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来

我蓦然转头——

黑色的长直发盘着高贵的发髻，黑色的礼服映衬着白皙的肌肤，周身的珠光宝气，让她的肌肤更是闪现着迷人的色泽，还有那张，那一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我的目光沉下，静静地看着她——

乔丽香。

我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她，不眨不动。

她在我眼里一向算个蚂蚱。

“怎么？我们不需要‘单独’谈谈？”傲气的眼目上挑着看我。

真的佩服她，我嗤笑。在经过了那么些事情后，还能那么“平心”的面对我，还——敢面对我。

如若我不是对一只蚂蚱提不起什么兴趣，怕是此下必要给她鼓掌几下。

我微翘起嘴角，露出面具一般的假笑，反问：“需要吗？”

游梦桓疑惑着看着她又看向我，手抚上我的肩膀，站到我的身侧:“怎么了？需要我……”

我摆摆手，淡然道：“不是什么大事……”

只在那么一瞬，她原本笑得那么亲切美好，笑得那么——假的笑容顿时消失。

乔丽香冷冷诽笑：“真的不需要麽？”

突然，“至爱”的几个出入口涌进一帮人，他们看似悠哉的顾客，却已经蠢蠢欲动。

我真是讨厌她尖嚣的尾音，讨厌这帮自以为很有“款”的——罗喽。

相信游梦桓那边的人已经被牵制住了。

如我所料。

我定定地，也就是一瞬之间，我姗笑出声：“请问你是来搞笑的吗？”

说完，我摆开游梦桓的手，脱下外衣，递给他。我紧握住他温润的手掌，一瞬之间——脱手——向外走去。

“梦桓……不要跟来……这是我的事情。”

头也不回。

真的很单独。

我单独一个，被十几个人围在了不算小也绝不算大的圈子里。圈子里还有一辆名贵跑车，跑车上倚着一个宛若公主的女子——

乔丽香。

“说吧，什么事情。”我看着今晚的月色。它依旧那样的凄迷，让人的迷爱，却依旧映衬着这样的夜色一派的漆黑——

何曾皎洁？

乔丽香叼起一根烟，手下替她点燃。

她摆摆手清退人群，竟有几分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然后，大家心里清楚，像，不过还是像字。

乔丽香的身体靠着车子，深深地抽了一口，头向后扬起。

“公主”竟有着黑色童话的颓然。

我一瞥她指尖的烟支。

她弹了弹烟烬，化了重彩的眼抬起，雾霭重重地看我。

“你真的很漂亮……是我这张脸怎么整也无法整出来的……”她摸了摸自己呈现细致的脸，年轻的眼里流露着沧桑，“你的美……骨子里更浓……”

我抚了抚缭乱的发丝：“对不起，我不是为了听你的‘夸赞‘的。我无事，但不闲。你到底来做什么——尽早交代。”

“人是不是都那么贱呢。爱你的人你不爱‘他’，你爱的人‘他’却不爱你你却要那么爱……”

我走过去靠在车子上，看着清亮迷人的月色，一只手伸过去，从她的指尖抽出那根烟，向不远处抛去。

她惊愣地看着我：“你……”

“你不知道司徒圣尹从来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抽烟麽……”

她的神色蓦地黯淡：“呵，知道，知道又如何呢？他何曾在乎过我……”

她与我一起仰头望月。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抽烟麽……”我轻然而问。

她又看向我，滞缓了一下，摇头。

“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烟味啊……”

她蓦地一顿，然后，哈哈哈的大笑声从肺腑里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丽香大笑不止。她抱着肚子弯腰下去，一滴两滴的水渍打落在地上，顷刻间汇成一条浅浅的湾流，那么曲折。

“我真的很爱他呀！”她哮咷大哭。

“爱就一定要拥有麽？”我冷冷地道。

“拥有、拥有！当你们每个人都要‘拥有’的时候可曾想到任何的‘拥有’都是靠‘失去’所换来的呢？！当你们都拥有、拥有的时候，可想过谁又要去承受那份失去呢？！谁呢？谁呢！！”我扬声而起，双眼带着犹如索命厉鬼的凄厉。

乔丽香颓顿下来，手扶着额头，遮掩着她憔悴的面容，却遮不住她憔损的心。

“所以，我败给了你……”

我的表情再次消沉下来，依旧是生冷的面孔：“不，你没败……”

她抬起头来看我。我残酷地一笑，毫不客气地掀起裹伤的纱布，以展现别人的伤口：“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参与的机会——何来输赢？”

她又痴痴地笑了起来，眼睛边笑边落着婆娑的眼泪。

我现在十分确信她是个公主，因为公主向来用的，都是那么好的化妆品。

“你怎么不会和司徒圣尹是一对呢？我终于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呀……”她大口大口地吐着气、吐着气，仿佛要把这一肚子的心酸通通排遣掉，否则就是自己——负载而亡。

我依旧眼不离月。

“好吧，还是谈我此刻的来意吧……”她顿下，然后，再次开口，“为什么要伤了圣尹？”

我又一次冷笑：“你觉得你能管？”

我起身：“你真是天真的‘孩子’。司徒圣尹一早就警告过你——我们的水你别趟。可是你总在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游戏从来都不由人而来。我们走的局也是既定的命……命！”

我突然笑起来：“嘻嘻嘻……我以为你是来报复我的呢。”

她皱眉，看着我。

“不过还好你变聪明了些。”我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冰冷的眼睛看着她。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我看着自己精细的手指。

“你问我为什么伤了司徒圣尹不仅仅是关心他才问。”我把那“它们”举起投放在月光下。

“你是再次试探我司徒圣尹的状况。”它们在月光下发出柔软的光芒，晶莹剔透。

“让我告诉你你是为什么来找我的……”

“司徒圣尹被我刺伤了，你收到了消息，你派人察看，发现了我和他之间出现的问题……”

“你察看好了，现在的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保护的人了，你想趁此绑了我，你想用最‘温和’的手段来套得我的一些话，因为你在司徒圣尹身边一直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羔羊’……”

“你想绑了我，你想找人来强我，让你拿到一些威胁到我的东西去威胁司徒圣尹，因为你虽然对司徒圣尹无所知，但是你很清楚地明白他对我的心——我就算刺伤他一万次，他依旧能一动不动地爱着我永远……”

她惊愣地看着我，嘴巴瑟瑟：“你……你……你……”舌头也纠结。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人来强我……”我的眼光流转，凝立在月色下，光艳四射。

“我想你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