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的对手,是我!
经历花房和白管家一事,楚亦澜很排斥这种幽暗僻静的空间或者巷子,但此刻却不得不将这两人引进黑森森的巷子里。
一个普通美院的大学生,不是专业的打手,也没有经过什么特殊的训练,只能趁着他们不注意,出其不意的对他们下手,三人争斗间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楚亦澜靠在墙上,身上挨了几下疼的他直抽气,但那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啐了口嘴里的血,扔掉手里的砖头,他上前检查了一下两人的鼻息。
两人脑袋都被他砸出了血,他担心会不会把人打死了,可不想因为他们变成逃犯。
虽然两人已经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被打晕,身上多处被砖头砸伤的地方,不算太重,应该死不了。
楚亦澜将衬衫袖子撕下来缠绕在他们两个头上,防止天冷失血过多致死。
简单包扎好伤口,楚亦澜又将他们拖到巷子角落,将他们的皮带抽下来把他们的手脚绑在铁管子上,能多拖延一刻也是好的。
做完这些,身上也被冷汗浸湿,楚亦澜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冷气刺的肺腔生疼。
四个尾巴都被解决了,这下应该没人能够去给沈应霖报信,也没人跟踪他们了。
手机在震动,楚亦澜连忙掏出来看看。
宣晴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哥哥不要担心,宣瑜已安全上车,我也正前往玄林站。
路线比较绕,都是比较偏僻的小车站,但风险很小,被查到的几率也很小。
楚亦澜松口气,冷冷地觑了那两昏迷的保镖一眼,也不敢耽搁赶紧按照计划去打车。
这个地方靠近灯会现场,打车的人很多。
楚亦澜跑了好几条街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只跟司机说随便绕,绕的时间越长越好,越远越好。
司机看这客人这么莫名其妙,又是戴着帽子又戴着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若不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看上去挺无害的,他真以为这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罪犯呢。
见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他,楚亦澜也知他在怀疑什么,压低嗓子咳嗽了几声,说:“不好意思,流感有点严重,包成这样也是不想传染别人,毕竟花灯会上人很多传染了旁人就不好了。”
他的声音虽冷冷的却如潺潺泉水,有种洗涤灵魂般的好听,说话时那双冷眸微弯起浅浅的弧度,看上去友好又温和,也让司机打消了不少疑虑。
司机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用一口纯正地道的家乡下笑道:“哎呦小伙子,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犯了事儿呢,真可吓死我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绕道警察局去呢。”
楚亦澜抬眸温言道:“抱歉,让您误会了。”
“不是犯事儿的就好,不过你为什么要让我绕着越州城跑咧,就没个想去的地方?”
浓密的睫毛微微垂落,楚亦澜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
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有些人家门上还挂着绚丽多彩的小彩灯,每条街道都热热闹闹,灯火通明,充满了烟火气。
在旁人安安稳稳过年,一家团聚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带着弟弟妹妹逃离这座他们从小长大的城市。
“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就想再看看。”
没听出楚亦澜语气中的落寞,司机大叔还以为他是回家过年,马上又要去外地的大学生,安慰道:
“哎呦,这是要去外地上学了呀,上学是好事,好好念书,报效社会,不要让你父母的这辈子心血白费咧,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家就在这里,跑也不跑不掉的。”
“是,家就在这里,跑也跑不掉。”
楚亦澜勾勾唇,笑的浅然,将口罩又往上面挪了挪。
一路上都在关注宣晴、宣瑜二人的行程,每到一个地方,宣晴就会给楚亦澜发短信报平安。
绕着越州城跑了几乎一整夜,司机都困的打了多少个哈欠,两瓶水喝完了,中间还上了两趟厕所,客人不下车他也不好把人赶下车,只得继续陪着转悠,一路上全靠着聊天打发时间。
偏偏楚亦澜还不是个多话的,大部分都是司机一人在自言自语,到最后更是无聊到给他的出租车群里的车友们连线,一路聊着。
等消息这段时间,楚亦澜后背衣服紧张害怕的都快湿透了。
直到天明时,楚亦澜再次收到短信。
宣晴和宣瑜已安全抵达西兴镇,正在等前往越河车站的大巴车。
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紧握着的拳头也跟着松开,掌心全是指甲掐出来的紫红色月牙指印。
交了车费,跟司机大叔告了别。
站在港湾大桥上,楚亦澜将耳朵上那颗藏有追踪器的红色耳钉拽下来,扔到了河里,随后去了车站。
挑选的都是多年失修的老车站,不精心设计路线,不认真寻找根本就找不到这些老车站。
车上大多数是离开务农的老人,楚亦澜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坐在最后面,在车子离开车站的那一刻,就像是脱离了某种枷锁一样,让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一路上还是不敢太过松懈,路上也在观察车里的这些人,就怕有沈应霖的人混迹其中。
观察了一路,警惕了一路,顺利下车了才感觉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没想到,他真的能逃出来,真的能逃离沈应霖的魔爪。
楚亦澜连续换了四班车,每到一个车站都会去车站的商场里买一件衣服重新换上 。
上午十一点时顺利抵达了西兴镇,或许是前往越河车站的路程比较遥远,楚亦澜很久没有收到宣晴宣瑜二人的短信。
不放心的给宣晴和宣瑜分别打了个电话,两人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疲惫,长时间的转车、坐车肯定是让他们两人吃不消了。
知道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楚亦澜这下才算是真的安心,又赶紧打车票去越河车站。
只要他们成功在越河车站汇合,再搭乘A109号火车就能永远离开越州,到时候就算是沈应霖也不会再找到他们。
楚亦澜这么天真的想着。
一路精神紧绷,心惊肉跳的,又被这老型大巴车晃悠的也快睡着了,还是到站时女售票员那大嗓门把他给吓醒了。
“越河车站到喽,要下车的乘客请尽快下车喽!”
坐了一整夜的出租车,兜兜转转的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车。
下车时,楚亦澜有些晕车犯恶心,站在垃圾桶边吐了半天,一夜到现在没吃过什么食物,除了吐出点黄水来也没吐出什么。
等胃稍稍舒服些,他去车站超市买了瓶矿泉水连灌了半瓶,好不容易将这股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按照约定地点,宣晴、宣瑜应该会比他提前抵达四个小时,他们会在火车站的二楼餐厅里等他。
这个火车站历史悠久更是老旧的不行,平常基本没什么人会乘坐这绿皮火车,也就逢年过节人会稍微多点,但楚亦澜选择的班次是夜里十一点,这个点乘车的人更少。
找遍了二楼所有的餐厅小吃馆,也没见到宣晴宣瑜的身影。
“他们比我早到四个多小时,怎么没影了?”
还以为是宣瑜刚出院没多久对周围环境好奇,又拉着宣晴跑哪里去玩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楚亦澜赶紧给他们打电话,边打电话边将整个火车站都找了一遍。
给宣瑜打电话,没人接,没打通。
再给宣晴打,还是没人接听,无法接通。
老旧火车站并没有多少娱乐地方,甚至连游戏机室都关门了。
楚亦澜又怕他们是不是躲在哪里睡着了,轮流给他们两人打电话,连续打了十几个都没打通。
“该不会出事了吧?”
可是他已经甩掉了沈应霖的眼线,也丢掉了耳钉追踪器,这一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不应该会出事呀?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冷汗簌簌往外冒着,又将整个车站全部翻找了一遍。
他还去检票口问了检票员,检票员也没见过他们两人。
这里人少,只有三四个检票员,宣晴宣瑜又长得一样,若是在这里出现过检票员不可能会忘记。
也就是说,宣晴、宣瑜二人压根就没有成功抵达越河车站。
三楼大厅没人,不少门面上贴着‘旺铺转租’的字眼,大过年的连商家都关门大吉,可见这里荒凉破败到了什么程度。
地面许久没人打扫满是灰尘除了楚亦澜的脚印几乎没几双脚印痕迹,连个多余的人影都看不见。
楚亦澜站在大厅里发呆许久,下意识里觉得这四个小时内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们没能顺利来到这里汇合。
他在脑海里将路线重新回忆了一遍,又将宣晴、宣瑜发来的短信重新翻看了一遍,最后一条就是他们安然抵达西兴镇的短信。
难道,他们是在西兴镇出的事,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被沈应霖的人找到了?
后者,绝对不是楚亦澜愿意想到的,他绝不想再回到那个恶魔身边。
可是……
手机在空旷无人的大厅响起,惊醒了还在发呆的人。
一看到来电显示,楚亦澜连忙回过神来,“晴晴,你们在……”
“Game over!”
冰冷的声音不透半点温度,男人的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与嘲笑。
听着近在咫尺的冰冷嗓音,犹如整个人掉进了万年冰潭里,楚亦澜震惊的瞳孔一缩,整个身体僵住了,拿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疼泛白,指尖依稀带着几分颤意。
“这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身后忽然出现的沈应霖。
楚亦澜闭了闭眼睛,掩起眼底的绝望,而后重新睁开后恢复冷静,他缓缓地转过僵硬的身子对上男人充满寒意的视线。
男人手里拿着宣晴的电话,歪着脑袋,目光锐利如刀刃般泛着寒光,整个人看上去狠戾又冷酷,他冲着楚亦澜晃了晃宣晴的二手手机,嘴角虽挂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楚亦澜,陪你玩了这么久,游戏是不是该结束了?”
冰冷的语句落下,周围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保镖,而宣晴、宣瑜也被绑起来堵住了嘴,被保镖拿捏在手里。
宣晴害怕的眼泪直掉,却还是在喊着:“哥,你走,你别管我们,你快走。”
宣瑜则是满脸不解的望着楚亦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奈何嘴巴被堵住只能模糊不清的询问:“哥,这什么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沈大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要把他和姐姐绑起来?
哥哥和沈大哥不是好朋友吗?
“被你抓到了,我无话可说。”楚亦澜紧张懊恼的握紧拳头,“但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他们。”
“是吗?”沈应霖声音慵懒低沉,漆黑深沉的瞳孔发着冷绝的光,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楚亦澜,“可若他们不配合,又是怎么跑到这里的呢?”
面前的光线被男人高大的身形遮挡,沈应霖站在楚亦澜面前,冰冷的手指挑起楚亦澜同样冰冷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脸逐渐靠近楚亦澜,停留在他的侧颈部,寒冷的唇露出魔鬼般的诡笑,覆在他耳边轻声问:
“楚亦澜,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计划安排的这么天衣无缝,却还是被我发现,被我抓到了?”
楚亦澜身体绷直,双手紧握成拳,眼里闪动着疑惑不解,路线规划了一次又一次,连这隐蔽到被人遗忘的火车站都被他翻出来了,明明已经安排的这么完美,怎么还是失败了?
宣瑜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一件都没带不可能是因为他,公园里的两个保镖恐怕现在还在警察局呆着,而另外两个还被他绑在巷子里,也不可能是因为他们。
还有,他耳朵上的追踪器也被扔了,手机是随意买的二手手机,电话卡不记名,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东西,怎么还是……失败了呢?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见楚亦澜认真思索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因,沈应霖觉得有意思极了,甚至还很好心的为他做起了陈述解说:
“其实你的计划非常完美,你们这一路坐的都是老旧的车,每一辆车经过的路线都是没有监控的荒凉路段,平常很少会有人选择走这里,若是一般人还真没办法查询到这条极其隐蔽的路线,但……你的对手,是我!”
楚亦澜身体僵硬,呼吸急促起来,不愿接受现实似的闭上眼睛咬牙道:“是我输了!”
输了个彻底,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安排的足够详细,足够完美了,可他最终高估了自己,也看低了对手。
是啊,他是沈应霖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让他离开了?
还是逃跑心切,让他忽略了这一路上的平静,有的时候越是平静,越代表着不正常。
冰冷的手指拂过微颤的耳垂,看着故作冷静却一头冷汗的楚亦澜,沈应霖挑了挑眉,冷笑着继续说:
“那颗耳钉是我们生产出的第一颗集齐了监视、监听与追踪一体的微型监视追踪器,不仅外观好看也很容易携带,是不是很漂亮?”
楚亦澜脑袋‘嗡’的一声,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澄澈亮黑的眸子满是惊愕的怒视着沈应霖,嗓音发涩:“你早就……早就知道?”
沈应霖早就知道他会逃跑,早就知道他们逃亡时间,要走的路线,他只是……
一直在陪着他们玩儿?
“楚亦澜,从头到尾被人戏弄的感觉如何?”沈应霖眼底散发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嗓音阴沉发冷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像个跳梁小丑,既可悲又可笑?”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