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食堂
为了填饱肚子,女孩偷偷把一袋面包藏进了衣服里。她想趁店长发现之前,悄悄把面包从商店带出去。不过没等她如愿离开,店长就把她拦了下来。
店长把她带到办公室,并且让她叫自己的父母来一趟。做错事的她始终低着头,她不肯交代自己的名字,也不愿联系自己的父母。
店长的妻子看她年纪小,不仅原谅了她犯的错,还把面包送给了她。她拿着面包走出商店,外面有一个小女孩在等她。
她把面包递给妹妹,妹妹和她一样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其实她并不是不愿意联系父母,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她带着妹妹走回家,与其说回家,其实是一辆停在桥下的面包车,不久前,她们的妈妈突然从家里消失了,爸爸退掉了租住的房子,带着她们来这个城市找妈妈。
然而在几天前,爸爸把车停在桥下,随后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爸爸的离开和妈妈一样悄无声息,并且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爸爸不告而别之后,小黎和妹妹就一直在桥下生活,在这几天里,她一边照顾着妹妹,也一直在等着爸爸回来。
桥下没有洗漱的地方,她就带着妹妹去公园洗头,只不过自来水实在太凉,妹妹总是被冻的大喊大叫,晚上她们睡在车里,为了缓解饥饿感,小黎会笑着给妹妹讲童话故事。
在桥下生活的这几天,小黎发现有两个男孩总是在不远处路过,其中有个男孩总是盯着她们看,但每次都只是远远的看着。
这天,小黎外出寻找食物,妹妹醒来后发现姐姐不见了,妹妹在桥下哭着喊姐姐,路过的两个男孩刚好。
看到了这一幕,两个男孩走了过来,但面对哭泣的女孩,她们又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这是小黎赶了回来,妹妹不再哭泣,扑进了她的怀里。她在外面没有找到食物,今天晚上,她和妹妹又要饿一整晚了。
或许是在离开前听到了妹妹的呢喃,当天晚上,那两个男孩主动来到了桥下。
男孩们带来了一整盒鸡腿,她有些胆怯,不敢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不过,年幼的妹妹一把接过了鸡腿,她们今天的晚餐终于有了着落。小黎并不知道这盒鸡腿其实是那个男孩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和小黎两姐妹不同,男孩小勇有一个温馨的家。小勇有一对正当壮年的父母,也有一个刚上学的妹妹。他的父母在街边开了家小饭店,生活说不上富余,但也足够衣食无忧。
小勇的身后总跟着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阿志,他们两人既是同学也是朋友。
阿志和离了婚的妈妈住在一起,但阿志的妈妈经常好几天不回家。小勇知道阿志的情况,所以他经常带阿志去自己家吃饭,而小勇的父母也没有说什么,每次都会多做一份饭招待阿志。
小黎两姐妹住的地方位置就在她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旁边。小勇默默观察了她们好几天,也明白她们是被父母抛弃了。
所以那天晚上吃晚饭时,他撒谎说自己很饿,让妈妈多做一份饭。他把妈妈做的鸡腿偷偷打包,接着又谎称他要送阿志回家。
在一连串谎言的掩护下,小勇让阿志把鸡腿送到了两姐妹手中。
第二天,小勇和妹妹出门上学,在路上又看到了桥下的女孩,小勇明白女孩是要外出找食物,他远远的看了一眼,接着就带着妹妹离开。
在中午吃饭时,小勇想起了住在桥下的女孩,她留下了作为主食的面包,把面包偷偷放进了保鲜袋。放学时,他是跑着回去的,他想把手里的面包送给那个女孩。
然而当小勇赶到那里时,却发现她们遇到了麻烦。几个不良少年发现了面包车,并且把姐妹俩赶出了车子,她们把车子当成了无主之物,肆意的在车上嬉戏玩闹。
小黎和妹妹远远的看着,弱小的她们,根本没办法反抗。
不良少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最终,她只能带着妹妹暂时离开。
在离开时,妹妹对小黎说很饿,问她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她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妹妹往前走着。
小勇跟在姐妹俩后面走了一会儿,随后又让阿志把面包转交给她们。在对方接过面包的那一刻,小勇和小黎第一次近距离的对视了。看着小黎绝望又无助的眼神,小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能吃饭的地方不是别处,只能是小勇自己家的小饭店。她把两姐妹带到家里,接着就让妈妈给她们做些吃的。爸爸说:“做点吃的过去吧。”
十几分钟后,小勇的妈妈给孩子们做了一桌饭菜,小黎和妹妹大口吃的饭,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吃一顿饭了。
这时,小勇妈妈问:“你们为什么不回家?你们的家人不会担心吗?”
这些问题让小黎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没有家,也不肯相信自己已经失去了家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小勇的妈妈也没有继续再问。吃完饭后,她和小勇一家道别,之后又带着妹妹往桥下走去。
她们回到面包车前,车子已经被弄得脏乱不堪,她们的东西全都被不良少年拿走,她们的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这天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小黎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预感到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她终于崩溃,然后打开车门跑出去。
她一个人冲进了雨中,没有任何目的地的跑着,密集的雨滴从天上坠落,雨滴无法冲刷的是她的伤心和无助。
这些天,她一直在妹妹面前伪装坚强,她只能在此刻暴露自己的脆弱。身为姐姐的她很容易忘记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
隔天下午,她和妹妹在河边游荡,也又一次遇到了放学回家的两个男孩。小勇问她们为什么在河边,妹妹回答说,她们在找彩虹云,据说只要对着彩虹云许愿,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只要找到彩虹云,我的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
妹妹开始叙说彩虹云的故事,而小黎也随着妹妹的叙述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们的爸爸妈妈都陪在她们身边。
当时一家四口来海边度假,海洋尽头的天上出现了彩虹云,那些有着各种颜色的云朵是她和妹妹见过最美的景色,而那一段父母尚在的时光,是姐妹俩心里最温暖的回忆。
而如今,她们想找到彩虹云,期待着彩虹云能把爸爸妈妈带回来。当天晚上,小黎和妹妹又被小勇带到了饭店,小勇的妈妈依旧做了很多饭,而且还特意做了一大碗肉丸子。
其实小勇的妈妈早就猜到小黎和妹妹被父母遗弃了,但为了照顾两个女孩的感受,小勇妈妈始终没有当面揭穿,小勇的妈妈跟小黎说:“今晚就睡在这里了好吗?没关系的。”边说边摸小黎的头。
小黎一开始答应,最后还是说:“我们今晚要回去了,可能爸爸要回来了。”
小勇妈妈说:“有困难记得来找我。”
第二天,小勇和阿志逃课了。为了让小黎和妹妹能实现心愿,男孩们决定和她们一起去找彩虹云。然而,她们去了很多个有水的地方,都没有如愿找到彩虹云。
妹妹有些不甘心,她说只要去海边就能看到彩虹云,并且妹妹还坚信,只要去了海边,爸爸妈妈就能回到她们身边,姐姐说:我都说了爸妈不在那里。”
妹妹说:“为什么?你说过他们就在那里的。”
下午,她们回到桥下,那群不良少年正在打砸面包车,车子被砸得满目疮痍,她们也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所。
最终,她们再一次被小勇带到了饭店。虽然有些不满小勇的任性逃课,但妈妈还是收留了两姐妹。
这天晚上,小黎和妹妹终于久违的洗了次热水澡,她们的衣服已经发臭,小勇妈妈就给她们买了新的睡衣,因为只有两间卧室,五个孩子就睡在一间房子里。
深夜时分,小黎被激烈的谈话声惊醒了,小勇的父母在外面吵了起来,他们在考虑是否收留小黎两姐妹,但他们并非大富大贵,根本没办法再抚养两个孩子,而留给夫妻俩的唯一选择似乎只有把两姐妹送去儿童福利院。
小黎默默地听着大人的谈话,她也暗自接受了这个结果,此时她不知道旁边的小勇也和她一样在默默的听着。
第二天早上,小黎被妹妹叫醒了,妹妹依然想去海边,依然期盼着能在海边找到彩虹云,她让妹妹不要无理取闹。
这时小勇突然说:“那就去吧,我们一起去那里,”
小勇从收银抽屉里拿了一笔钱,四个小孩坐上了前往远方的火车,她们的目的地是海边,也是妹妹口中能见到爸爸妈妈的地方。
小黎和妹妹来到了记忆中的地方,她们曾在这里看到过彩虹云,只是如今故地重游,她们期盼的彩虹云却没有出现。
为了等待彩虹云的出现,他们一起去看了海豚。因为传说中海豚也能帮人实现愿望,所以他们在海豚馆坐了一下午。
小黎依稀还记得,当时她们一家人也曾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她只顾着看海豚,却忘记了对海豚许愿。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傍晚,她们仍然没有看到彩虹云。她们一起走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她们最终没有见到彩虹云,她们的爸爸妈妈最终也没有回来。
小黎在沙滩的一处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她和妹妹也曾来过,当时是妈妈带着她们来的,那时候妈妈还唱了一首好听的童谣。
大海真宽广,真大啊!
月亮升起来,太阳落下去,
小船在海上摇曳,
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从海边回来后,小黎和妹妹再次来到了桥下,不过此时面包车已经被警察发现,警察把姐妹俩带到了警察局。
在确定她们被遗弃的事实后,警察喊来了福利机构的人,姐妹俩被工作人员带走,此后也将住在儿童福利院。
她们或许会一直住在福利院,也或许会被不同的家庭领养,她们的未来会有很多种,却唯独不会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幸福的长大。
在汽车开走的那一刻,小勇突然奋力追了上去,他心里有一股歉意,因为他没有帮小黎和妹妹找到彩虹云,年幼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小黎会带着妹妹在外流浪,他也不明白同样是小孩子,为什么她们的生活会完全不一样,小勇一追了很久,但最终车子还是越开越远。
不过正因为小勇的追逐,小黎和妹妹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彩虹云。
她们俩对着彩虹云一直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我们好想你们。”
在故事的最后,小勇家的小饭店变成了一家儿童食堂。小勇的父母在门外贴了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小学生以下免费,她们愿意免费提供食物,接济的对象是那些被遗弃的小孩子。而随着一对流浪的兄妹走进店里,这个故事也至此结束。
这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这是日本的一项民间自发的社会活动。为了让贫困儿童及其家长们能免费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渐渐的也对社区老人和其他市民开放。
最初创立儿童食堂的近藤博子,是一位牙科保健员,她利用闲暇时间经营了一家蔬菜店。偶然的机会她得知,在日本还有很多孩子的一日三餐不能得到保障,从而萌生了为这些孩子开设免费食堂的想法。
她将蔬菜店的一部分开辟出来,作为儿童食堂来为贫困家庭或者独自进食的孩子提供饮食,每餐仅收取很少的费用或者免费供应。(麻婆豆腐、中华沙拉、鸡蛋汤、杏仁豆腐。儿童免费,成人300日元。)
慢慢的,有些家长也到这里吃饭,并且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加入他们当中。
在孩子们吃过饭后,大学生志愿者还会辅导他们作业。附近的好心人也会捐一些食物,帮助食堂丰富菜色,让孩子的营养更加均衡。
近藤博子的儿童食堂经媒体在日本曝光后,更多的爱心人士纷纷效仿,在全国各个地方开设这种儿童食堂。
2018年4月3日「儿童食堂安心安全向上委员会」统计,现日本全国共有2000多家同类设施,全部由民间创办。
但是,这种由志愿者提供人力物力,来供给人们的免费或是廉价伙食,要维持下去确实十分艰难。即使一周只开放一到两天,经费不足和食物来源也都成为儿童食堂需要面临的困境。
除了经费外,食品安全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好在儿童食堂虽然主要还是自主运营,但是各地政府也渐渐的给予了不同程度的支持。
提起贫困问题,通常我们很容易把它归结为应该是政府层面解决的问题。但日本儿童食堂,却因热心民众的关注,进而引起全社会的支持。政府也因此更加重视并积极解决儿童贫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