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羁绊
“哇！这个，这纸！”
“这里居然有纸巾，还这么软！”
我的天呐，之前她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啊？
被侍者带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走错地方了，看着比她和养父住的还好的建筑物，根本不太信这是茅房。
想到家里那个旱厕，每次去上厕所前都要做心理准备，习惯之后，每次上完厕所后都还是要站在外面散散身上的臭气。
这里却根本不臭，甚至还点上了熏香，干净得都不像厕所，想起外面看守的人，看来是专门有人定时清洁的。
上厕所的时候，姜知艾想起了现代的厕所，直到摸到厕纸，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
天呐，这些贵族们真会享受生活啊，早就忘记现代纸巾的好处的她，何止惊讶于这个纸的柔软度。
穿越和投胎一样，不仅要靠技术，还要靠运气。
虽然不怎么白，但是质量比村里拿来专门写字的纸张还好，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心里真正意义上的厕纸了，基本上村里没有一户人家用得上这种厕纸，连写字的纸也不会拿来用，用的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厕纸——树叶。
村子里比较高档的厕所也只是专门在旱厕前种上那种树叶比较宽大软和的树，方便取材。
还要为冬天没有树叶而专门储藏叶片形状近似三角的豆叶。
我的娘耶，姜知艾瞬间化身爱占便宜的小市民，将那厚厚的贵族厕纸塞进衣服里，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还剩了几张在上面。
高高兴兴的走出茅房，跟墨溪一起让侍者带路回到住的房间。
没想到钟奕已经回来了，看着他站在门前送走长乐郡主。
见我们走过来，他兴奋的上前说道：“吴大人答应我说，会帮咱们申冤，明天和我们一起去村里，见了村里的情况，他一定上报朝廷亲自去剿匪。”
“真的？”
墨溪和钟奕的情况一样，他们都是被抓到贼窝，都受到了非人的对待，如果有人去帮忙把这些个坏人干掉，心里巴不得。
“咱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就走。”
这么早？姜知艾是不喜欢早起的，看来今天要早点睡了。
姜知艾猛然想起林雅说过这件事，那些人都不是一般的强盗土匪，当时林雅还特别强调过，让他们不要想着报官报仇什么的，对方背后有魔修的背景。
魔修，不用解释，姜知艾就知道是什么，看过那么多小说，自然知道魔修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如同猛虎野兽。
她可不是那些小说里不分是非的女主，有什么女主光环的，前世在上完大学之前，她也曾经自命不凡过，一直以为世界就是围着自己转的。
进入社会后她才清楚的认识到真实的自己——普普通通、平平庸庸。
小说和影视作品这些都是生活的娱乐用品，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是我们生活中的点缀，心灵的安慰。
想到自己没准是某种意义的炮灰，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尽量低调生活，尽量让自己过的舒心，尽量不给自己添加烦心事。
墨溪和钟奕两个人，算时间的话，她们也没认识几天，心里隐隐的不安，迫使她对两人说：“我感觉这件事不太妥当。”
“小艾，怎么了？”
钟奕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会在乎这样一个小孩的童言童语。
姜知艾可是救了他们的救星，救命恩人的话当然要注意。
“唔，你们跟我进屋来。”
姜知艾左看看右看看，关上门。
“你们坐到床上去。我把灯吹一下。”
“啊”
钟奕刚想说什么，墨溪已经朝着床走去坐了上去，他也跟了过去。
姜知艾留了一盏油灯，端着爬上床，让两人放下窗帘，把灯放在床中间，三人相对而坐。
“你们俩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被抓吗？那些人抓你们干什么？”姜知艾看了看两人的手上的疤痕。
“你们的手上这些伤怎么来的？”
问到这些，墨溪和钟奕的眼眶都红了，
晶莹的泪光在微弱的灯光中闪烁着，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落下来，将这些年所受的伤害一一道来。
跟姜知艾那个村子的经历一样，他们两个也有一样的遭遇，墨溪的村庄是两年前出事的，钟奕的村庄是一年前，而姜知艾的村庄是半年前。
他们俩被抓去后，没有被强迫去做什么苦工，但却被辗转于各地之间，强行割他们的手腕，他们都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血被拿去干嘛了。
跟他们一样被集中关着的还有很多孩子，他们就被当做家畜一样养着，还有特殊癖好的看守的折磨。
长期的失血，导致很多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得病死去，这期间里发生了大大小小的疫病，染上病的人都被带去活活烧死，有的没染病的也被抓去。
墨溪和钟奕在这些人为的灾难里虽然活下来，但是两人的身高却停留在了被抓的时候，甚至还萎缩了。
看着两人极为健康的身材，离谱的就是钟奕，明明那么残破的身体，同样都是眼窝深陷，面黄肌瘦，钟奕却凭借那双能直击心灵的梦幻般的眼睛，显得和脸上由着疤痕的墨溪格格不入。
于蔓蔓估计就是喜欢这样的一双眼睛吧，确实挺好看的，一副病弱小美人的样子，谁不怜爱呢。
可能是受氛围的影响，也可能是他们的遭遇，姜知艾感觉鼻子一酸。
“小艾妹妹，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姜知艾擦着鼻涕。“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钟奕探知的问道：“从进屋你就怪怪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按理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早就有人向朝廷禀报的，可是朝廷却没有什么动静。”
钟奕和墨溪没怎么上过学，但是都觉得小艾妹妹说的有道理，就像村里谁家东西丢了什么的，就会禀报村长，然后村长带着人抓小偷。
可是他们三个的村庄都被抢劫了，朝廷却没有派兵镇压。
“我娘曾经跟我说过，那些强盗是有靠山的。他们的靠山就是…”姜知艾将声音压低：“就是朝廷。”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然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上面的人会不知道？”
姜知艾没有直接告诉他们魔修的事，不敢试探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钟奕，要不你明天跟吴大人去了之后，看情况办事吧，也不要催吴大人。”
“可是…” 钟奕非常想要为死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仔细一想，小艾妹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我想要报仇。”寡言少语的墨溪红着眼，在脸上的烫伤疤的加持下，就像面目可憎的地狱阎罗。
“不管他是官还是贼。”
“我也是”钟奕拳头紧握：“我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爹爹和娘亲惨死的样子，还有折磨我的人的样子。”
姜知艾却沉默的低着头，她回忆起了与养父的生活的点滴。
她承认她是害怕的，年幼弱小的她，知道养父已经遇害的消息时，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像一个真正的小孩一样，感到了无边的无助。
一种无力感迎面而来，她甚至没有经历过他们那样的痛不欲生。
林雅说出来养父遇害的第一时间不是安慰她，而是让她不要想着去报仇。
得知是一个坏消息，一个月没见到养父的姜知艾本来觉得没有什么，都是正常的，可是却是再也见不到，当时打击是有点大的。
就算知道凶手是谁，先想到不是去报仇，满脑子都被悲伤占据。
对于养父，她是感恩的，只是报仇不是简单的事，那可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身处异世，唯一最亲的人不在了，突然变得无依无靠，会变得无所适从。
“我也要报仇”
姜知艾也许是受气氛影响了，便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的，她也要报仇，寻找兰采山庄的事，她也不想了，灵坤界的那个传送阵也不去了。
“不过，咱们现在可不行。”
“嗯”
其余两人赞同的点头，他们现在很弱小，还不够敌人塞牙齿缝呢，没等到人家跟前，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我们要养精蓄锐，卧薪尝胆。”
“小艾妹妹，你怎么懂那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墨溪崇拜的望向她。
“多读书，多学习就懂很多了，还有我就是一个正常人而已，不是什么什么人。”
“是吗，嘿嘿，我家里很穷，没上过学。”墨溪挠挠头。
因为家处于偏僻地区，村里的条件还不如姜知艾的村庄，甚至连习俗都和其他村不一样的小村庄，医生也是很原始的巫医。所以没有上过官学的墨溪有一些不好意思，钟奕也差不多。
“我也没上过学，不认识字，。”
“问题不大，以后我教你们。”
姜知艾将手伸出来放到三人中间，约定就这样达成，三人一生羁绊从此开始。
灯盏微弱的光芒穿越床帘，三人的影子随着他们呼出的气息跳跃着，有哭有笑的交谈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