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与记忆
黎明时分，太阳将至。
但这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哈森平原南部，马莱援军中的大部分人还在睡眠之中。
吉克依靠在一棵树下，微微颤抖的手指，似乎是梦到了不太美好的回忆。
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吉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那不知名的记忆摆弄。
他低垂着头，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袍，眼前是一片黑暗。
像是幽深不见底的丛林，又像是一座高耸又晦暗的塔楼。
砖瓦上是密布的青苔，边缘角落织起的蛛网，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大概有很多年没有打理过了，连蜘蛛这一类的虫子都生存不下来。
吉克感觉自己的手脚上，装着冰凉沉重的镣铐。
阴惨惨的冷风，呜咽着从皮肤上划过。
上下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下方传上来。
一阵仿佛梦魇呢喃般的对话，响起。
在耳边，又仿佛在心底，或者是在深渊之下，撞在墙壁上回荡不已。
“惊异之子吉克·耶格尔，请重申一遍你的誓词！”
那高高在上质疑声，像是审判庭上的故作严肃的白胡子法官。
明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审判结果，却还要多此一举的重申又重申。
“战士候补生吉克·耶格尔，为将自己与同胞从尤弥尔之血的邪恶诅咒中拯救出来，誓将此血献给马莱，并效忠一生！”
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了自己的声音。
让有些昏昏沉沉的吉克，明白了这个梦和这个记忆的来源。
这是一个他不想回忆起，也并不美好的梦境。
“吉克，继承九大巨人的荣誉是什么？”
“成为荣誉马莱人，获得荣誉和骄傲，得以向祖国马莱效力，并充分展示忠诚心！”
吉克能感觉自己在梦中的视角，嘴角微微上扬，十分欣慰的笑了笑。
“不！”
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像是汹涌的浪涛在心底翻滚，让他的眼眶一阵酸涩。
倚靠在树下熟睡的吉克，脸色逐渐变得异常难看。
他在梦境中挣扎着，仿佛要挣扎开束缚手脚的锁链。
“很好，记住你的誓言与荣誉，忠诚的战士！注射脊髓液。”
在轰鸣的金色闪光，与呼啸的狂风中，梦中或者说是记忆中的的视角，闭上了眼睛。
坦然迎接着自己的宿命。
根本无力反抗的吉克，亲眼目睹了记忆中最后的画面。
随后，就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的黑暗。
“库沙瓦叔叔.....”
在吉克的喃喃自语中，一名脸色紧张的马莱战士，推了推熟睡中的吉克。
“吉克，吉克队长？你没有事情吧，感觉你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呃？”
吉克揉着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眉头紧锁，滚烫的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
前天下午变身野兽巨人，不仅第一次全力出手，还在解除变身后淋了一场大雨。
似乎有些发烧，但并不严重。
只是可能由于有些脱力的缘故，他现在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梦中的记忆，是前代野兽巨人汤姆·库沙瓦的最后记忆。
他不仅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对吉克而言，他更像是一位亲爱的家人。
“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了？”
吉克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抛之脑后。
眼神中的一丝柔和，被坚毅取而代之。
他是一个坚强的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他心中的信仰！
没有任何事情！
“现在在哈森平原的南部，目前已经遭遇三波联军溃兵，和五波人数不多的中东军队了。”
战士挺直腰杆，正色回应。
“还是按照昨天的计划行事，你们继续寻找溃兵，今天我带着剩下的溃兵，单独行动。
越靠近南部，中东人的行动越频繁。
你们去北部收拢溃兵，我带着剩下的人去南部探探虚实。”
“明白！”
吉克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士兵扶他起来。
吉克扶着身旁的战士站起身，点燃了一只皱巴巴的纸烟。
“呼～”
升腾的烟雾，和若有若无的火星，似乎能够驱散凌晨的寒意。
吉克看着逐渐消散在黑暗的烟雾，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的半岛战争，在他看来充满了古怪。
毫无理由入侵的中东人，半岛上诡异的战局，以及军方各个派系的不同意见。
中东人向来被马莱压着打，这番挑衅，究竟是有所依仗，还是毁灭前的最后疯狂？
至于马莱军方的各个派系。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军派系主战，海军派系主和。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这次的半岛战役中，常年主战的陆军，只在半岛派遣了一支步卫团，而向来主和的海军，竟出动了一整支的主战舰队。
这个消息还是吉克得到元帅亲自认可后，才知道的情报。
不仅军方各个派系的举动异常，连半岛上的情况也是错综复杂。
接受了几波联军溃兵后。
吉克才知道，中东人竟然采取了投放无垢巨人的作战方法。
此刻的半岛上，除去各个地方的城镇，和逃窜的联军士兵、中东军队，甚至在半岛中，还会有四处游荡的巨人。
很乱，很混乱。
在吉克看来，现在的半岛局势就像是一滩，异常混浊的泥潭。
混乱的水面之下，不知道藏着些什么怪物。
混浊的泥潭，不会因为更加强大的力量变得清澈。
它只会变得更加混乱。
对于第一次以野兽巨人身份，踏上战场的吉克而言。
慎重，慎重再慎重，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遇到中东军队千万小心，他们可能掌握驱使无垢巨人作战的方法。”
“那...您这边？”吉克身旁的战士，小心的问道。
如果说，两天前的马莱援军，不愿意让吉克单独行动，是担心野兽巨人的实力。
自从亲眼目睹了哈森平原上那场，一边倒的碾压战局后。
现在整个登陆的马莱援军六百余人，对于吉克几乎是言听计从。
“我...很强，比你们更强，强的多，你们为什么要担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