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歃血为盟深夜借料

而吕不韦在得知，赵姬确为平阳君赵豹的千金之后，在确认了赵姬和他合作做生意的诚意之时，也决定以他的诚心，去报答赵姬如实相告身份隐秘的这份信任。

深夜，忙了一整天，最后又做了一回车夫的异人，终于是回到了他的质子府，结束了打工人劳劳碌碌的一天。而自从马车变卖，随从打发回国之后，异人就成了便服简行，说白了就是步行，可这会子却是驾着一辆豪华邵车归来，就相当于开着一辆百万级豪车回家，直看的深夜里早已困顿不行的两名守门兵士惊叹不已。

“什么情况，这个秦国王孙怎么突然发迹了！是王上开恩了，还是秦国派人过来了？”一名年纪稍轻的兵士先行感慨道。

“这个还真是不好说，哥哥我在做这质子府的门卫方面，可算是老资格了。质子嘛，前一朝面临生死危局，后一朝一步登天的事情，这侃侃几十载里面，我见得多了！总之一句话，不要看不起任何一名落难之人，小心应付就对了。”明显年纪大了一些的另一名兵士，说起了他的所谓经验之谈。

“两位哥哥好啊。”就在这时，异人朝着二人微笑打招呼道。

“好——好——秦公子好！”二人赶忙回答道。

“公子稍待，我这就去开了侧门，公子好把车马驶入府里。”那一名年纪轻的兵士，很显然把老兵士的话给听进去了。

“多谢。”异人赶忙回应道，尽管这份久违的善意让他很是别扭。

“这小子，说练就练啊。”年老兵士微笑嘀咕道。

只听“咯吱”一声，很快侧门即被从里面打开了。

“公子请。”

“多谢小哥了。”

二人端详着异人远去的背影，特别是他驾驶的豪华邵车那一骑绝尘的潇洒英姿，年轻兵士这会子只看得呆了，而年来的，到底是见多识广，心态沉稳，这次，换他首先说道：“下兄弟，我们打个赌如何？”

“嗯？”年轻兵士被这声赌约给唤醒，应答道：“打赌？！赌什么？”

“就赌，这位秦国王孙异人，接下来，他的运势，就像这一骑绝尘的豪车一般，一骑绝尘！”年老兵士意味深长的说道。

“兄长是说——他要显贵了！”听到年老兵士的赌约，尽管事不关己，但年轻兵士还是很兴奋。

“对，也不对。”长夜漫漫，公事在身，不敢睡眠，左右无事间，年老兵士开始调侃起年轻兵士，卖起了关子。

“啊？兄长何意啊？！”年轻兵士一边问着话，一边心中嘀咕道：“看看，看看啊——又开始打哑谜了！”

“呵呵——仔细听来。显贵那是肯定的了，但仅仅显贵一词，还远远不足以总结这位秦国王孙公子的机遇，我敢打赌，他要贵到无极了！”话说完，年老兵士一副与有荣焉的幸福模样已经跃然脸上了，就连他拉碴的胡子都仿佛根根翘了起来。

“兄长严重了吧，顶多做个富贵公子而已，如果他对于秦国那么重要，怎么会被丢到我赵国做质子呢？！更何况，自从来到咱们邯郸城以后，这么多年了，也不见秦国派人来看一看，就连托人捎上些许钱财这样的小事，也不见得有人管，反正我是不信他能贵到哪里去。”

“哈哈——小兄弟这样认为最好了，要不然咱们的这赌约，还真的是达不成了。”年老兵士满满的一副看小辈的神情，对着年轻兵士说道。

“哼——赌就赌，赌什么呢？！”年轻兵士愤愤然的说道。很显然，年老兵士的神态，被年轻兵士给看出来了。

“就赌，嘿嘿——就赌你的漂亮妹子，做我的便宜婆娘如何？”

“你个老色胚，想得美！那，那你输了怎么办？”很明显年轻兵士根本不相信，这位到现在还连个媳妇都讨不上的老兵油子，在识人方面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你说咋办就咋办！”

“好。”只听得“啪啪啪”三声脆响，二人的赌约便既达成。

... ...

而驾驶着豪车进入自己的质子府里边小四合院之后，异人突然间才想起了一件，对于眼巴前来说极为要紧之事：只顾驾驶着豪车潇洒了，他这个偌大的四合院里面，因为穷的早就已经养不起马儿了，所以，他连一丁点的草料都没有，更何况此等上好骏马，还需要夜草精料去加持喂养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异人急得都快跳脚了。

你还别说，异人还当真就跳了这么一下，在一个华丽转身之后，他的眼神落到了韩国公子平的府邸方向。

“好吧，也只有找你了，谁让老天爷把你安排到我的身边呢？！”

既然是非做不可之事，异人也顾不得深夜扰人清梦的唐突了，“咚咚咚”，放开了手掌，异人就是三声拍关的铿锵声，恰似秦国大军扣击韩国边关一般理直气壮。

“谁啊？这么晚了还不消停！等一下！”只听一句埋怨声，不消时间，韩公子平的守门小厮就把门打开了。

“奥——是秦国公子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看到是异人，早已经很熟悉了的守门小厮迅速转变了口吻。

“真是对不住，这么晚了还打搅你们。敢问韩公子平，这会安睡了没有？”

“公子这会子，是要找我们主君吗？可是，主君他，前一阵子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这会肯定是叫也叫不醒的了！”守门小厮很无奈的回答道。

“奥——是这样啊，既然公子平已经睡了，那就不便打搅了。只是，只是，我还有一点小事，需要贵府帮帮忙，你看方便吗？”和人要喂马的草料，这样的窘迫事情，异人一时间还当真难以启齿。

“公子您说，如果小的能够做主的，就当即给您办了，如果做不了主，我这就去禀报家老，你看如何？”

“那，好吧！”异人深吸一口气，把他的薄面皮使劲丢到了一边后说道：“是这么回事，我想要问贵府，借一些喂马的草料，你看... ...”

异人一股脑把他有了豪车骏马，却忘了马儿还得吃草的窘事给抛了出来。

“呵呵——公子贵人事多，这点小事忘记了也属正常，我这就去拿，请公子在门楼房里面稍待片刻。”

守门小厮即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异人的请求，即便在临走之际，也不忘去安慰异人的情面而说出“异人为贵人”的话语，但这句话听在异人的耳中，却马上转变成了一句话——贵不贵的不知道，穷的连个喂马的草料都没有，还需要腆着张老脸来借才是真的。

很快的，小厮就把草料给扛了来，整整的一大袋子。

“公子看看够不够，精料小人已经掺和到里面了，公子只消直接喂马就是了。”

“多谢小哥，这份量，太够了。”异人说话间，就从守门小厮肩上接过了草料，直接就扛着出了大门。

“公子您... ...”守门小厮被异人整的有点懵逼，只能紧跟着他也出了韩公子平这边四合院的大门。

“秦公子——”守门小厮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小人给您扛过去如何？！”

“不用了，不敢再耽误小哥的公差。”

“那——那公子慢走啊！”

守门小厮原想着是不是他给送过去，没想到这高高在上的秦国王孙，倒是没有一点贵人的架子，倒是如此这般的憨直，直接扛起来就走。

“改日必将如数归还，小哥情谊，异人不忘。”

异人头也不回，放下这句话之后，就用他此时能发挥出来的最快速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所在。

几乎是一溜烟的小跑，异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他的质子府，开门、关门，倒料、喂马... ...

“马儿啊，马儿，你可要好好地吃啊，为了你的肚皮，公子我今日，可是搭上了我的脸皮啊！”

异人看着眼前的骏马，心中思绪一时间是五味杂陈。他想不明白，母亲与世无争、随遇而安，从不参与内宫的争宠，这般的良善个性，却倒是被他的太子父亲看成了存有异心，对夫君漠不关心，心思不在国而在他处；而他自己呢，只想做个孝子，侍奉在孤独寂寞母亲的左右，做一个安静地公族王孙即可。可偏偏，就是由于他们母子的诸多忍让和不争的性格，导致了他被率先给抛出来，丢到了这个与秦国仇怨几乎是最大、征战绝对是最多的赵国做了质子，从此，被赵国“特殊照顾”，不给吃不给喝的，孤独一人，远在他乡，生不如死，活的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平民。

“嚓嚓——滋滋——”骏马果然不负所望，不消时间，它就把马槽里面的草料给吃了个精光。

“呵呵——你比我有福啊，吃的好睡得香，还有我这个王孙伺候着……”异人一边对着骏马说话，一边抱起袋子，扑通一下，就把袋子里剩余的草料给全数倒进了马槽中。

看着马儿的吃相，异人突然想起来，他这不也没有吃晚饭了嘛！

“哎！这事一多，人一忙，就把小胃给亏待了。咕咕咕——”就在异人思虑间，肠胃开始大闹起来。

“哎——老兄弟啊，不要急，我这就也给你投喂，先等等，稍安勿躁！”

紧接着，啃肉馍，喝肉汤，以及给马儿喂水等操作，在经年里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的异人手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个时候，尚还没有闹钟，在一没有侍从去操心时辰，二更知道自己睡起来就像一头猪一般沉的情况下，为了不耽搁接送新柔，异人在喂完马，自己也胡乱地安抚了肠胃之后，就第一时间去酣睡了。

翌日五更之时，异人果然没有能按时醒来，即便是王城脚下的打更人的敲锣声，也没能吵醒他，怎么办呢？

“叮叮——咚咚——”前番给异人开了大质子府侧门的年轻兵士，在这个五更时候，准时敲响了异人小四合院的大门。

这里说一说古人在夜间的计时方法。打更，是中国古代夜间的一种定时报时的做法，类似于现在治安夜巡的工作。打更之人唤作更夫，通常两人一组，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打更时两人一搭一档，边走边敲，“笃笃——咣咣”。打更人一夜要敲五次，每隔一个时辰(每个时辰为两小时)敲一次，等敲第五次时俗称五更天，这时如果附近有养公鸡的，也正是鸡叫的时间。那古代的更夫如何做到准确计时呢，有水滴和沙漏计时，也有用燃向等计时的。总之，更夫的工作就是要一直守着滴漏或燃香，每一对更夫负责一定的区域，待到时辰到了之后，就要出去打更报时间了。同时，为了不耽误事情，更夫的职业操守就是——晚上不能睡觉，不是在盯着计时器，就是在打完更后，去盯计时器的路上，直到五更，天下大白之时，他们才能下班休息。可以这样说，更夫，是中国最早的夜班族了。

话归正题。异人自从到得“不羡仙”酒楼打工开始，就算是结束了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闲散日子了。而作为酒楼，它的主要生意，就像是现在的夜店一般，并不承担早餐配送等早上业务的，所以异人的上班时间，一般都是在午饭之后，所以早起的事情，是很少出现的。

但这次，被临时用做了车夫，就是少有的需要早起的特殊事件。所以，不怎么习惯和太阳起落一个周期的异人，为了给赵姬留一个好印象，也为了他在“不羡仙”酒楼的日子可以混的越来越好，他这个临时车夫的准时是必须的。

而如何办到这一点了，异人打起了守门兵士的主意。这也就是所谓的——利用一切手中的、甚至于身边的可用资源，把效益发挥到最大化的成功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