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半发疯
来人进屋后，也不关门，只是将灯放在屋角摇摇欲坠的破桌子上。
便走上前来，将万锦澜硬生生的从梦里推醒。
“……嗯？谁？”
万锦澜勉强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一脸呆愣。
待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眼前人的脸时，他不禁疑惑的唤了一声：
“大、大哥？”
“嗯，起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
正疑惑间，从外头又走进来了一个呵欠连天的人。
是老三万锦风。
万锦风揉着眼睛，有些不情不愿的道：
“大哥，我明早可还要去镇子上呢。
你这三更半夜的，把我叫醒作甚？
我可不像你，是个闲人，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就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
没有理会万锦风绕口令似的发的牢骚，万锦舟只是冷冷下令道：
“去把屋门关上。”
“……哦。”
尽管不满大哥对他说话的态度，万锦风却还是乖乖依言照做。
没办法，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而万锦澜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去将放在炕头的一个包袱拿了过来，递到万锦舟的面前，道：
“差点忘了给你了，这是娘给你买的新衣。
专门按照你的身量来买的，选的还是最好看、最贵的那一套呢！
娘说你在书院里读书，穿的太寒酸了，会被人看不起的。
呵呵，大哥，快拿回去试试吧。”
然而，看着那连包袱皮都是崭新的包裹。
万锦舟却像是被什么触怒了一般，竟是一把夺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贱人！下贱的死女人！
你毁了我的一切！”
他歇斯底里的冲着地上的包袱低吼着。
也不知是在对着包袱吼，还是对着某个人吼。
这猝然发疯的模样，显然将两个弟弟吓得不轻。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睡意全消。
神态间也变得小心了起来。
“大、大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了好一会儿。
万锦澜才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万锦舟喘了几口粗气，此时似乎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在二弟的炕边坐下，看着两个弟弟看向自己时，充满了疑惑与不安的眼神。
却是答非所问道：
“你们知道娘给你们买东西的银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吗？”
“嗐，原来大哥找我们是为了问这个。”
万锦风松了口气，不以为意道：
“还不是因为外头那些个流言？
大家都以为娘和小药大夫有一腿。
于是，仰慕小药大夫的千金小姐们便都来找娘。
想要看看，娘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小药大夫。
但是娘可不会让她们白看。
便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赚了一笔。
嘿！别说。
娘还真是聪明！
聪明如我，都未必能想到这个绝招来捞银子。
果然福祸相依，本来以为流言是祸。
没想到，却给娘和咱们带来了福呢！”
万锦风住在家里，这种事，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闻言，万锦澜也点了点头，表示三弟说的都是真的。
没成想，万锦舟却是冷哼了一声，语调阴沉道：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些流言是假的吧？”
“啊？”
万锦风一听，险些笑岔了气。
“大哥，你别闹！
咱娘怎么可能和小药大夫有一腿啊哈哈哈！
人家小药大夫不仅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还会读书，能识字。
长得又那么好看。
咱娘呢？
不是我不孝顺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咱娘不仅大字不识一个，长相平平。
那性子……以前也是响遍十里八村的。
你觉得，就凭小药大夫那般人物，能看得上咱娘吗？”
万锦澜最孝顺。
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默默地点了点头。
咳，娘，对不住了。
但是三弟说的，真的很对。
万锦澜在心里默默地向自家娘亲道歉。
万锦舟的想法，却显然和两个弟弟不一样。
他直接抛出了一个直击要害的问题：
“既然大家都知道，娘和小药大夫之间绝无可能。
那么，你们以为，那些千金小姐都是蠢的吗？
她们会不知道？
知道了，却还是来找娘。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万锦澜傻乎乎的问。
“说明——那些流言里，一定掺杂了真的！
不然的话，哪家的千金小姐，会把真金白银。
花在一个完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女人身上呢？”
“呃……”
两个弟弟齐齐语塞。
不过想一想，他们大哥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要是、要是流言全部是假的话……
那些小姐又为什么要亲自跑来要求见他们的娘，还愿意给银子呢？
这，是个问题……
“哼，不必想了，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答案。”
万锦舟总算是说出了三更半夜将两个弟弟强行唤醒的真正目的：
“我觉得……
我们的娘，已经不是我们的娘了。
她是假的，是冒充的。”
“什么？！”
此话一出，两个弟弟的眼珠子果然都差点瞪出来。
万锦澜第一个下意识的反驳道：
“不可能！
娘怎么可能是被人冒充的！”
“怎么不可能？”
万锦舟冷笑着反问：
“自从那次摔倒之后醒来，娘就已经开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别告诉我，你们没有发现。
没发现也没关系，那我来告诉你们：
以前的娘，不会花银子请大夫来给江心月看病。
不会逼我向李美莲道歉。
更不会花银子，给你们买这么多东西……
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万锦澜和万锦风再次语塞。
没错，他们娘的改变，三兄弟其实都是有目共睹。
但是……
冒充他们的娘，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且这个人，为什么会和他们的娘长得一模一样。
甚至……连身形、声音都一样？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一次，娘醒来之后，似乎是失忆了？
因为，她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但是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想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不记得我们，又性情大变……
说不是冒充，怕不是连鬼都不信吧？”
不愧是读过书的，万锦舟说起话来，也是循循善诱。
让人不得不信服。
“可、可是……
我亲眼见过娘洗脸，没见过她洗下什么东西来。
就算是戴着面具，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一直戴着吧？”
万锦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万锦舟却是轻笑摇头，那眼神好似在说：
弟弟啊，你还是太天真了。
“你们以为，冒充咱们娘的，当真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