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歃血为盟石头菜
“啊——还能这样啊！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吕不韦心中顿时被“看菜”二字给炸开了锅。
他打眼看去，只见“看菜盘中盛有：饼锭八个，四头明糖八个，糖锭饼五碟，糖果山五座，栗子一碟，胶枣一碟，核桃二碟，红枣一碟；猪肉一方，羊肉一方，牛肉一方，腌鱼一尾，汤鸡一只；馒头二个，料酒一个，顶花一座，定胜花二枝，果罩花十五枝，肘件花五枝，绒戴花二枝；卖玉面狸、鹿肉、槽决明、糟蟹、糟羊蹄、酒蛤蜊、虾茸、鳙干者，并葱、韭、蒜、醋各一碟。”
这里的“看菜”，虽然是只许看不许吃的菜式，但还是挺丰盛的。
不过瞬时，吕不韦就发现了不对，怎么这种“看菜”，看起来确实像菜，但却没有佳肴应该有的香味呢？！
心中所念，即时就是手中所动。吕不韦不假思索间，就动起了筷子，把一盘子肉食“看菜”中的一块肉给夹了起来。
“嗯？”吕不韦在把这块肉放到鼻子跟前仔细嗅嗅之后，更加确认了刚才的想法，“嗯！此物，就是一点香味都没有！”
“这，没有香味，或者说没有任何气味的‘看菜’，还是菜吗？”吕不韦心中疑惑间，下意识地就用舌头舔了一下，结果——冰冰凉凉，就像冰镇的一般。
“哈哈哈哈——”
二楼的一干人员，在看到吕不韦的举动后，一时间满堂哄笑！不仅仅是男执事和上菜的店小二，就连一直都在观察吕不韦这个新人的其余客人，也都在哈哈大笑。
众人哄笑间，独留吕不韦——懵逼下… …凌乱中… …
这时，有一位服饰华丽的贵人开口调侃道：“曾几何时，有一位偏远苦寒之地燕国的士子，也悻悻然来到了咱们的邯郸城，也是这样的一味‘玛瑙石’牛肉菜，此士子不识真面目，便下箸吃，差一点... ...嘿嘿嘿嘿——差一点被崩掉了大牙！哈哈哈... ...”
“哈哈哈哈... ...”这时，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不过，笑过之余，还是有‘好心人’笑着对吕不韦说道：“敝人规劝兄台，舔一下可以，切勿下嘴，不然大牙——休咦！”
这会的功夫，吕不韦总算是懵完了。不过，他还是在听劝之余，把这块看起来和真肉一模一样的“玛瑙石”肉菜，左手拿着石头菜，右手则用筷子“铛铛铛”敲了两下。
“果然，不是石头，又是何物啊？！”吕不韦心中叹道。
这时的吕不韦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虽然有钱且见多识广，可是在人家“不羡仙”，这会实实在在的当了一回下里巴人！而眼前摆放的这些菜，不是让自己吃的，是让自己看的！顿悟这些情况后，他遂即双耳赤红，为自己的下里巴人举动而大为窘迫。
正在吕不韦顿觉丢人丢到姥姥家，满二楼木板上狠找老鼠洞准备一钻之时，又有“好心人”为他解围了说道：“兄台，无妨无妨，我刚来这‘不羡仙’之时，也曾做此等丑事。另者，你问问在座的诸位，便忽下箸之人，生疏不惯被笑之人，多矣哉。”
果然，不消吕不韦亲自去问，就有话语此起彼伏响起。
“哈哈，敝人就是！”
“失敬，失敬，算我一个！”
“哈哈，你居然也... ...”
... ...
而听到众人纷纷为自己解围，吕不韦心中顿觉坦然了许多，也对邯郸城的印象好了许多。于是，吕不韦在感慨和感动之余，从一山雅座站了起来，向着众人拱手行礼道：“在下卫国吕不韦，谢诸位海涵了。”
最先调侃吕不韦的那位服饰华丽的贵人开口说道：“哈哈，不谢，不谢。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来这个地方，就是图一乐，还要多谢吕兄为我等——平添笑料呢。对了，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位，差点把大牙给崩掉的——燕国士子也！哈哈... ...”
“哈哈... ...啊——哈哈哈哈... ...”
... ...
这段情事，在相当融洽和欢乐的氛围中，画上了一个温馨的句号。
这里说说“不羡仙”酒楼的看菜，它可以被称为菜单的前身。这种用直观呈现的奇石菜品代替菜单的创举，在科技贫乏的古代，已经是非常实用的菜单替代品了，毕竟古代不像现代有彩色打印机，可以随随便便的把酒楼的各式菜肴呈现出来，让一众食客去挑选。这种奇石菜品的“看菜”，在方便食客们选菜的同时，还起到了不浪费食材的作用。赵国邯郸城，正是在这些方面的种种创新举措，有效的促进了赵国经济的发展，为赵国争霸天下积攒了财力物力。
而像食材的奇石，特别是像肉类或者蔬菜的奇石，都是“不羡仙”花费了很多心思去列国各地收集的，比如像“花蛤”的那一盘“看菜”，里面的每一个都是真的花蛤化石拼起来的，尽管在亿万年前它们还是真的海洋生物，不过现在它们都变成石头了。
“铛铛铛——”正在这时，有美女主持进入舞台，说道：“今日有贵客，卫国士子吕不韦荣登二楼，特献上赵舞，请贵客与众贵人品鉴！”
“好！‘不羡仙’——彩！”
一时间，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管是一楼的散座席，还是二楼的雅间众客们，注意力纷纷转到了舞台之上，吕不韦的窘迫之事，很快就被遗忘了。
只见，一队十人舞者很快的跑入舞台。起舞之间，九人簇拥着中心一人舞者，以脚尖行舞步，或伸或拱，或拂或趋，长袖在双臂优美的甩动中形成优美的弧线，伴随轻灵飘逸的舞步行进，在身躯的曲张和伸缩中，将曼妙身姿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丰乳翘臀若隐若现间，只看得众看客们醉眼迷离、口水直流。
有诗词描写赵女动人的舞姿曰：“飞龙列舞，赵女骈罗，进如惊鸿，转似回波。”
在舞蹈的同时，几乎囊括了战国时代各种器乐的优美伴曲纷纷响起，并有舞者歌曰：“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堂上置爵酒，使作邯郸倡。”其声悦耳，莺歌旖旎，余音绕梁。
这种舞蹈风格在齐、楚两国舞蹈中也常有表现，其共同特点是以较大幅度的屈伸动作来舞蹈。但是,赵国“倡优”以脚尖行舞步，舞蹈姿态更为优美,专业程度和掌握难度也更高，这也是为什么赵国舞蹈会风靡战国的主要原因。而在其舞蹈音乐及文化表现上，赵国的音乐既有瑟萧激楚的悲惋，也有舒缓风月柔情。这也体现出南方音乐轻婉流动、北方音乐激重哀婉的不同特点。在这样曲调和情韵下，赵国舞蹈更能体现情感的张力和感染力。也由于其舞蹈艺术理念和技艺较为前卫，女性妩媚与北方的狂放彪悍融洽地结合到一起，使赵国的歌舞更具风韵。
一曲舞罢，在十名舞者鞠躬谢幕时，在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又有大量的钱财从天而降，带着二楼众贵客的磅礴情意，精准的落入香汗淋漓的十名倡优舞者周身。
此时，这十名倡优舞者，各自拿出身份号牌，感谢众位赏钱的贵客。
“赵盼儿，感谢——各位贵客赏钱。”十人中的一号舞者首先拜谢道。
“田莺飞，感谢——各位贵客赏钱。”其余舞者接次拜谢。
“魏霓裳，感谢——各位贵客赏钱。”
... ...
十名几乎囊括了列国美女的舞者再次鞠躬，在齐声道谢后，终于谢幕，退出舞台。而贵客们豪掷到舞台上的大量钱财，则被“不羡仙”的跑堂小厮们，用最快的速度给尽数捡拾。
“不羡仙”酒楼的又一个楼规：所有倡优，客人当众打赏的钱物，一律归酒楼所有，个人不得侵占毫厘。但有幸被贵客选中，单独献舞者，则可以拿到客人支付报酬的一半。
所以，为了让二楼的贵客们能够熟识，以至于青睐自己，尽管当众的舞池之舞没有报酬，众倡优们也还是使劲了全力，去争相表现自己。
优美的舞蹈表演之后，就到了饮酒时间。男执事在小心的询问到吕不韦喜欢的菜品之后，吩咐跑堂小厮们撤走“看菜”，正式上得“真菜”，即——细菜。
不多时，八盘细菜，并三爵赵酒，就相继摆到了吕不韦眼前的食案之上。
“起酒！”男执事一声洪亮嗓音，不知何时到了吕不韦身前的小鬟，就用她的纤纤玉手主动拿起酒爵，递到了他的面前。
“公子——请用酒。”一声软侬细语，只把吕不韦的骨头都给酥化了。
“嗯？你是？”吕不韦觉得眼前伺候的这位小鬟很是眼熟。
“小女子方才刚为公子献舞，公子这就忘了奴家了吗？！”小鬟眉目带情，轻声埋怨道。
“奥——”吕不韦终于是想起来了，“你是田莺飞！”
“公子总算是，没有忘记——奴家呢！”吕不韦再次被戏调。
“怎敢——怎敢——”如此堪堪一握的细腰美人，又有送上门的精致服务，吕不韦顿时情绪滋滋滋的往上高涨。
“咕咕咕——”还有什么好说的，此情此景，唯有豪饮而下，方能对得起这“不羡仙”的高档次服务。
就这样，吕不韦接连豪饮三爵。第三爵酒饮罢，又有细菜喂到嘴边... ...
“这服务，简直是快活似神仙了。”吕不韦心中美美道。
“不羡仙”楼规：有新贵客荣升二楼者，献舞，特供美姬舞者上前侍奉，以巩固其长期光顾酒楼。
这时，三爵酒业已上头，吕不韦顿觉得，这会的雅座也不香了。于是他招呼一直侍奉在侧的小鬟田莺飞道：“小女子，额，不，莺飞美人儿，去给公子我开一间包厢出来。你‘不羡仙’酒楼的这赵酒，可是当真厉害，这一山的三爵酒，就把公子我给灌倒了。啊——哈哈——公子我，酒劲已足，想要休息一下了。”
“呵呵——公子稍待。”不多时，小鬟田莺飞就巧笑嫣然的把吕不韦，搀扶到了离一山雅座区最近的包厢。
进入包厢，又是细菜和三爵赵酒送上。
不仅如此，小鬟田莺飞还引领一老妪进的包厢。“公子，此为香婆婆，特为公子焚香宁神。”
“好。”吕不韦这会是来者不拒。
而此处的香婆婆者，是老妪以小炉香为供者，谓之“香婆”。
只见，这位香婆婆，拿出一个大红烤漆檀木箱，箱子打开后，又有数十种精致圆盒香料。吕不韦定睛细看，这些圆盒里面所盛香料粉末，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等等等等颜色，只把他看的眼前姹紫嫣红一片。
“老妪敢问公子，平日里，公子可闻得香气浓烈否？”
“并无特别嗜好，也无特殊不可，香婆婆放手调配就是。”吕不韦嘴上这样答复，实则心中暗道：“凭你‘不羡仙’的讲究多，我也要见过啊！你问我可否受用，我也没有享用过，可哪里知道呢？！”
不多时，香婆婆就把多达二十余种的香料，按照一定的比例，这个一小勺，那个一大勺的，倒在一块极薄的皮子之上，再加入少量粘粉后给混合搅拌到了一起。然后，她把这些足有鸡蛋大小的香料，撒在了早就准备好的青铜香炉里，做成类似盘香的模样。
在一阵拨搅定型后，香婆婆从盘香的中间点燃，遂即盖上了香炉的青铜盖子。不一会，香气缭绕开来。
吕不韦静闭双眼，宁神细闻，气味温和隽永，淡雅而令人心醉，香味深沉、悠长，气息宁静、圣洁而内敛，给人以 心悦诚服的王者之感。此香有独特的提神醒脑作用，可驱散焦虑的情绪，有助于增加浪漫情调，能带来放松和愉悦的感觉。
“公子。”看到吕不韦享受其中，小鬟田莺飞在他受用一段时间之后，适时地轻唤一声。
“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