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童生
一转眼胡氏分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她一直在山庄内忙着做工也没回去收拾。
其实吧,那个家也没啥可收拾的,屋里的那点破烂估计婆婆是不会叫她搬走的,她娘俩仅有的那点破衣烂衫早就拎了过来。
刘大山一如既往的干着地里活,也没去管是老宅的还是分给他的,在他看来虽然分家了但活还是那些活,都是一家人能帮衬着干点就干点,毕竟老头子年纪大了。
张婆子虽然没有断了他的口粮,但每回吃饭都脱不了一顿咒骂,对此刘大山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着张婆子的喝骂,你想骂你就骂吧,反正你骂你的我吃我的。
自从分家以来胡氏脸上终于见了一丝笑容,她再也不用担心今后赚了铜板会被婆婆抢夺去了,虽然与其它人相比较起来她不算多能干,但与从前的她相较而言早已今非昔比。
同时,胡氏闹着分家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但也只不过是背后议论罢了。
当然也有例外,她那个极品婆婆张婆子就是这例外,每天都不知道要咒骂胡氏多少遍,尤其是与她那些‘老姐妹们’说起此事,那脸上的表情更是夸张,恨不得能咬上胡氏几口方才解恨。
这一天,张婆子正在村口的大树下与人拉着呱做针线活儿,刘春梅则被她打发去河边洗衣服去了,虽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她也没啥办法,以前两个嫂在还能使唤使唤人,根本就不用她亲自洗衣裳。
但今非昔比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对此,刘春梅恨透了胡氏母女,更恨透了山庄里的刘桂花,清冷的河水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一边咒骂一边揉搓着手里的衣裳。
正在她嘟嘟囔囔咒骂之际,一个漂亮的花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刘春梅瞬间脸色一喜,抬手接过戴在了头上,四下瞅瞅周围并没有外人,这才娇嗔道:“铁牛哥,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春梅是全村最好看的姑娘哩!”铁牛说话间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刘春梅的小手。
“牛哥,牛哥,快放手,被人看到不好,左右离着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呢。”见铁牛拉着自己往一旁的高草丛里钻,刘春梅立马拍打起了铁牛的胳膊。
铁牛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四野,“春梅啊,我的好娘子,你看看这哪里有人啊!”
其实这里有没有人,刘春梅比谁都清楚,要不是因为铁牛她才不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呢。
于是,在铁牛的拉扯之下,她就半推半就的跟着铁牛钻进了高草丛,随后这片高草就左摇右摆晃动了起来,则耳倾听还伴随着嗯嗯啊啊的细微轻响……
村外土路上。
今天并不是赶集的日子,村外那条唯一通往镇子的土路上却是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这些都是前去山庄贩运货物的客商,南腔北调的口音虽各有不同,但他们的目的却都相同。
一辆拉货的平板马车上,一书生某样的年轻男子一脸难掩的喜悦之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家老宅唯一的希望——刘守业。
原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与同窗前去看榜,居然在榜末发现了他的名字,再三确认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情,他考中了,他终于考中了童生。
虽然位居榜末,但好歹也算是榜上有名了,而与他同来的几个同窗却是一个没有考中。
于是他很是得意的收获了一波恭维道贺,此刻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还不忘指点了一番那几个落榜的学生,知道是他中了童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的是秀才老爷呢。
兴冲冲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了正在铺子里忙碌的老爹刘大河,刘大河大喜之下便给了他一把铜板,叫他去买点东西捎着赶紧回村去报喜。
于是,刘守业去买了一些果子点心,又去割了一条肉,可是今天不是集市,没有那么多跑出租的车辆,就连村里的周老伯都没来。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步行了一段路程之后,终于在路边叫他等到了几辆去往青石村的马车,他这才搭乘了人家拉货的马车,车主听说他是青石村的人,更是连他的车费都没收。
其实吧,就在刘守业身后的一辆牛车上,同样坐着一个青石村的读书人,那人脸上不悲不喜一脸的平静之色,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赵秀才的大儿子——赵公明。
今年他是第一次下场考试,居然就中了童生,虽然不是榜首,但也位居榜中。
马车在离着青石村不远处停了下来,刘守业下车之后喜滋滋的拎起篮子直奔村口。
路过村口学堂之时,他还特意停住脚步往那边瞧了瞧,正是下课时间,一群村里的孩子正在院里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见如此情形刘守业不禁摇摇头迈步离去,心说:就你们这样一辈子怕是也中不了个童生吧。
“老嫂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守业啊?”村口老树下一妇人拉了一把张婆子指了指前面。
“可不是咋滴,不是我家守业还能是哪个?”张婆子一看宝贝孙子回来了,急忙放下手里活儿,笑呵呵的起身拍拍屁股。
“奶,我中了,我考中了!”
远远的刘守业就看到了树下冲着他笑的张婆子,刘守业拎着篮子高喊着快跑上前,可能是由于太过激动了,一个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
张婆子闻言大喜,一把拉住孙子的手,满脸难掩的喜悦之情:“啥,你考中了?”
刘守业点头如啄米,“嗯,我中了,中了!”
张婆子满脸激动,“好,好,守业有出息了,咱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哎呦,守业考中了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恭喜恭喜啊,老姐姐!”
“……”
一群妇人唧唧喳喳围着祖孙二人说着各种恭喜的话语,听着周围人各种不要钱的奉承,祖孙二人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此时的张婆子瞬间就精神饱满,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连带着胡氏分家带来的烦恼一并抛到了九霄云外。
祖孙二人兴高采烈回了家,恰巧与正要下地的刘老头爷俩在门前相遇。
刘守业快步上前,“爷,我中了,我中了!”
闻言,刘老头脸上也是难掩的喜色,一旁的刘大山同样是满脸的笑意。
随着刘守业的到来,刘家老宅的这一桩喜事,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
既然有了喜事,自然就少不了宴席。
经过商议,刘老汉决定后天晌午在家中置办几桌酒宴,宴请一下四邻街坊,就算是这个时代的升学宴了吧。
为啥是后天不是明天呢?因为今天去镇上买菜什么的已经不赶趟了,明天有集市可以去镇上采买一些东西回来。
另外就是还想顺便再收点贺礼之类,放在后天的话可以多留给人们一点置办礼物的时间。
“他大爷啊,后天晌午去家里吃酒哈,守业那孩子考中了。”
“那个他七奶奶啊,后天叫你家男人去俺家吃酒哈。守业那孩子考中了。”
“那个他八姑奶奶啊,我就不进去了,后天晌午去俺家吃酒哈,守业那孩子中了,你也是知道的。”
“亲家,亲家。后天去帮我张罗张罗哈,守业考中了考中了!”
张婆子神采奕奕的奔走在村中的土路上,逢人就说见门就进,邀请后天大家伙儿去他家吃酒,就连山庄那边她也去咋呼了几嗓子,还说叫胡氏后天回去帮着做饭。
其实张婆子来山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叫刘大湖给家里拿些可口美味的瓜果蔬菜回去,最好能带上山庄里的厨子,山庄里的饭菜好吃又美味这可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
奈何,刘桂花根本就不给她进门的机会,她连山庄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只是给她回了‘知道了’三个字。
就在张婆子满村奔走的时候,刘春梅这才端着木盆慢悠悠的回了村,刚到村口就听人们都在说他家,刘春梅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不是自己的事情被什么人瞧见了?
正不知所措呢,却有村里人主动上前跟她打起了招呼,这才知道原是刘守业考中了,作为家中长辈她自是满心欢喜,更令她欢喜的是:不是被人撞破了她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
张婆子母女早早的起了个大早,搭乘村里的牛车去了镇上的集市。
母女俩先是去了刘大河家,将明天晌午要宴请乡亲的事情告诉了一声刘大河,叫他一家到时候尽量能回去一趟。
另外张婆子其实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想来这拿些银钱,毕竟这酒席可是为了你儿子置办的,你多少的总得给点银子吧,虽然你挣的钱往家里叫了,但却并不是全部。
刘大河说明天尽可量回去,并给老婆子拿了一些铜板,叫他去置办一些酒菜。
张老婆子临走前,刘大河还在铺子里给她拿了一些家里用的东西,这可把老婆子哄高兴了。
母女俩出了杂货铺子直奔集市,一路逛一路买,老婆子有生以来这怕是最大方的一回了吧,光是明天要吃的菜就买了满满一背篓,还去割了肉打了米酒。
眼看着晌午饭的时候到了,她本想去刘桂花的酒楼耍下威风打打牙祭,奈何酒楼的小斯伙计们都认得她,根本就没人搭理二人也不给母女俩机会。
最后还是吴大朗出面,在门前的‘快餐摊上’给母女俩要了一份吃食,都是同村的还是‘长辈’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将她赶走吧,不搭理她吧,又怕这老婆子整出幺蛾子来。
娘俩个美美的大吃一顿,直到撑的直打饱嗝,肚皮实在盛不开了这才离去。
简短节说到了刘家老宅请客的日子。
胡氏在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才跟着前来叫他回去帮忙的刘大山回了老宅。
刘家老宅内进进出出的人们络绎不绝,灶房里外好几个妇人洗菜摘菜烧饭忙的不可开交,张婆子母女站在院里招呼着来往的人们,另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收礼!
这家一碗小米,那家半盆黄豆,东家三五个鸡蛋,西家递上两个铜板,当然了也有家庭困难的实在不好意思空着手来,干脆就在菜园子里薅了一些青菜带来,总之没有哪一家是空手来的。
将收礼的事情交给了刘大河父子,张婆子就钻进了灶房,为了防止外人大手大脚的放油盐酱醋所以她要亲自坐镇。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屋外已经坐满了人,各种吃食也开始陆续上了桌,男人们的桌上早就摆上了酒碗,刘大河父子早已给在座的斟上了米酒。
只是这桌上的饭菜实在是有点难以言表,各种各样的水煮菜,上面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至于那少的可怜的肉渣就别说了,桌上一人刚好一块,半点儿都不带多的。
这些桌上最硬的一道菜当属那韭菜炒鸡蛋了,每桌上了一盘,每盘里面可是用了一个鸡蛋呢。
其实吧,这样的一桌饭菜,若是搁在以前,那在村里也算是相当有面子了,毕竟多数人家平时吃的都是野菜,更是舍不得这样吃喝。
但是,自从人们开始在刘桂花那里做工开始,家家户户兜里多少的都有了几个铜板,家里的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就这样的一餐饭,连山庄里普通工人的伙食都不如。
其实来之前,人们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人们上的贺礼都不重,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好面子的钱里正给了八个铜板,刘大湖夫妇虽然没来,但却打发下人送来了一两银子。
作为本家的小老弟刘守文,也就是小石头,来给刘守业送了一套文房四宝之后就匆匆去了学堂。
刘家老宅内进进出出,热热闹闹,宾主尽欢,村口学堂内,同样中了童生的赵公明却端坐在那里如以往那般埋头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