亲和的笑脸突然绽放开了，好像午夜的昙花，在瞬间就把所有的美丽释放了一样，李毅和王悟，张山三人心中虽然讶异，但因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不敢多言。

李毅仍然在一旁稳稳的站着，挺直着自己的胸腔，只是静静的冷眼旁观，看张山和王悟有没有这个机缘了，能和张小石结上一份因果。

王悟和张山虽然心中急切，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以后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张小石如何决定了，不过也不敢多有表露，要知道师傅收徒，那可是要仔细观察弟子的，如果一不小心被张小石看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改变心意，那他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得不偿失？当下只能强自控制自己动荡的心神，稳稳的跪立在大道中央，一句话也不说。

张小石把头微微斜抬十五度，这是他在第四军的一个习惯，只要是若有所思的时候，他都喜欢把头斜抬十五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张小石斜抬的头刚好透过屋宇的一角，直射到了他头上的秋阳，箭一般劲射而来的阳光照在他碧青的脸上，给他洒下了一层金黄的轻纱，让他原本碧青的脸色变得淡金色一片，倒是有点莫名的意味。

张小石感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进入第四军的时候，那时候为了生存，他也收过很多人做手下，也算是他的挂名弟子吧，他们有比自己大的，有比自己小的，不过，还没有上战场就死在他手上的人，似乎不比死在战场的人少。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快的成长，更快的提高战斗力，更好的生存，他们中其实有很多人如果有好一点的环境，恐怕现在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在帝都或是帝国都可以绽放异彩，都是该死的第四军摧毁了一切，摧毁了他们的梦想，摧毁了他们的一切乃至生命，如今只有寥寥数人还活在第四军中。

这也是张小石为什么费尽心血，也要把第四军转正，不让第四军的人继续原本的军队性质，在他还没有成为道者的时候，这一切原本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全都是虚幻，但是在他成为道者后，有足够的能力对抗帝国，他才向帝国提出解决第四军的问题。

第四军，在哪里张小石都摆脱不开，那七年的生活已经完全改变了张小石的人生，在他的血液里已经融入了第四军的血液，张小石对着头顶的太阳一时痴了，似乎被高挂在虚空的太阳所迷醉。

沉寂了好久，张小石摆开杂乱的心思，才把头转向王悟和张山，对他们说道：“收徒的事，你们别再提，教你们倒是可以，你们就算我的挂名弟子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对人要求很严，即使是挂名弟子也不例外，一定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们可要想清楚，如果半途而废也行，需要留下一只手作为代价，你们可有胆量？”

张小石是认真的。

王悟和张山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纳头便拜，口中却不敢喊师傅。挂名弟子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很明显，他们还没有入得张小石的法眼。

三叩首之后，张山和王悟就是张小石的挂名弟子，不过张山和王悟还是称张小石为大哥，这是张小石要求的，他们也不敢不从，不过对张小石的态度却不是当初那种无所拘束的神态，毕竟张小石已经算是他们的长辈了，对张小石还是应该保持应有的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