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换被子

突如其来的冷落让他很不舒服。

洛海棠神色淡漠，当着他的面将饭菜都吃完，然后将饭盒洗干净拿回屋，全程都当程延不存在，将无视进行到底。

程延：“o(一︿一+)o”

他默默的放下筷子，在橱柜里翻到早上自己没吃完的窝窝头，就着热水，干巴巴的吃着，空气中还散存着香味，越吃越饿。

可惜他身上已经没啥钱了，本来还想问洛海棠借一点，他好去县城里买些吃的补补。

谁曾想洛海棠仿佛变了一个人，对他十分冷淡。

这种感觉很不好，也很熟悉，似乎他以前就是这样对待洛海棠的，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李媛媛提着菜篮子回来，黑红的脸上带着笑意，她看到厨房里沉闷吃窝窝头的男人，像蝴蝶一样扑了过去。

“你看，我今天干活，一个老乡送我的杏子，给你吃，酸酸甜甜的，很开胃！”李媛媛献宝似的从篮子里摸出几个青黄色的果子。

程延抬头看了眼对方的脸。

李媛媛在下乡之前肤白干净且清秀，几个月的劳作，即使她已经刻意在护肤了，皮肤依旧变得干燥蜡黄，也许是才从食堂跑过来，身上还带着夹杂着汗味的炒菜味。

他的食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必，你自己吃。”程延收好自己的碗筷。

知青点的知青都似有似无的想要巴结他，但他一个都看不上。洛海棠和他家世相当，是他未婚妻，他都不会给好脸色。

他习惯于周围人的阿谀奉承。

不知道为什么，洛海棠那女人一晚不见，似乎变得更漂亮了，性子难以捉摸。

程延舔了舔上牙槽，可能确实是这段时间冷落了她，哄哄就好了吧。

李媛媛并没有因为程延拒绝自己好意而伤感，现在这个时候，乡下本来零嘴就少。这些杏子，她自己留着每天晚上睡前吃几颗，能吃两三天。

*

洛海棠趁着午休去找老乡换新被子和棉絮。

在知青点附近的农户，挨家挨户问。

“你要换被子？”裹着蓝色头巾的李大娘随意用围裙揩了揩手。

她认得洛海棠，知青点里长的最好看的姑娘，但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平时很少出门，但出手一向大方。

“嗯，最好是新被子。但我没剩下几张布票了，被罩可以不要，我要打好的棉絮。”洛海棠站在门廊阴凉处，白净的脸蛋显得越发白皙。

微风带着温润的芳香气息，拂过少女恬静的脸颊，她将黑色细发别到耳后，浑身都透着一种温和且岁月静好的气势。

李大娘望了望四周，挥手示意洛海棠进来院子说话，然后转身就将院子门关上。

简单又整洁的小院子，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蒜头和红辣椒，一棵十米高的梨树上挂满绿油油的树叶，旁边的化肥袋子上晾晒着风干的红薯，整个院落都被掩盖在绿茵下。

里屋都是土糊的，但很温馨干净，看的出来主人家很爱干净也很勤快。

“我小女儿结亲，家里有多余出来一床新的婚被，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换给你。但是我不要钱，你那有奶粉票吗？”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沧桑的眼眸慈爱的望向里屋，屋外纸糊的粗糙窗户后隐约能看见抱着孩子的妇女。

洛海棠没有多问原因，“奶粉票没有了，但我还剩四小包奶粉。”

这个年代奶粉要有专门的奶粉票才能买，很难弄到奶粉票。

李大娘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听到还有现成的奶粉，眼前一亮，“四包奶粉也行！我这就把被子拿出来给你。”

她连忙跑进屋子搬出崭新的红色婚被，被罩上绣着红色大牡丹花，仔细将被罩解下，爱惜的将棉絮折叠成方块，用棉绳绑扎实。

动作飞快，生怕洛海棠后悔。

物以稀为贵。

洛海棠虽然知道现在物价感人，但也没想到用四包奶粉就能换到一床这么棉厚的棉絮。

李大娘特意帮着将棉絮送到了知青点。

她站在柴房外等待洛海棠将棉絮放好，没有进屋。

小小的柴房，里面家具很少，但物品陈列的十分整齐，泥土地面也很干净，屋子里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肥皂香味。

洛海棠走出房间，将四包奶粉塞进李大娘的布兜口袋。

“有啥需要，还来找我。”李大娘笑眯眯的说道。

李媛媛靠在外面的屋柱旁偷看，手里拿着颗青色杏子在啃，酸的腮帮子发颤。

她眼睁睁的看着李大娘捂着布兜喜滋滋的走了，随后洛海棠将扎实的棉絮折叠两层直接垫在床板上再铺上被单。

又厚又软的棉絮一看就是新被，这么好的棉絮竟然是用来当垫被的。

这可值不少钱。

洛海棠注意到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将房门关上反锁。

李媛媛将杏核随意吐到地上，用手指不雅的抠了抠夹在牙齿缝隙里面的果皮。

洛海棠先前一直都在给程延开小灶，有什么好吃的都优先拿出来供着他。

程延要面子又大方，自己吃不掉的都会拿出来分给知青点其它知青。

可以说知青点里的知青都尝过程延从洛海棠那里得来的好处。

但最近因为环境不好，知青们都紧着口袋过日子，家里也没办法从城里寄东西过来。

这些知青已经好久没吃过油水了。

洛海棠给程延开小灶的次数减少，但也几乎两天会送一点饼干面包糖果。

李媛媛掐着时间算，洛海棠今天晚上绝对会像往常一样找程延给他送吃的。

这个女人今天早上一改常态对程延横眉冷对，现在又换了新被子，显然会有大动作。

说不定就是故作矜持，想要吸引程延的注意。

浪蹄子!

这种把戏，说不定程延真的会上钩。但她很确定程延对洛海棠不感兴趣，她亲耳听到程延对陈涟涟表白，两人甚至交换了定情信物。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媛媛凝视着柴房紧闭的木门，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贪婪。

只要她透露一点信息让洛海棠知道真相，还有的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