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人,不是货物
金莹莹的确是内伤，而且伤得不轻。
所以原身已经去世了。
可她并非原身，怎么会有事呢？
脑袋的确还有些隐隐作痛，但金莹莹知道，自己指定死不了。
可惜，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却是无法对大儿子说的。
“……行吧。”
这个时代以孝为先，金莹莹感觉自己说不过大儿子，便只能先妥协了。
灶头里的火烧的旺旺的。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热气腾腾的暖和了起来。
连同着连通厨房灶台的土炕，也跟着变得愈发热乎起来。
正坐在炕边给江心月把脉的药生尘自然感觉到了。
江心月也感觉到了。
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不安之色。
因为婆婆这突然的改变，对她来说，真的不知是福是祸。
“别紧张，她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以后，如果她还敢对你不好，你就直接去找我。
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罢了，我还养得起。”
药生尘好声好气的安慰着。
与面对金莹莹时的横眉冷对，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其实药生尘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只是一个大夫，自然更插不上手。
所以，往日里，对于外界那些事，他也只是听听而已。
然后继续专心埋头于钻研医学书籍之中。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
首先，他亲眼见到了恶婆婆霸凌可怜的小媳妇儿的场面。
既然见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其次，这个向来声名远播的‘恶妇’，今日的表现却与往日里截然不同。
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同住一个村子，他之前就见过这个恶妇很多次。
以前的她，绝不是今日这个模样。
这突然的转变，不得不说，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所以，这件‘闲事’，他决定管定了！
“谢谢你，小药大夫。”
江心月清丽的小脸上红扑扑的。
不知是因为被炕暖热的，还是因为药生尘方才对她的‘检查’。
她小小声的道：
“可、可是……我只是一个不能生娃的废物罢了……”
“谁说不能生娃就是废物了？”
药生尘语调放的更加柔和，像是在开导自己的妹妹般，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让你来到这个世上，必有他的用意的。”
“可是……女人不能生孩子……
又能有什么用呢？”
江心月喃喃自语着，小脸上满是迷茫。
药生尘一时语塞。
是啊，在世俗的眼光看来，女人天生就是用来繁衍后代的。
若是丧失了这个能力，那还真是找不到其他的用处了。
“谁说女人必须要生孩子？”
屋门突然被打开，金莹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
她看着躺在炕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江心月，语气铿锵道：
“傻姑娘，女人不是用来生孩子的，更不是用来‘用’的。
你是人，不是货物，明白了？”
江心月愣愣的望着她。
金莹莹对她笑了笑，将姜汤送到她手边，道：
“趁热喝。”
“婆婆，我、这……”
江心月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刚想坐起身来将姜汤让给婆婆喝，就听对方道：
“喝吧，我煮了一大锅，大家都有份儿。”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三个儿子连连看，一个接一个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每人的手里，都端了两碗姜汤，一只手一个碗。
“给。”
万锦舟有些别扭的将其中一碗递给了自己的妻子李美莲。
另一碗则放到了女儿的面前。
李美莲惊讶的回望了他一眼。
却见自家丈夫别过脸去，一脸的不自在。
李美莲忍不住掩嘴笑了笑，声音甜甜的小声道：
“谢谢夫君。”
“嗯。”
虽说两人是夫妻关系，但是自打李美莲嫁进门来以后，都是付出的那一方。
丈夫忙着读书，从未关心过她。
她也从来不怨对方。
所以，现下，哪怕她的夫君只是给了她一碗不花钱的姜汤。
李美莲也是心里如同吃了蜜似的甜。
看着妻子笑得那么开心，万锦舟的心情，却微微有些复杂。
……从前，他还真是从未见过妻子如此开心的模样。
她总是愁眉苦脸的。
哪怕是笑，也是小心的、谨慎的、讨好的。
不像是在笑，倒更像是在哭。
所以，万锦舟没有想到，当自己的妻子真正开心的笑起来的时候。
会是那么的……好看。
“娘，这个汤好好喝，甜甜的，还有枣枣！”
李美莲的小女儿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顿时开心的叫道。
倒是打破了夫妻间微妙的气氛。
“那你就多喝点，这是你奶奶煮的，待会儿要记得去谢谢奶奶。”
“……好。”
听到这话，小女孩开心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眉眼之间具是惧色。
“娘，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小女孩小声的央求着。
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她不敢。
其实，有些事，她并没有和她的娘说……
之前，在她学会了自己走路之后。
她娘出去干活的时候，就不常带着她了，而是让她在家里自己玩。
结果……有几次，趁着娘不在的时候，她就被奶奶叫了过去。
她不想过去，可奈何奶奶力气大，她根本敌不过。
于是，便被奶奶拎小鸡似的拎进了屋子里。
她就见奶奶关上屋门，然后，拿起一根绣花针，便狞笑着朝她走过来……
还说什么，扎女儿好，扎了女儿，她娘下一胎就能生儿子了……
她的背上被奶奶用力扎了好多下。
可是她叫不出来，因为奶奶正用力的捂着她的嘴。
她的眼泪飙了出来，但是她的奶奶却好像没有看见……
扎完之后，奶奶会塞给她一块冰糖。
然后恶狠狠的警告她，如果敢将这件事告诉她娘，她就天天扎她！
于是，小小的她，只能将这个大大的秘密，深深地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行，娘陪你一起去。”
李美莲并未发觉女儿的异样，点头笑着应道。
她平日里忙得很，还要伺候那个极为难缠的婆婆。
没有注意到女儿这些小异样，倒也全在情理之中了。
老三万锦风将一碗姜汤递给了药生尘，满脸讨好的笑着，与药生尘商量道：
“小药大夫，您看，您来都来了，还是帮我娘看一下吧。
我娘这次摔的不轻，我们都怕她是不是伤到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