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下愁苦之人
“这个朱四郎，真够小人的，都要死了还给你来一刀，若不是我在心房用最后一丝灵气帮你阻挡他戳来的那一刀，你早就毙命了，我又救了你一命，怎么感谢我吧？”染墨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碎碎念。
“那你现在怎的又恢复人形了？灵气又何从而来的？”我岔开话题，反问着他。
染墨却大言不惭道：“还不是那那朱四郎死后，凌阎上仙历劫成功为上神，恢复仙身，便第一时间前来查看你的伤势，更惊人的是他居然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那我能放过他？那这灵气自然是我找他索赔的喽！”
“凌阎？”我问。
“是啊，他本想替你疗伤的，却刚好被这家药商遇见了昏死过去的你，所以便没有插手你在凡间命运轨迹。
“他还说让我带给你一句道歉的话，因为最后这一刀不是他所为，全都是因为那个温珩的一魂魄借助了凌阎凡间历劫成功后体内聚集的灵气，向你刺的这一刀！”染墨愤愤道来。
听到温珩这二字我内心却不由的咯噔一下，心跳加快，而后却又故作淡然轻笑：“是吗？如此……甚好。”
“好？他都想杀了你哎，怎么还会喜欢这种人呢？”
如若是他的意愿的话，刺我一刀，至少能让我心里的内疚好受一些。
“那他的魂魄现如今已经去了梦界了吧？”我追问。
“你那鬼差朋友已经如你所托将他带走了，送去了梦界。”
我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但内心却有种抽丝剥茧的疼痛。
我捂着胸口缓了半晌。
算了……那又怎样呢？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他。
我拉回现实思绪，在这院子里四处转悠了一下，发现这竟是袁先生的那个“长生药铺”小院。
只不过现在重新修葺的更加崭新宽阔了些。
但院中那梅花树却已是一棵结实粗壮的老树模样。
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里。
药铺大堂中央居然挂着，袁先生，伙计小哥，还有画着我的三幅旧画像。
这三幅画像，我很熟悉，是周郎的墨迹。
那是周郎闲来无事给我们三个随笔画的。
想不到却保存到至今。
药铺前台的那中年男子见我站在这三幅画像前面良久……
他便很热情的和我介绍说：“伙计小哥是他的爷爷，袁先生则是他们的老祖宗，而我的画像则是这药铺里的镇店之宝称之为药仙姑。
“听我爷爷讲这位药仙姑可是有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药，当年救治了这一城池百姓，姑娘莫不是这药仙姑的在世转世吧，你们两个长的简直一模一样！”看着一中年男子唤这伙计小哥为爷爷。
把我称之为药仙姑？我哭笑不得。
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哥都已经是凡间的爷爷辈份了。
而我只能客气的失笑寒暄了几句。
我又望着画像上提笔的年月日又问：“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问了才知，当年至今已有一百五十载了，一百五十年……
我低声喃呢着。
竟然才过去一百五十年而已。
但我却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我终于明白凡人为何只有百年寿命。
因为在凡间历经百年人间沧桑，为了生计来回奔波劳累，又看着自己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
就这些便已让人感觉到心累，厌烦了劳累痛苦不堪的的人生。
要不这些仙人和神们，去往凡间做人是最大的劫难。
更是羡慕那些人类，百年过后，去了地府，一碗孟婆汤下肚，忘却前尘往事，跳入轮回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人生。
而我却只能承载着八百年的喜怒哀乐，在人间孤独终老。
我给袁先生和伙计小哥的画像各自上了一柱香，祭奠了他们。
现在长生药铺的老板和老板娘对我很是热情，还留我在这长生药铺里修养好身体。
觉得自己又没什么好报答的东西可以拿得出手。
最后我只能割开自己的手指送了他们三瓶我的血药作为报答。
给长生药铺的好心二人，留了封书信我与染墨便趁着夜色不辞而别，离开了此地……
染墨却还想着在这里多摆烂的几日，我送他一个白眼后他便又悻悻的溜进我的胸口里闭口不言。
走出城外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机缘巧合的我却路径世剌王爷那座周王府的小院。
如今已经是仅剩几间坍塌破败杂草丛生的房屋轮廓废墟。
我驻足在那片废墟前，脑海里闪现出昔日里在这座小院发生的种种画面。
又看着面前这片废墟，才知什么叫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喂喂喂喂喂……花爷，咱能不能别煽情落泪？能不能想想接下来咱们该何去何从？”染墨又飘出我的心房环绕在我耳畔转圈圈。
我这才仰起头，将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哽在心头的情绪又给咽了回去。
我将身上的包袱摆了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有继续去浪迹天涯……”
“这次我们往西边去看一看……可好？”染墨环绕在我周身我似请求似提醒。
“怎么？你要去西天取经不成？”
“那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想出家？”
“我想出嫁呢还……”
就这样我与染墨再次成为一个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流浪人……
但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未经世事，初出茅庐，对待所遇到的人和事热情似火认真对待阿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那些最初遇见的人，最让人记忆尤新，念念不忘，百年甚至几百年都成为印在你骨子里的那个最初的美好。
以至于后来经历过世间无数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
再遇到的人和事便已经没了那份热疹的激情似火的对待。
所有人都只会是你脑海里一闪而过连面容都很难再记住的擦肩而过的人生过客……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我与染墨走过那山川异域，看过那人间仙境，浩瀚星海，世间百态，世态炎凉，繁华落。
吃过天下美食，喝过天下美酒。
认识过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友，也救世过贫穷富贵。
但都只不过是过往云烟。
看似过着潇洒肆意的生活。
但当初一眼喜欢上那个人，却要我用一辈子来忘记尘封那段情。
可最终又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念念不忘，让人相思成疾的天下愁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