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忠孝
桂嬷嬷是自己亲姐姐也就是当今皇后,亲自赏给自己的贴身侍女,自有城府。
这也是沈奕欢要让桂嬷嬷来伺候午饭的原因,只要桂嬷嬷看见了那二人相处情形,剩下的就不用自己吩咐了。
一夜思绪,辗转难眠,沈奕欢坐卧到天明。
清晨白芷伺候洗漱,桂嬷嬷垂首站立在门边,面色古怪。
“你们先下去吧,早饭不吃了,桂嬷嬷来给我按一下头。”
沈奕欢半坐在贵妃椅上,未施粉黛也风华。
桂嬷嬷净了净手,按着沈奕欢的太阳穴,见眼前人逐渐放松,才开始汇报昨日情况。
昨天桂嬷嬷的人一路跟着马车到了表妹家。下车时,那位远房表妹只带了薛明珂给的首饰盒,其他东西全部赏给了车夫。
表妹家也没有生活艰难,一座两进小院,十亩良田,家中佣人来往不断。
跟去的人在周围打听了一番,得知远房表妹名叫林菀,家里一儿一女,夫家在外,甚少归家。
女儿名叫林念儿,开云十年三月三生,不受家里上下待见,每天粗布短衣做着农活。
说到这里桂嬷嬷皱起眉来,按摩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想到了什么?”感受到桂嬷嬷的异常,沈奕欢问道。
桂嬷嬷犹豫着开了口:“她家女儿和小姐同年…”
沈奕欢伸手拍了拍肩膀示意她继续按,再开口说道:“我的女儿是在国公府出生的,看来家中早有不妥啊”
“那她儿子呢?”沈奕欢继续问道。
桂嬷嬷再次收手站到沈奕欢身边,弯腰小声回复道:“儿子叫…林…明琪。”
沈奕欢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沈家小辈都是以“明”字开头,薛家小辈都是王字旁的名字命名,因此她们的孩子取两者结合,都是从明从王的。
林菀儿子的名字,让沈奕欢一阵恶心。
可是在梦中,沈奕欢并不记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只记得自己的经历。
如此看来,梦中的事情更像是未来的她在向现的她在求救,求她及时发现恶人,改变悲惨的一生。
沉默了良久,沈奕欢再次开口:“什么时候生的。”
“开云十六年,腊月初五生的。夫人,开云十六是……。”
沈奕欢心中冷哼一声,开云十六正月十七,薛家老母病逝,薛义自请回家守孝三年,朝野上下见到他无不称赞一句忠孝节义。
好一个“忠孝节义”的户部尚书!
守孝当年就生下了孩子!真是“孝顺”啊!
“夫人!”
桂嬷嬷突然跪下,“此中想必还有隐情,老奴想亲自去那边探查一番。”
沈奕欢起身正坐,低头看着桂嬷嬷。
“你去吧。”
桂嬷嬷起身往外走。
“等等!”
桂嬷嬷身形一顿,转过身来。
“带上国公府陪嫁的死士一起去。”
沈奕欢眼中恨意浓烈,只一眼,桂嬷嬷就领会。
“明琪,明琪……”沈奕欢默念这个名字,突然又想到梦中她儿子薛明瑾死前惨状。
那梦如此真实,明瑾是尚书府唯一男丁,却惨死在流寇手中。
细思起这些,沈奕欢心寒如坠冰窖。
“夫人!”绿蒲过来敲门。
“老爷回来了,想请夫人去正堂。”
“让他等着!”
沈奕欢声音冰冷,随后唤来侍女,为自己重新洗漱更衣。
户部尚书薛义本是国公府的赘婿,凭借国公府的人脉与扶持才走到今天。
许是自己贤妻良母当太久了,竟让有些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薛义在正堂等了许久,不由怒火攻心。
朝堂上谁敢如此怠慢自己!
“来人,再去请夫人。”
薛义的语气中已是带有些许愠怒。
“尚书大人好大的气性。”沈奕欢人未至,清冷的声音却是率先到了。
薛义抬眼看去,只见沈奕欢在白芷的搀扶下,款款走入正堂。
薛义一怔,夫人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讲话了,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在国公府的憋屈日子。
薛义本能的赔上笑脸,“夫人许久未到,为夫这不是着急嘛。”
沈奕欢并不接话,自顾自走到上座坐了下来。
薛义脸色愈发不悦,但随后又变脸似的陪笑:“夫人这是何意,上座乃是夫君坐的位置,妇人坐下成何体统,传出去让人笑话。”
“哦?以前尚书大人住在我国公府,都是以我为上的,夫君……忘了?。”沈奕欢整理了一下衣袖,微笑正视着堂下男人。
薛义心中压抑着愤恨不敢表露,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夫人哪里话,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为夫都听夫人的。”一副宠着妻子胡闹的好丈夫做派。
沈奕欢端正上位,喝了口茶,“敢问夫君唤我何事?”
薛义扶了扶衣角,略带命令的口吻说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陈王下个月在府中设家宴,听说国公府也收到了请帖,夫人带着珂儿一起过去,见见世面。”
沈奕欢心中了然,这么快就有行动了,想踩着我国公府来当女儿上位的垫脚石,再借势接外头贱人母子回京,薛义真是好算计。
想来梦中薛明珂能和陈王一见钟情,就是这次家宴吧。
沈奕欢斜眼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既然是家宴,尚书家贸然拜访成何体统,传出去让人笑话。”
薛义听到沈奕欢用自己的话术回绝自己,心中更是不快,本以为这女人这些年已经学会了贤良淑德,不成想还是这般骄纵任性,比不上菀儿分毫。
想到外面的小意温柔,薛义顿感轻快,也不恼沈奕欢的拒绝,“陈王毕竟是最得器重的皇子,论辈分他也是你外甥,怎么去不得。”
“母亲,珂儿想去嘛,泽表哥和我年纪一般,最是疼我了。”薛明珂突然冲了出来,抱着自己撒娇,想来已经偷听很久了。
沈奕欢忽然甩开了手。
啪——
薛明珂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老女人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如今却舍得动手打自己了。
薛义怔住一瞬,仿佛被打的是自己的菀儿,连忙拉过女儿搂在怀里,怒视眼前的妇人,厉声呵斥:“夫人这是做什么!”
被父亲一拉,薛明珂才反应过来,连忙哭出声来,带着哭腔委屈出声,“母亲这是何意,难道女儿就不配出现在泽表哥的宴会上吗?”
沈奕欢冷眼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整理了衣衫,再度缓缓坐下,仿佛刚才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
“去年,清远侯的小孙子搂着陈王萧泽称泽老弟,第二天跟陈王出行就断了一条腿。如今,你一个小小尚书之女,就敢不称陈王,反攀亲戚?”
厅上两人顿时没了声音。
“我乏了。”
沈奕欢不再看那一对“父女情深”,回了庭院。
她去年进宫就听说了这件事,只不过清远侯家的小孙子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如今只能编排陈王,吓退眼前二人。
薛明珂攥紧双手,心中不甘。
薛义拍了拍女儿肩膀:“那女人不愿意带你去,以你父亲的地位,怕是也没机会攀上陈王了,不如…考虑一下别人。”
薛明珂再也没有刚才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见她满脸扭曲,开口反驳:“别人?还有谁能比得上陈王?”
薛义不悦的皱着眉,沈奕欢那个女人冲自己摆脸子也就算了,这个女儿也这样:“没有陈王,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齐亲王啊,最不济,还有宣王。
齐亲王虽不问朝政,那也是当今圣上的唯一弟弟,身份自是高贵的。”
薛明珂听了这话,也冷静了下来,心里仔细盘算着。
薛义见女儿动心,继续说道:“齐亲王为人亲切,不似陈王那般难相处,他的儿子和你年纪相仿,也是个不错的,且齐亲王最爱下棋,待明日,为父选一副好棋子去帮你探探口风。”
父女二人在正堂上仔仔细细的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