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届全尼布尔海姆人民广播体操

一个据说走遍世界的旅行者到来让尼布尔海姆村的大家都十分兴奋。他们带来的鲜活信息有着与广播、杂志或定期报纸不同的刺激感。在村长冯德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全村的人几乎都聚集到了村公所前的广场上。在那里，村长得意洋洋地介绍着的正是蒂法预想中的罗沙?赞甘。

“那么，尼布尔海姆的各位。早晨的时间如此宝贵，所以我们就尽快开始吧!”

赞甘走到搭建起来的比较方便活动的简易台子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首先是赞甘流的长寿体操。这是我，罗沙?赞甘赌上了人生去钻研的格斗术，其基础就是那个长寿体操。如果记下来并且每日实践的话，寿命就会延长，各位都能活到死去的那天！”

感觉像是听了句废话，但是确实是一句能调动气氛的不错的开场白，拉斯特暗中点头。

果然，村长冯德带头笑了起来，鼓掌的同时大声喊着“那是当然！”

一些村民也发出了友好的笑声。

“那么各位，像我这样双手平伸，确认自己前后左右都不会碰到别人！”

是很容易想象目的的指令，没有人质疑，拉斯特配合地展开双臂，确认自己的位置与身侧也平展双臂的蒂法指尖相对但是没有直接接触到的距离，村民也纷纷行动起来，各自的位置凑起来不算是整齐的方阵，但是都很方便活动。

赞甘一边看着，一边不断点头。

“那么尼布尔海姆的朋友们，第一步是这个动作。双手的指尖向着天空，手臂贴着耳朵，手掌向前，笔直地伸起来。啊，从天而降的使者抓住你的手腕，于是你浮在了空中。用那样的心情伸展身体，慢慢地、不要急，好的，伸展吧，就用这种感觉踮起脚！”

赞甘微笑着向这边看了过来。蒂法连忙将双手举起，全身尽情地伸展，想象着被从上面拉起这样踮着脚。周围的大人们逐渐因失去了平衡而摇晃，迈开脚步站稳后再重复这个动作。

然而蒂法和拉斯特一直保持着这个不稳定的姿势站立着，拉斯特是因为并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动作，曾经在五台武者的道场待过不短时间的他哪怕并不习武，一些基本功也有掌握，而蒂法很显然就是天赋使然，女孩似乎天生对平衡就有很强的掌控力。

少女也因为这样场景的对比对自己“做到了”这件事感到惊讶，而一群摇头晃脑的大人中间，两个站在一起稳稳当当的孩子就显得格外显眼，赞甘看到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数到十就放松吧！”

赞甘开始从一向着上报着数

“八、九——十！”

蒂法全身的力气松懈下来，足跟稳稳的贴合地面，安稳的感觉重新回来，

周围的大人开始为没有做好动作说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那么，再来一次！心不静则身不安，各位可都是摇摇晃晃的呐！”

村长冯德马上接话

“那是当然的嘛！”

善意的笑声就又响了起来。重复了几次和最初相同的动作后，赞甘朝着人群的中央走动，似乎有意地往更容易看到蒂法的位置移动。蒂法感到紧张的时候，身体也就摇晃起来，拉斯特则旁若无人地配合着人群做着动作，这种程度的目光就想让他紧张的话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对此，赞甘微微一笑，然后又站回到台上

“下一个也是双手向上，双臂贴着耳朵的动作。然后右腿平抬，膝盖九十度弯曲，可以做到吗？”

赞甘亲自为村民示范着动作。

“好啦，静下心来不要动！一直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身体摇摇晃晃的话自然就会站不稳，想象一下自己变成了石头雕像，而雕像是不会烦恼的——优秀的想象力能够约束身体。”

大家纷纷照做，拉斯特轻呼了一口气，抬起了小腿，然而这一次少年却很难维持住这个动作，过了几秒身形就有些不自然的扭动起来，蒂法则在更高难度的动作下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平衡力，仍旧纹丝不动。

赞甘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笑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停下

“好的，再一次被天降的使者带到空中，就这样漂浮起来，像是龙卷风一样卷起来，张开双翼飞向遥远的城市。去和那些远方的朋友相见，好好地吓他们一大跳！”

村民们被这样的说法笑着打乱了平衡，包括拉斯特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脚站在地上，只有蒂法的身体毫无动摇，保持着只用左脚站立的姿势。

“那么接下来，将双手张开，与肩膀保持在同一高度。”

大人和孩子们都按照赞甘的话这样做了，双臂打开后更容易保持住平衡，即使是单足且踮着脚站立也不算困难起来。

“两只手臂就像天枰的杠杆一样，是不是更容易保持平衡了？但是这个姿势很快就会体现出手臂的状态，让我们来看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吧。一，二，三——”

赞甘慢慢地数着数字，蒂法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手臂的疲累。话虽如此，她突然想道：

自己为什么要对这种事这么投入呢？明明随时都可以停下来的，余光触碰到身侧的少年，看着他也稳稳地平举双臂的样子——也许不止是身为尼布尔海姆人民这样的理由吧。

而一边的拉斯特面无表情的动用了一丝精神，对自己的手臂施加了一些外力——以往他绝对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用上魔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是虚荣心作祟？

“太了不起了，蒂法！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蹲在一旁的父亲这样感慨着。

少女对父亲的夸赞置若罔闻，目光追寻着赞甘的身影。

此时的赞甘正在观察着小孩子们，他在广场上转来转去，靠近孩子们，装作提供支撑的样子触碰他们的手臂。然后蹲下来，换成检查他们的小腿。

蒂法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拉斯特跟她说过，赞甘这样的做法似乎是在挑选特别的人作为他的弟子——也难怪传闻中他的弟子数量可以达到百余人。

不过一个名词又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人贩子。”

朱农日报曾经报道过，有这样的人会拐骗腿部有力，能够负重的孩子，把他们卖去整日整夜工作。大城市里会把孩子们从小集中起来抚养，再作为劳动力高价卖出，好像是有那样的设施存在吧。赞甘会不会就是从那样的地方来的？

但是转念蒂法又否决了这个猜想，毕竟拉斯特对赞甘有着不低的评价，既然是他认可的人——

“不要被我的意见左右了，要用自己的双眼去判断。”

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开口说道。

这句话就在昨天赞甘也对他说过，拉斯特突然觉得自己引导蒂法的看法，试图对她做出安排这样确实完全是在自以为是，看出了少女在思考着些什么，于是出声道。

“嗯！”没有惊讶于少年适时的回答，蒂法点点头。

紧接着她能感觉到自己双臂变得沉重，肌肉也发出悲鸣，看来是难以继续坚持了。

“优秀的想象力能够约束身体。”

赞甘的音量大了起来，重复着他说过的话，

然而有些事情光靠想象力和意志是没有用处的，蒂法因竭力被破坏的平衡最终还是崩坏了

“好！”

蒂法的右脚落回地面的同时，粗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的，到此为止！接下来是抬起左膝，同样也是弯曲到九十度。”

布莱恩也站起身，按照指令笨拙地做着动作，断断续续的却没有放弃。

指导着人们的赞甘的话语充满了力量，那能够鼓舞他人战胜困难的力量是蒂法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和村子里任何大人的声音都不一样。当他们想要动员别人的时候，会拜托、邀请，实在不行就会生气。但赞甘的身影是如此不同，引导着、就象是在背后推着人前进一样，人口贩子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声音的。

蒂法有些为刚刚的武断感到一丝抱歉，继续跟着赞甘的指令动作了起来

“能得到拉斯特的赞扬，果然都是有过人之处的嘛。”这样想着，赞甘喊停了换侧的动作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会是个很难的动作哦。”

“饶了我吧！”冯德闻言哀嚎。

村长可怜兮兮的声音引起了广场上一大片笑声，赞甘也微笑着，目光扫过蒂法和拉斯特两人，这样的亲切表情让他在蒂法眼中基本上褪去了人贩子的标签。

“双手在胸前交叉，右手放在左肩上，左手放在右肩上。就这样弯曲双腿，让腰部放低，不要翘起屁股。注意你的大腿，慢慢来、慢慢来。”

这是一个对核心力量要求十分高超的动作，拉斯特初次完成这样不是非常需要平衡力的动作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想要坚持一段时间就比较困难了。

蒂法则集中地、有意识地、慢慢地，不断地这样说着，感受自己身体上的肌肉。她从来没有如此地在意过这样的动作。

广场上的体操教学一共持续了 20 分钟左右。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能够每隔一天做一次，能做到的人每天都做也没问题，不需要着急，但也不要想着偷懒。腿疼腰疼的人以及没有毅力的人们───”

“今天确实辛苦了！”赞甘大声地做着结语。

“这里可没有没有毅力的家伙！”

村长的反驳让广场上的人们纷纷附和，一时人声鼎沸。

赞甘哈哈大笑了两声

“───不管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舍弃的，因为我自己也是那样的人。一定会有适合你的方法，只要找到它就好。除此之外就是精神和想象力，具备这两者，并且还想要继续学习的人，明天同一时间再次来这里见面吧。珍惜这难得的缘分，让人生变得更加美好！”

说完，男人对着村长招了招手，两人一同向着村公所去了。

“感觉怎么样？”拉斯特凑上前，小声问道。

“有些累，但是——感觉又充满了活力。”

蒂法小心翼翼地活动着手腕，一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