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脏
雷蒙叼着烟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不知名的虚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是手下在一旁跟他报告着什么。
“段楚夕已经开始撤股了吗？”
“是的老大，段楚夕之前收购的徒霸股份里，实际有百分之十几是司徒圣尹放出来的份额。”
“呵呵，我这表弟可真有手段，用百分之三的股份从我这里买到了段楚夕这号人物的消息，让我在其中做无间道。但事实我在之后对他也没有了任何作用，他自己一个人从一个人物消息，便第一时间查明了对方的信息和揣测到了对方的意图。在最及时的时间里，一边用不算低的价格出卖了自己手中的部分股，又用自己的暗部力量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控制了徒霸那些散股东手里的股份，让散股东以高于当时市场的价格脱手卖出给段楚夕。从段楚夕那里赚得的钱，转手就去到了对方的几处地盘，去收购了人家家族下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股票。现在兜兜转转，不仅他原先出卖的股票得以低价回来，我那蠢娘手里的股份也被骗到了他手里，而从段楚夕那里赚来的钱不仅足够弥补因给予我而失去的他那原本百分之三的股份，还有绝对的余数去收购回更多的徒霸股票。同时期间，也为自己的新上位顺道打压了一遍徒霸那些原本还有躁动不服他‘管教’的股东。啧，真毒。真狠。真怀疑这崽子到底是不是人，怕不是未来世界的外星人来到这里要来统治地球的吧艹，第一次见到黑吃黑也可以这样玩的。啧，段楚夕毕竟是黑帮起家，暗路在行，而这些明台上的商战手段还是缺了些能力啊。输的倒也不亏，这不好好的上了一课。还好我机灵聪慧，这次站对了位置，收货虽算不得丰，却也足够‘坐享其成’。就是我实在纳闷了，司徒圣尹到底是个什么做的，时间管理大师吗？一边有时间泡妞，还泡得一手的好妞，一边还能把一堆烂摊子的工作做得那么游刃有余让人找不出错漏。啧，真心塞。这让我这手里的百分之三如何才能再涨？”
江生无语地看着自家的老大，面部抽抽，也不知道如何回话。
好在雷蒙也就像是自言自语自我发泄一下，也没揪着江生的答案。他向江生瞥了一眼，继续道：“还有呢？UK那边……”
江生道：“UK那边，霍华德现任家主、老大您的爷爷已经时日不多了，据说在全世界的找肾源，我们要不要……”
雷蒙眸光闪动：“去把老头子要找的肾源讯息给我弄到手，给我跟司徒圣尹那边拉拉牵线，帮我把所要的肾源讯息发给他，让他帮找……”
“老大，我们自己也有势力，何必去求……”
“你懂个毛。这件事还就需要他来出手。也时刻关注一下家族那边，毕竟也是腌臜出身，相信肾源那边也会不久就有消息，如那边一有肾源的出现，我们这边必要派人先去截断，懂？”
“是。”
“最近司徒圣尹呢？可有什么动向？那毒蛇总觉得还跟我埋了什么炸弹没有爆炸，我还需要你回去排查一下，看看‘蓝盟’里面最近有什么异动，还有UK那边，除了老头那事情，他那三个孙子也跟我盯紧了。如无意外，无论这次老头活不活得下来，新一代霍华德当家的位置应该是老大King的了。那三个兄弟都是猛兽，且还团结，上一辈的叔父四人都被压制的死死的，就连他们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因为他们母亲和他们父亲情仇恩怨的事情被他们从小憎恨着，现在也像狗一样被那三个崽压制，如无意外，那边肯定要有一阵腥风血雨。哎，可怜我那便宜老爹只是那臭老头二十多个私生子里的一个，我也只能坐山观虎斗了，也不知道最后可以分到多少的遗产。明明我和那三兄弟都是平辈，可这待遇和契机啧……真是天差地别。真是所谓的生得早不如生的巧。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就亏着我英明神武，天资聪慧自己给自己找机会了。啧，就这样，还被某个毒蛇称作了蛀虫、当做了‘边角料’，啧，做人难做啊。不过，如果这次肾源的事情处理的好，或许就可以对合作之事利用一用，以此来获得登上‘舞台’的契机，其他……”雷蒙冷冷一笑。
“知道了老大，UK那边我们会派人盯紧的。司徒圣尹那边最近和展少堂做了一个工作的交接，现在徒霸的工作事宜是交由展少堂进行，大抉择才转接给他。司徒圣尹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在住宅里没怎么外出，偶尔外出都是去一些……”
“去什么？”
“似乎是有结婚的打算，他最近去的地方都会携着何小姐一起同去，都是一些结婚准备的地方。”
雷蒙垂下眸子。
“知道了，继续盯着。还有，我之后的住所附近、常待的地方、代步工具全部帮我安装好多几个监控摄像，知道了吗？”
“是，我待会就去安排。”
“你去吧。”
雷蒙百无聊赖的心想，什么时候才是司徒圣尹薄弱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最好攻击他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自己的机会，妈的，现在就是啊，可惜那条毒蛇第一时间就先把自己给Ko了。艹，越想心里越是郁闷。
想着自己四平八躺的什么也不能做的样子，雷蒙厌倦的从嘴里抽出香烟向前方扔去。
只听“哎呀”一声，香烟竟是恰巧扔在了一个刚进来的小护士头上。
雷蒙掀起眼皮看了看女人。
毕竟是贵宾VIp病房，对接伺候的护士素质都不会太低。
二十出头的样子，容貌说不上多精致出众，尤其于他这种见多了顶级美人混迹声色多年的老油条而言，只能算是小家碧玉的模样，但看起来很舒服，清秀，耐看，一眼看过去便是个温柔型的，气质很好，皮肤白里透着健康的粉色给其平添了几分姿色。
她的头发梳得服帖，后脑挽着发包，身上的制服一眼看去看不到褶皱，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利落，加之她温柔的白面皮，给人自然地生出好感。
“什么事？前面没敲门吗？”雷蒙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自己绑着石膏的大腿，只掀起一点眼皮乜斜着看着她。
“啊，对不起，先生。因为到了给您换药的时间，但前面一直见您在和人谈着重要的事情我便候在了门外，见有人出来才顺道入了来。”女人的声音脆生生的，如珠玉落盘。
雷蒙微微皱眉，又上下打量着她。年轻的脸蛋，看着便是刚入行，端正而小心翼翼做什么都带着几分青涩的身姿，一看就是个雏儿。
他挑了挑眉：“哦？顺道？”
“很抱歉，服务不周到，请先生见谅，不介意的话，我再重新出去敲门跟先生您打声招呼？”
做事倒有几分老道的礼数。
雷蒙笑笑。“不用来这套虚的，下次可记清楚，别在门口候着，要么敲门招呼声听吩咐入来，要么先离开——懂？”
话意不明而立。别再有任何可能涉及“偷听”的行为。
小护士脸又白了几分，但也没失了仪态，忙弯身抱歉。
雷蒙生出了几分兴味：“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倒是喜欢多听听。过来。”
他那最后的二字，像是道士的符咒瞬间将她定死。
小护士颤了颤，还是依顺地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他的身侧，她便走到了正对着的床边位置站立。
“低下身来。”
她靠在他的床边，向他的方向弯下身子。
他扼住她的下巴，抬高，看着她，道：“知道我是谁吗？”
她颤了颤睫毛道：“知道。”
“知道我接下来想让你做些什么吗？”他的视线瞟了瞟他的下面。
她张开嘴，唇瓣颤了颤，而后又闭上，牙齿紧咬住唇瓣。
她点点头。
“去。”
“叫什么名字。”
“方萍萍。”
“嗯，我很喜欢你的声音，等会让我好好听听，懂？”
餍足后。雷蒙让女人拿来了轮椅推着他出室外去晒太阳。
摸着轮椅的扶手，他几分自嘲。
倒是这点和那人儿达到了通性。也不知道坐在这轮椅上睡觉会不会梦到她，至少是绮丽的样子，她那满身是血如破布娃娃倒地不起的残破模样只能成为他一日复一日的梦魇。
他想看她，又怕看她。
“啊，圣尹，那翅膀儿好漂亮啊，像精灵一样！”
哪里来的梦中娇儿的声音。
“喜欢？”
啧，讨人厌的声音。
“嗯呐！嘻嘻嘻……”
讨好似的的娇笑声也能那么可爱，勾人。
雷蒙不自禁地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肤白如雪的小精灵如他一般地坐在一个轮椅上，明明是成人的身量，但那细细的看来，那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分明就是个稚儿的模样，皮肤薄透白皙得如婴儿一般，眼儿如一汪碧波清泉，不沾染丝毫成人的杂气，于阳光下，氤氲生辉，如毫不机质的冰种透着通透得几近探不到底的空灵幽光，让人看一眼就可以无意识地陷入了一种移不开眼的痴迷去，被勾得三魂七魄不知所往。那小嗓子娇滴滴嫩滋滋的，不是绿茶白莲装出的那股子矫揉造作的味道，而是像出水芙蓉般的娇惹清丽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天然冶丽。偏偏说话时，表情还特别生动，那艳红的小嘴一嘟、一翘、一弯，都让人看了膝盖都得立马跪了，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含住，吞吃入腹，等不到下一刻。
艹，煎熬，水里泡的软，火里烤的焦躁。
雷蒙只觉得浑身哪哪都发痒，哪哪都是火烧火燎的邪燥。
他仰着头，吐出一口浊气，依旧凝神竖耳听着那边一丝一毫的动静。
贱，真特么的贱，不由自主控制不住的贱。
雷蒙挠了挠依旧在发痒的耳朵，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受虐体质。
小娇儿口里的“精灵翅膀”就是小姑娘家喜欢背在后背的一个装饰物，仿造着精灵的翅膀模样，渐变色渲染，还带着电动和灯光闪耀功能，既仙气又灵动，中间是各种绢花凑成的一捧，平添了一种田园风情和花仙子的气息。背在背后，妥妥的小仙女本仙。难怪小娇儿看了眼儿巴巴的都不舍得动一下。
宝贝儿，你不背那玩意也是个妥妥的仙女，老子都得给你跪了。
司徒圣尹让手下去打听了背着翅膀的小女孩是从哪弄来的，一旁小女孩的家长说是医院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有移动商贩在那卖的。便吩咐了手下去买。
“我要紫色的！没有紫色的要粉色的！”
买，别说紫色粉色。你要愿意，什么颜色还不都给你来上一套？
雷蒙心里想着。
司徒圣尹嬖宠地掐了掐紫梦的面颊，满手生嫩。又吩咐手下看到的话有紫色和粉色的都各来一套。
啧，还是我更大方吧。还不如跟着我。雷蒙掰着指头。
只见小娇儿抱着司徒圣尹的脖子，便把一个大大的香吻印上了对方的脸颊。
哈，心肝疼。雷蒙仰着头，又吐出了一口浊气。
就这？就这？能不能别把吻弄得那么廉价？雷蒙翻着白眼继续腹诽。
没多久，司徒圣尹的司机就带回了两对“精灵翅膀”，一个紫色，一个粉色。
“要带哪个？”司徒圣尹一手拿着一个让紫梦挑选。
紫梦手指戳了戳，甜甜地笑着，道：“我要紫色，圣尹要粉色。”
司徒圣尹显然一愣，而后低声笑了，宠溺道：“好。”
他为她套上了紫色的精灵翅膀，而后自己也毫不介意地穿戴上了另一个粉色。
他们两个有种异样的和谐感。似父亲带着女儿，又似相濡以沫的朋友，又似腻得人牙齿发酸的情人。
但又异常的有种诡异的唯美感。
雷蒙并不想承认。
但无可挑剔的，司徒圣尹天神般的气度与容貌和那天使般的小娇儿却是仿佛这世界最般配的组合。仿佛上神牵着他信徒天使的手，干净得容不下一丝污垢，干净得容不下任何人。
雷蒙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染上的脏。
小娇儿笑得好不开怀，紫色的翅膀在她的背后一张一合。司徒圣尹的臂弯横在娇儿的弯膝处，把娇儿托举过头。她便如生翅而飞的精灵，将美丽与快乐漫于这片阳光之下。让看之的人一并感染着她的美，感染着她的快乐。
原来遗忘是可以如此快乐的吗？
雷蒙一动不动地眴视着他们的方向，眼神中窅窅翳翳，思绪于其中明明灭灭。
可惜，还是希望你所有的快乐和痛苦皆是因我而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