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百晓生外传4
“羊肉汤烩面店要关门了？”一男子狐疑地跟朋友聊着，还是难以置信地追问：“开得好好的，生意也不错，为啥啊？”
他朋友确信地道：“是真的，好像是老板娘跟儿子要离开这里，说是为了感谢邻里，年底这三天都免费给大家做面呢，一人一次。”
男子还是有点遗憾道：“唉，真是可惜，以后天冷了吃啥呢？”
朋友倒是比较无所谓，“害，管她呢，再去吃一次吧。”
……
面馆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龙，粗略看去得有数百人。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占便宜，只是舍不得这家店搬走，至少也得吃最后一次吧。
很多老顾客遗憾地七嘴八舌着，话里话外都想让这家店留下来，还有人说不要免费的，想多买几份。
许秀云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本来是晓笙给大家解释的。但他还是镇不住这场子，不得已，许秀云让他去看锅，亲自走了出来。
她还是那般模样，只是眼角的皱纹多了些许，一副平常人家妇人的打扮。
她深深地看了看大家，人群也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她开口道：“各位朋友们。”
“十二年前，许秀云带着我几个月大的儿子来到这里，全仰仗镇长的帮助和大伙的支持，才得以养活我们娘俩。”
“现在，我孩子大了，他有自己的理想；我也不年轻了，疲倦了这日复一日的生活。”
“以前，我有着不得不来的苦衷；如今，也有了不得不走的理由。请大家理解，我们这家店，确实要关了……”
“这三天本意就是给大家伙儿回馈，让还想尝一口这儿的味道的朋友能再吃一次。所以，大家不要再提付钱的事了，也请理解原材料有限的问题。”
“许秀云在这，谢过大家了！”她弯下腰，深深地对大家鞠了一躬。
……
李月青终于放了年假，兴冲冲地跑回了家，见老爸在喝茶，开心道：“老爸，我回来啦！”
李江城笑着给她也倒了一杯，问道：“这么开心，是因为放假呢？还是因为老爸呢？诶，可能都不是……”
李月青白了他一眼，也不害羞了，直接问道：“今天不是周天么？晓笙怎么没来修炼啊？”显然，她进门之前就“例行”问过了门卫。
李江城“啧”了两声，有些正色道：“丫头啊，他和他母亲要离开咱们镇了，你知道吗？”
李月青端茶杯的手顿住了，愣了足有两秒，她对李江城强笑着道：“老爸，你开什么玩笑呢？他好好的怎么会走？”
见李江城只是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她的神色也黯然了下去，有些不相信道：“不行，我得去问问他，怎么会突然要离开呢……”
李江城拉住说着就站起身的李月青，叹气着道：“丫头别闹，这小子已经提前给我说清楚了，你听我给你讲吧……”
……
第三天傍晚，前来的食客已经散尽，都是带着些遗憾地给母子二人告别，互相祝福。
许秀云和晓笙打扫着卫生，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老板娘，还有面吗？”
两人都对李江城的声音不陌生，许秀云遗憾道：“镇长，所有食材已经卖完了，我们今晚就准备把房子打扫出来，给您还钥匙呢，抱歉啊。”
晓笙看到李江城身后的李月青，有点不敢说话，他偷瞟了她几眼，看到的都是那副没精神的模样。
她大概，有点恨我吧……
李江城却是少有地开起了玩笑：“许老板娘，我这些年帮你们娘俩可不少，现在连碗面都吃不上了？”
许秀云面露难色，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又听他说道：“这样吧，你们娘俩来我们家过个年，好好给我们做顿面，就当还恩了。”
“这，太麻烦你们了吧…？”许秀云有点犹豫，却是被晓笙拉了拉衣角。她回头，看到了少年轻轻颔首的模样。
见他们同意，李江城揽着女儿的肩走出了店门，他无奈道：“这样可以了吧，小公主。”想到晓笙那小子，他现在就牙痒痒。
虽然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奈何偷了自己小棉袄的心啊，真是讨厌！不可饶恕！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了简单家当行李的二人吃过早饭，就登门拜访了李家。
许秀云彻底告别了老板娘身份，也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别说，就这么随便一保养，她就好看了三分，在同龄人里也称得上中上了。
晓笙这几个月留起了头发，目前垂落近肩，散乱些时配上他的面貌有种洒脱感。
要过年了，李江城也闲了下来，在院子里到处浇浇花。李管家接待二人来到他面前，他才放下了手中的花洒。
带着他们上前厅坐下，李江城问道：“吃了吗？要不要我让后厨做点糕点？”
许秀云有点拘谨，手下意识拢了拢头发，言语客气道：“我们吃过了，镇长。”
李江城见她的样貌倒是不惊讶，他还记得十几年前抱着晓笙来到这里的许秀云，恐怕比现在这样还要好看一些。
他摇头道：“嗯…晓笙他mu……秀云妹子，我大你几岁，叫我声李大哥吧，在家里老是听人叫我镇长怪不舒坦。来来，喝点我这的茶，一会月青就过来。”
许秀云僵笑着应下，显然还不太适应，不过她其实也挺聪慧，看了看李江城，还是问道：“李…大哥，你特意叫我们娘俩来不只是为了吃面吧？是不是晓笙这些年往你这跑惹了什么麻烦？”
昨天她也问了晓笙，但是他支支吾吾的也没说什么。无奈，她为娘的还是应该问个清楚。
李江城目光有些无奈，道：“害！那我就明说了吧，晓笙倒是没惹什么麻烦，只是我那丫头有些舍不得他，想好好告个别。”
“老爸！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可不是舍不得他，我就是想跟他好好算算账！”
正巧李月青面露羞恼地走来，立马否认了自己老爸的话。
说完她也坐下，看向许秀云，带着真诚的笑容道：“许阿姨，我们也真的想吃你做的面呢！不光是我和老爸，家里下人们也都喜欢你这口呢！”
许秀云对李月青也算是挺熟悉，笑眯眯地回道：“好，好，阿姨一会就去跟你们后厨讲，今晚就能吃。”
显然，结合她和李江城的话，她也明白了大概情况。这种事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岔开话题，希望儿子能自己解决好吧……
晚饭后……
李家成为了最后吃到这来自炎荒帝国的地方美食的人们，这口味在镇上也随着今天过去而彻底成为回忆。
天色慢慢黑下去，今年最后的时刻也逐渐到来。
虽然是小镇，但可能比那些大城市庆祝起来更有年味，人们纷纷拿出烟花爆竹走上街，以便在时钟敲响的时候可以准时绽放。
街上，少男少女并肩走着，好像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一样。
这几条街道想是最了解他们的事物，从儿时笨拙的奔跑追逐，到如今沉稳地并肩而行。
时光拔高了他们的个子，催熟了他们的心智，好像也拉远了他们的距离……
这两天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李月青主动邀请他上街，晓笙自然也不会拒绝。如果非要问他离开这里最舍不得什么，大概他也会回答是这个少女。
他们沉默着，一直到他们走到镇里最高的楼台，走上最高处一层。
老板见来者是镇长女儿，也是带着笑脸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送上了上好的茶水糕点。
李月青坐定后仔细看了一眼晓笙，后者有些回避，不敢对视这双明亮的眼睛。
她自顾自开了口，语气平静中夹杂着几分黯然，“我第三次来这里。一次是三岁我老爸带我来的；一次是八岁和小胖、阿杰他们打赌输了，带你们几个一起来的。”
晓笙不知道怎么接话，还是不语。李月青接着道：“那应该是你第一次这样看烟花吧，你眼中烟花似乎比天上的更好看，因为你眼底的光比任何烟花都明亮。”
“从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有很光明的未来，不管是多么难走的路，你也一定会踏开坦途，留下你的脚步。”
晓笙动容，抬起头迎上那对璀璨的眸子，低声道：“青姐，也许我没有那么好……”
李月青不在意地笑了笑，“也许你有呢？”晓笙又低下了头。
片刻沉默后，李月青低声道：“你可不可以，抱一下我？”
“就当是告别啦。”她故作轻松地开口。
晓笙没有犹豫，爽快站起了身，往李月青那边走了两步，张开了双臂。
李月青有些颤抖地挪了过去，刚站起来，就被晓笙一把抱住。
如今他们个头相仿，甚至李月青要高一点点，晓笙把头放在她左肩，感受着对方的颤抖，轻语道：“青姐，你和李伯伯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无以为报，真的愧对你们。”
李月青的眼泪滴到了他的左衣领，声音进入他的左耳，“晓笙，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少年嘴唇打颤，张了张又合上。
子时半的钟声响起，爆竹声阵阵直传到高台，“砰”地一声，烟花绽放于空中，画出绚烂的轨迹。
李月青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晓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回复。
新年快乐……
次日上午，镇郊的一处空地。
李江城画了一个大圈，说道：“咱们这没有擂台，就以这个圈为界限吧，出界就算失败。”
许秀云有些担忧地看着圈里的两孩子，对李江城道：“李大哥，你可盯紧点，别打出什么事了……”
“放心吧秀云妹子，这种场面我还是控制得住的。”李江城自信道。
没有人知道李月青昨晚流了多少眼泪，也只有许秀云知道晓笙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只是他们都清楚，这次交手就像昨夜的烟花，是最后的告别。
李月青召唤神兵，武器是四棱双锏，金色的臂甲套上胳膊。
晓笙抬起右手，【卦术·木刺】发动，两根木刺交叉刺向李月青。
李月青双臂一摆，【汉武孔门拳】其中一式打出，这拳法可活用于各类兵器，威力不俗。
木刺被击碎，晓笙动作不停，【卦术·光锥】，光元素凝聚成锥射出。李月青毕竟是主修光元素的神兵师，源力携带元素之力挥出，轻松打散了光锥。
她抢上两步，准备主动出击了。晓笙不敢让她靠近，使用【卦术·风阻】进行干扰，并根据李月青的走向调动土元素【卦术·土墙】
突然平地拔起的土墙阻碍了李月青前进，她却是神色一凝，褐色源力包裹着右锏砸击了上去。
修炼孔门拳，使用双锏的她力量其实很大，是实打实的战斗系神兵师，和她平日的娇瘦模样差别不小。
土墙崩裂，她一个跳跃跃过破损的墙根，抬脚踹向有些始料不及的晓笙。
晓笙立马给自己加了个【卦术·风急】，青色微光萦绕双腿，他侧身勉强避开，料到李月青攻势不止于此，同时召唤【卦术·土盾】，架在了身前。
果然，一击不中的李月青一个拧身，踢出了更强于第一脚威力的一击。
幸好，有了土盾的保护，晓笙连退数步也稳住了身形。
看见李月青得势不饶人，依然想贴上他，他连续使用【卦术·火球】、【卦术·木刺】和【卦术·暗物波】，打出狂轰滥炸般的攻势。
连续使用这么多卦术，晓笙也是承受了不小的精神压力，有些元素那种被多次大量使用的疏离感也逐渐显现。
再拖下去，对他不利。拿定主意，他趁着李月青无暇顾他蓄力起了威力最大的一招。
李月青面对迎面扑来的攻击潮，也有些头大，臂甲亮起，神兵技【光明领域】绽放，映得她宛如从光芒中走出的女武神。
这片刻的耽搁，让晓笙有了宝贵的准备时间，【卦术·风涌波涛朽木冲】蓄力而出。
水元素大量泛起，被风元素推动着向前，木元素聚集成一块庞大的横木被包裹着冲击而去。
李月青一时间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一下，暗道不愧是你。她手中双锏也亮起了金光，【光明重击】！
晓笙用出最后那一招后也是脱力了一下，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李月青以千钧之势硬悍横木冲击，并成功挡住了攻势。
李月青此时也基本不剩几分余力，离出界线也只剩两步。
晓笙大口呼吸着，无奈地最后使用出【卦术·金属凝聚】，一把重剑在他手中凝聚，他活动了一下胳膊，灼灼看着李月青。
李月青挥了挥手中双锏，心道：你也没有余力了么？也好，让我好好收拾你一下。
……
这一战最后李月青以极其微弱的优势拿下了胜利，两人战至武器都拿不住了，李月青仍然是执着地挥着拳，仿佛有一口恶气还没有挥尽。
晓笙肉搏远不如她，只是捂着脑袋抱头鼠窜，大喊着认输。
许秀云一脸紧张地频频看向李江城，李江城却是表面一本正经盯着场内，实则内心大爽，打得好啊！叫你小子让我丫头伤心。
……
终于，晓笙和许秀云还是离开了小镇，他们一人背负一行囊，直直地向远处走去。
背后，是李江城搂着李月青目送的模样，过了一会他摁着李月青的后脑勺转了过去，两波人背道而驰。
……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