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注定没有缘分
沈应霖临走前跟他说如果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只要不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都可以,但每天晚上八点之前必须要回到桐煌酒店。
窗台放着白色的陶瓷泥人,是个拿着画笔,怀里抱着画板的小泥人。
记得宣晴最喜欢的就是捏陶瓷,还说以后等她学好,出师了,第一个作品就是要烧制一套属于他们姐弟三人的陶瓷餐具。
从餐具开始,她要一点一点将家里填满,让这个家庭变得更加温馨,充满艺术与浪漫气息。
楚亦澜将及肩的头发随意的扎起来,顺手整理了下刘海,没有得到沈应霖的允许,他连修剪个头发的资格都没有。
拿起那陶瓷人,温柔的轻轻抚摸着,这陶瓷人跟他长得还挺像的呢,可见宣晴的手艺确实进步不小。
看来这所封闭学校的陶艺课还不错,虽然三人不能见面,也不得自由,至少他们能安安全全的生活在这个城市。
楚亦澜小心翼翼的将陶瓷人放到柜子里,又从糖罐子里拿了几颗宣晴做的蓝玫瑰糖果后出了门。
他让司机将他送到山脚,自己打车去了想去的地方。
担心宣晴在那贵族学校生活费不够会受到排挤,他先去银行转了账,转账时才发现自己的账户里已有了五千多万。
“这些钱……是沈应霖?”
这么长时间来,每个月十号都会有五百万打到他的户头。
推算一下日期,如果没记错第一笔钱的汇入日期就是他被迫答应沈应霖成为他替身情|人的那一天?
可沈应霖还给了他一张银行卡,那张卡里的金额也不少,那笔钱又是做什么用的?
该不会,只是给他零花的吧?
所以只要他听话,宣晴在那所封闭学校应该也不会受委屈,宣瑜在医院也能得到更好的医疗照顾?
沈应霖除了对付他的手段强硬,恶劣,残忍,不近人情之外,至少答应他的全都做到了。
他没有动沈应霖给的那笔钱,而是用自己这些年的积攒给宣晴打了三万,积攒不多,但用的安心。
沈应霖不会这么好心让他到处走,肯定会安排人跟着他,所以他离开银行并没有去见想见的人,而是转道回了家。
几个月没回来,院子里长满了青草,栽种的那些花没人打理都枯死的差不多了。
花费了一下午将这小小的屋子打扫了一遍,通通风。
楚亦澜头一次觉得这个房子这么大,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回头,仿佛又看到宣晴窝在沙发上追剧,吃零食,撸着猫的画面,仿佛又看到宣晴与宣瑜姐弟两个为一个玩具,一盘饺子争夺不休,吵吵闹闹的模样。
没有家人的家,只是一栋寂寞且冰冷的建筑,他所贪恋的不过只是家人的陪伴, 一份温暖慰藉罢了。
楚亦澜窝在自己的小床上,漆黑眸子空洞的望着对面的画板。
试过了,试过好几次,他的手指不能再长时间的握画笔了,关节会很疼很疼。
哪怕他硬着头皮忍着疼再次尝试,画笔从手中掉落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辈子没办法再画画了。
偏偏他的专业就是画画,如果连画笔都拿不住了,又算什么艺术生,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能不能看到未来,都不一定呢。
自嘲的笑了下,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的拍拍脸,将那些负面情绪甩出去。
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待的越久心里越压抑,还不如出去走走。
难得自由,若没有门禁,他想去的地方有很多。
不知不觉间,楚亦澜走到了曾经打过工的咖啡店。
进去问了才知道咖啡店老板早就换人了,里面的服务员也都是陌生的面孔。
桑乐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吧?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学校在咖啡店前面的那条街,拐个弯就到,楚亦澜却不太想过去,怕遇到同学,怕遇到老师,怕老师会追问为什么好端端的会退学。
面前的咖啡热气挥散,逐渐变凉,也变得更苦,果然还是桑乐做的咖啡最好喝了。
“楚亦澜?”
正当楚亦澜望着学校方向出神的时候,旁边有人在叫他,“你是楚亦澜吧?”
楚亦澜放下咖啡杯,惊诧的看向站在边上的人,“李旭?”
“是我是我。”
李旭一脸欣喜地拉过椅子自觉地坐在楚亦澜对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好端端的怎么退学了?”
楚亦澜弯唇无奈浅笑,“没办法,家里出了点事。”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连学都不上了?”李旭皱了皱眉,“多可惜啊,你知不知道教授还替你申请了一个留学名额啊。”
楚亦澜微愣,“留学名额?”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当然了,你是学校里最出色,最有艺术天分的人,出国名额一下来教授立马就推荐你,还替你给国外的学校写了推荐信,他知道你退学的时候都快要气死了,气的好几天都没来上课呢。”
“是我辜负老师对我的信任了。”楚亦澜心里难受,冲着李旭温声道,“喝什么,我请你吧。”
“不用不用,我就是看到你太意外过来打个招呼,一会儿还有其他约会,你不用太客气。”
李旭一脸惋惜的望楚亦澜,“亦澜,说真的,但凡你迟几天退学,这个进修名额就是你的,留学回来未来可期,前途无量啊。”
说完,还一脸的愤懑不服气,李旭抱怨道:“老师也就是气糊涂了随随便便就把谢煊那小子报上去了,他跟你比起来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呢,有你在,怎么也轮不着他。”
“谢煊也不差,只能说,这都是命,注定跟我没有缘分。”
握住汤匙的手微微攥紧,楚亦澜勉强的笑了下,“麻烦你帮我跟老师说声对不起,辜负了他的栽培,以后有空,我再去看他亲自登门赔罪。”
“唉,真是可惜了……”李旭瞥了眼楚亦澜的手,面色一惊,“不是,你,你的手,怎么会?”
楚亦澜手指仍然纤细漂亮,指甲修剪圆润,但他的手指关节都是紫色的,右手的关节甚至有些凸出,对于学画画的来说,双手比性命还重要。
楚亦澜喝口冷却的苦咖啡,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受了点伤,废了。”
“怎么好端端的是你的手废了,真是天妒英才。”李旭眼眶微红,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你曾经当过我们的手模,你的手还被称为艺术大最完美的一双手呢,没想到短时间不见,你的双手变成了这副样子。”
楚亦澜抿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提的,不画就不画了,总归还有其他出路。”
纵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膈应的很,明明可以有一个很光明的未来,偏偏掉进深渊里怎么都爬不上来了。
命运如此,除了认命,他还能做些什么?
“对不起啊,是我说了些不该说的。”李旭脸上露出抱歉的笑,正好手机响了,他看了眼马路对面,连忙站起来,“哎哟我女朋友来了,就不陪你了,下次再聚下次再聚。”
楚亦澜轻笑一声,“好!”
又坐了一会儿,等待日落时分,楚亦澜才起身准备回酒店。
走到中央广场,看到同时飞起的一群白鸽,楚亦澜有些恍神。
听完李旭的话,他在心里设想了无数‘如果’‘倘若’‘万一’,但最后,都被现实打败,化作无奈的笑。
待到日落西沉,白鸽飞远,楚亦澜打车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