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又死人了2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下，张小石把他手中的，不到半寸的圆柱形的火石摔向了地面，用力的摔了下去。

“哧！”

一声火烛被点燃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响起。

而后，火光——骤然大亮。

原来，张小石所处的位置是他把主灯打向已经死去的武者时，被他击碎的地方，现在满地都是琉璃灯洒出来的灯油，一遇到了火石，自然是一点就着。

黑夜之中，这突然飘忽冒起的火光是那样的明亮，亮的人眼花。

听说，伤害人最深的并不是无边的黑暗，而是，被遗忘在黑暗中的那一寸光明。

其实这火光原本也不怎么亮，但是习惯了黑暗的各位先天高手，一时之间突然见到了光亮，尤其这光亮还是从他们眼中最可恨的张小石脚下亮起，他们眼睛的焦点正紧紧的盯在张小石的身上，虽然在黑暗中眼睛是看不到，但是当武者气息显示出张小石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张小石的身躯。

此刻，这一点在平时并不算光亮的火光，对他们来说却是致命之极的耀眼。刚才还无限渴望光明的他们，现在，却是如此的痛恨光明。

要知道，先天武者虽然都练习过暗夜之技，而且有些人也刻意练习过从明亮的环境突然进入黑暗中的适应训练，但是，没有人练习过从黑暗中又突然回到光亮的适应训练。

除了张小石！

此刻，张小石当然没有任何影响，早在第四军里的时候，他就习惯了忽黑忽亮的环境，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时候。

张小石动了，不过他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在火光亮起的同时，各位先天武者都有半个瞬间的眼睛不适应的过程，但是如果攻击他们，同样也会遭到他们激烈的反攻。张小石显然不会那么傻，他当然另有打算，别人越以为是他进攻的好时机时，他越是要防守。

他瘦弱的身躯突然向上凌空一翻，却是一招姿势美妙无比的凤舞九天，飞出了众人的包围圈，同时右手大袖一抛，发出一记透空劲力。

由于张小石飞身的突然，使得众位武者都不敢或有妄动，深怕中了张小石什么诡计，都定定的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而这透空劲力不是攻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所以，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就想仔细看看张小石的下一步骤。

张小石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包围住张小石的各位武者的心中想法。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张小石的举动，不过，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对于他们来说，坚定的武心也变得脆弱了许多。

“呼！”

乾坤袖。上善若水，乾坤如袖的——乾坤袖。

地上冒起的盛大明亮的火光，在遇到了这一记乾坤袖时，就像是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上去一样，瞬间熄灭。

一时间，各位围住张小石的先天武者的心，也都立刻随着那盛大明亮的灯火熄灭而沉入了深深的地狱。

因为，张小石的气息在火光熄灭的同时，又一次消逝了，在他们的耳中同时传来错乱的桌椅碰撞声，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复杂难辨，接着，就剩下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张小石故技重施，现在，形势又回到了最初他们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不过，这一次却是张小石完全占据了上风，他又成为了黑暗中的猎手。

虽然他的战斗力下降了，不过颜真道等人方面却已经死去了两位先天武者，而且都是战斗力比较高的武者，再加上被张小石这一连串的巧妙布局，颜真道他们的武心已经不再是开始时的那么坚定了。

武者最重要的武心一旦动摇，和道者的道心出现晃动没什么区别，他们再也不能发挥出平时应有的威力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张小石对峙于黑暗中，无疑是在等死。

会有几只猎物被猎杀呢？

必须打破目前的这种状况，否则，悉数毙命于此也说不定。颜真道的心中开始质疑这一次的行动了。

张小石此刻正安然坐在一张椅子上，睁着别人看不见的清水眸子，呼吸已经进入了先天胎吸的状态，静静的等待着颜真道等人的崩溃，在黑暗中无法探知张小石的存在，越是等待的过程，就越是让人崩溃的过程。

看谁，最先崩溃？

那个人，就是张小石第一个要下手的目标。

不过，张小石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或者说是只收到了一点效果。

首先武心崩溃的竟然是那位凶戾的先天第三层顶峰的武者，他在一个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然向他最近的一面墙撞去。

撞墙？

撞墙！

颜真道等师兄弟立刻醒悟了过来，不错，就是撞墙，学自张小石第一次突围时的秘诀。那位凶戾的先天武者最先打破了僵局，现学现卖，准备撞墙突围。

而张小石也被他细腻的心思一瞬间迷惑，在他撞墙之际时才有所反应，不过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出手机会。

不过，还有剩下的四人，他们中，定然会至少有一人身死。神腿门的颜真道等师兄弟也是灵慧之人，知道现在是一个生死关头，谁死，就听天由命了，一个旁人无法明了的暗号，神腿门的师兄弟都弹身而出，各自撞向自己的一面墙。

不过，有的人逃了，也有的人留下了，留下来的人正是孪生兄弟的哥哥孟真机，他考虑的很清楚，既然是要死一个，就由他来做这一个死人吧！

他的弟弟已经死了，他虽然境界甚高，但是因为习惯了两人互搏之术，短时间内的战斗力肯定不如他人，再加上心神动荡，恐怕连平时的六成功力都无法发挥出来，为了神腿门，为了让各位师兄弟能够安全的离开，他选择了留下。

留下，就意味着身死。不过，他无怨无悔。

所以，在神腿门的师兄弟都决定生死由天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站在了原地，其他的三位师兄弟都飞身撞向坚墙时，只有他还一动不动。

为的，就是让张小石把目标放在他的身上，如果张小石把目标放在别人身上，他同样可以救援，总之，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留下来的。

留下来，就一定只会死去一个，否则以张小石的能耐，搞不好死的不止一人。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又是一位为神腿门献身的武者。

张小石心中暗叹：就成全你。

“碰！”

“碰！”

“碰！”

“碰！”

四声墙壁被撞破的响声几乎同时响起，最先脱离险境的自然是那位凶戾的先天武者，其次是颜真道，然后是他的师弟田真风和赵真雷。

赵真雷在突破墙壁的一瞬间就开始惨叫：“师兄！”他痛呼之人自然是还在议事大厅里面的孟真机，因为孟真机没有移动过身形，他们自然知道孟真机的意思，原本是听天由命的情况，现在却变成了他们都欠了孟真机一个生死交情。

赵真雷虽然是惨叫，面容也扭曲若鬼，夜月下，他的整个人都有点卷成一团，似乎身躯得了什么肺痨病，不停的震颤抖动，但是他毕竟是先天武者，他必须控制自己，他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他必须对孟真机用鲜血换来的生命负责，所以，他不能再回到岭南道馆的议事大厅里去。

他不能！

活着的人，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人的痛苦，不一而足。没有一个武者是幸福的，包括道者。但是他们又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有无上的追求，痛苦只是追求过程中助长的催化剂而已。

与赵真雷脸上丰富的表情相比，颜真道和他另外的一位师弟田真风的表情就相对要平静许多，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般，仍然目无表情的注视着岭南道馆的议事大厅。他们不是赵真雷这样没有见过血腥场面的人，赵真雷是他们最小的一位师弟，所以也最受他们的照顾，现在，他们神腿门遭到了巨创，他们不能再照顾赵真雷了，相反，经此一役后，赵真雷必须要快速的成长起来，为神腿门担当起一分责任。

过了今晚，神腿门在帝都的形势，将恶劣无比。

“碰！”又是一声冲天巨响爆起，然后，岭南道馆的议事大厅里一片宁静。

赵真雷睁大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岭南道馆的大门，眼睛里流露出的目光是那样的渴望，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期盼奇迹的出现。因为，有一个细碎的脚步声从那里传来。

赵真雷是多么的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他又是多么的害怕看到的人是张小石。但是，一位令人心碎的花甲老者心中的期望，最终破灭了。

“吱呀！”

门被轻轻打开了，只看到踏出门前的那一只坚定的脚就知道，出来的人一定是张小石。接着，张小石出现了，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亲和的笑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他刚刚在里面只是洗了个热水澡，现在正神清气爽的准备在夜色下漫步一般。

不过，他碧青的脸色不时闪动着红润的异光，加上一身青衣之上，沾染着点点梅花状的血迹，让颜真道等人一时间寒意莫名。

“张小石，还我师兄的命来！”赵真雷看到张小石碧青的脸，不禁崩溃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先是厉呼一声，接着身形一晃，就要飞身扑过去和张小石拼命。

不过站在他身畔的田真风却及时的把右手一搭，就压住了他的肩膀。

颜真道厉声对赵真雷喝道：“还想添乱是吗？”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一点！”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是想去送死吗？”

“你对得起你真机师兄吗？”

一连串的暴喝之下，赵真雷对这个亦师亦兄的师兄不禁低下了头，不过脸上的忿怒和难过仍然是掩饰不住，眼角丝丝流转着滴滴的眼泪，慢慢的滑过面颊，轻轻的掉落在了被打扫得很干净的地面上。

颜真道训斥完赵真雷，不禁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翻滚的心情，眼神深深的盯着张小石，今天神腿门付出的代价，他必须负上大部分责任，怎么也没有想到，准备的这么充分的情况下，现在反而似乎还有点处在下风的感觉。

他还是低估了张小石，不，是帝都的所有人都低估了张小石。

要不是该死的流言，使得神腿门被迫提早行动了，现在，又怎么会是这样？颜真道心里的愤恨，真是决东海之波，也流怒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