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遇袭

圆滚滚的客人——虽然这么称呼他很失礼，但是在不知道他真名的情况下，蒂法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指代他的称呼，毕竟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他的第一印象都会是他最显着也难以忘记的体型特征。

总之，似乎是“八番包子”的美味捕获了圆滚滚的客人的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偶尔也能见到三人组的光顾，而这位客人每一次都会购买22个包子——这几乎在车站附近这条小吃街上成为了一个传说。

不过似乎是他本人也知道这样一次性购买大量包子的行为会比较影响别的食客，毕竟他一个人就要占用两个销售员的五分钟时间，等的不耐烦的客人就很有可能会选择吃其他的店铺，所以来光顾的时间一般都不是高峰期。

而形影不离的三人组的到来，也属实为小摊带来了不少生气。

“真的是非常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呢。”端坐在少年的身边，就如同过去所有的时光一样，蒂法抚摸着拉斯特已经可以触及掌骨轮廓的、消瘦的手掌轻声地说着。

“蒂法，时间不早了，妈妈已经回去，我也要走了，你自己注意别太晚。”拉科斯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敲了敲门说道。

“好的。”应了一声，与沉寂在床上的少年道别之后，蒂法就起身离开了病房。

她知道塔米妮每天都会在诊所待到九点半左右离开，拉科斯偶尔来诊所帮忙的时候会待的晚一点，由于每天都要六点多就起床的原因，为了保证睡眠不重蹈“首秀”的覆辙，在他们离开之后蒂法也会选择回到自己的“47”号集装箱，合上眼睛结束单调的一天。

少女离开之后

灯光熄灭，暗色占领了高地，

少年的病房中回荡着清脆而单调的电子音，和监视体征的仪器上跳动的光点。

不知何时，一串轻微而不可察的脚步声响起，诊所门口店铺招牌微亮的彩光贴上了来者的阴影，盖住少年仰躺时裸露在外的脸庞。

他咧开了嘴，深棕色的瞳孔中带着亮色的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嗤笑一声，

“该吃药了。”

——

隔日，

工作结束后，蒂法向着“集装箱横町”走去，夜晚的贫民窟寂静无声，列车的最后一班似乎就是所有人收工回家的信号，八点出头的时间，白日里还人头攒动的街道此时除了微风刮起的几张轻质的塑料垃圾以外依据没有什么会动的事物。

因为照明系统不完善的关系，一旦“模拟阳光”的巨型灯泡在太阳落山之后同步关闭，贫民窟的人们除了家里的灯泡以外就没有太多额外的光源了，即使有些人家和店铺会在门口多安装上那么几个灯泡，也不足以点亮大部分的街道。

贫民窟的夜晚自然也会是那些沉没于污水之中阴暗部分显露出来的时候。

路边的每一道小巷在此刻都会成为深不见底，择人而噬的猛兽，虽然进入“集装箱横町”唯一的小巷有着“门卫”的把守，一旦回归便基本代表着安全，但是蒂法在这条十余分钟步行回家的路上仍旧需要绷紧神经，提防每一个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在贫民窟，人手一把枪械是有些夸张，这种高效的杀戮道具只有每个区域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才有资格持有，但是这个世界是有魔物存在的，所以即使是生活在社区中的普通民众也被允许持有杀伤性武器用于防身，像是刀具这种武器即使外形比较浮夸，走在街上别人也只是最多多看你一眼。

格斗家在本质上还只是训练有素的普通人这一类别，即便是蒂法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在面对枪械时也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碰上手持利器的敌人的时候自然也会处于劣势，所以这样的警惕是每一个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必须拥有的素质。

哪怕提防的不是人心，魔物的突袭也很可怕。

“喂喂！”

背后传来了呼喊的声音，来时的方向没有看到其他人，似乎是在叫自己，蒂法缩了下脖子，抬起手摆出搏击的架势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方向——叫自己是一个瓜子脸、高鼻梁的漂亮女子。

“啊！果然！是售卖八番包子的小姐啊！”传来女子惊喜的声音。

蒂法很快就认出了漂亮女子，虽然没有过问过名字，但是她知道这是那经常光顾“八番包子”十分亲密的三人组中的一人。

蒂法神经放松下来。

“客人您...”

“我叫杰西，杰西·拉兹贝利。”

她摆出一个双手叉腰的姿势报上了名字，

看着姿态大方热情的杰西，蒂法有些嗫嚅地，小声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蒂法，蒂法·洛克哈特。”

“哦哦！名字也很可爱！今年有十七岁了吗？”

“是十六岁。”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是的。”

看着简短地回答着自己问题的蒂法，杰西甩了甩扎起的长长马尾

“欸，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呢？”

“是我问了什么不合适的问题嘛，抱歉——”

“啊不，没有——”蒂法急切否认，但出口之后又发现现在自己瑟缩的样子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啊啊..也许是有一点紧张吧...”

长久的、独自的生活，支撑她走下去的，只有少年归来的期盼，但是不断向着低谷变化的形式也让蒂法逐渐的失去了这股力量，她无法欺骗自己，自己憧憬着的就是如同杰西这样的生活——

有值得依靠的人、信赖的伙伴、共同努力的目标...

而此刻的自己，站在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

很想和她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所以，看起来十分紧张。

“这样啊，抱歉抱歉...那就...车站前再见吧。”

杰西摆了摆手，蒂法低头嗫嚅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转头跑开，跑了一小段距离的时候蒂法回头，发现杰西还在注视着这里，对着自己微微挥着手。

蒂法轻轻低下头跑走了。

整理着内心复杂的情感，正要通过一条小巷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双手插在裤兜里，穿着花色的衬衫裤衩的男人，他的衬衫上印着华而不实的图案，走路的姿势也异于常人，摇晃着肩膀和腰胯，打着鼻环的面部高高仰起，一头明显是染过的、杂草般的黄色短发——是小混混。

玛蕾曾经提起过绝对不要和小混混扯上关系、拉科斯也曾经十分形象的模仿过他们的走路方式、“老爷子”——据说他曾经也是小混混的出身，告诉她如果万不得已碰到这样的人，就和他说是“曼森罩着的。”这样的话就可以平安度过危机，但是“老爷子”也说了，如果这句咒语不管用，那就要头也不回的逃走。

那个小混混正在看着蒂法，蒂法移开视线，低着头想要从路的边缘避开他，但是小混混也跟了过来。

“喂喂！街上的美女，这可是一夜暴富的机会哦？应聘的资格就是你的容貌，要不要用你的美貌来赚大钱呢～”

“没有兴趣。”蒂法略微缩起身体，大跨步的想要溜走，但是混混的身体动作出乎意料的快，还没有绕过去，男人就站在了蒂法前进的方向上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让大爷我看看嘛~别害羞！”

小混混这么调笑着，大手也朝着蒂法的下颚伸了过去，少女甚至能看到混混指甲缝隙中黑色的污迹，散发着怪异的臭味。

蒂法轻巧的后撤让混混的手扑了个空，目光快速闪过混混站姿中不协调的部位——破绽百出，如果自己施展赞甘流格斗术的话应该可以在两回合内就将他击倒，但是这么想着的时候脑海里又回想起“老爷子”的告诫：

“小混混们最擅长的就是死缠烂打，在得逞、达到他们的目的之前会不停的纠缠，所以如果无法一开始就避开的话，牢记那句‘咒语’。”

“别这么无情嘛~如果是小姐姐你的话，我可是会经常光临的哦~”混混嬉皮笑脸的将面部凑了上来，鼻尖耸动着，看起来对蒂法身上的气味极为享受。

无法忍耐了——蒂法蹙起秀气的眉头，但是她还是打算先尝试一下“咒语”。

然而就在少女张嘴，还未吐出一个字眼的时候

她的身后就被一片高大的阴影遮盖，一双肌肉虬结的臂膀突然从蒂法两边肩膀方向的黑暗中伸出，看到同伴靠近，眼前的小混混的脸上也露出了诡计得逞的、阴险的笑容。

他的装扮浮夸显眼，目的就是在第一时间吸引少女的注意力，而让自己的同伴在背后偷袭——没错，蒂法在这条暗巷中与他们的遇见并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

蒂法过人的容貌和身材、加上外地人的身份、还没有家人的帮衬——这对专门干这一行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完美的目标，绑架、囚禁之后甚至没有人能查到他们身上，经过一番调教之后很快就能成为招揽顾客和取悦大人物的工具...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蒂法的存在，只是一直害怕触怒八番街本地的势力“曼森”才一直没有动手。

眼见得手在即，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这样的货色从来没见过，待会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一定要先尝尝。

注意到自己的肩膀被纳入臂膀的控制范围，大手也已经在自己的胸前合拢，蒂法瞳孔微缩，知道自己一旦被这样的锁技箍住就再难挣脱，看这手臂的力量估计自己坚持不到半分钟就会因为缺氧而昏迷过去——大事不妙。

蒂法立刻做出了应对，双手从外侧抓住围住自己的手臂，同时上半身向前一压，额头撞击在凑过来的小混混下巴上，在他吃痛的同时向后勾脚，接着上半身前冲的势头一脚蹬在了后方压来的男子膝盖侧方——

“唔！”背后高大的男子瞬间感觉到了膝盖在扭曲的力量下撕裂的剧烈疼痛，双目暴睁，但是却并没有因为痛苦而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瞪着暴起血丝的双眼，直接用完好的右腿发力，整个人以压倒性的姿势向着蒂法扑了过去——以他的体重，只要将蒂法扑倒，然后再补一管药剂，少女就不会有反抗的能力了。

我现在受的痛苦，等会便让你加倍的感受到！想到那一幕幕，高大的男子脸上露出如他手背上骷髅头纹身一般的狰狞笑容。

感觉到背后扑击的巨大躯体，以及眼前捂着流血的嘴巴，挂着极富有侵略性的笑容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针管的混混，蒂法的心中流露出一阵绝望——

拉斯特...

“别害怕。”淡淡的、略带磁性的嗓音突然回响。

下一秒、

刺目的白光在高大袭击者和蒂法之间骤然绽放，

仅一瞬、

体重至少有一百公斤的男人便被高高的抛起，飞跃了两米的高点，重重地砸在了污水管道的侧边，脑袋磕到了管道的金属结构，发出一声巨响，随后面部就埋在了布满腐臭污泥的沟渠之中生死不知。

被这一幕惊吓到，衣着鲜明的小混混愣住了一瞬间，但是想起了什么之后，马上变得凶相毕露，箭步而上，挥舞着手上的针剂就要扎到还未起身的蒂法脖颈上——至少要把目标带回去！

然而，当他的右手触及蒂法的后脑勺，准备做出按压的动作时，同样的白光绽开，无形的力量猛然冲击下，男人手上的针管就旋转着脱手、倒飞而出，但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他很快就在这一阵比之前弱上不少的冲击下稳住了脚步。

“你这家伙，竟然还会用魔石。”男人的嘴角还流淌着咬破舌头流出的鲜血、握住骨折的手腕咬牙切齿地恨声。

虽然没有被结实的压制，但是那一下前扑蒂法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不过手掌及时撑住了地面承受住冲击，脑袋没有磕伤到，只是掌心此时因为摩擦到地面粗糙的砾石，火辣辣的疼痛，大概是掌心的皮肤挫伤、出血了。

“喂！你在干什么！”

是女人的声音，从蒂法的身后响起，还不等对峙的两人反应，杰西便一阵助跑顺势跳起，蹬踩着墙壁一脚直踢越过蒂法的身侧踹中了混混的胸口——一声清脆，至少在蒂法听来十分清脆悦耳的声音中，混混猝不及防的飞去几米，痛苦的捂住胸口，随后昏迷了过去。

这饱含气势和杰西十二成体重的飞踢，至少砸断了他的三四根肋骨——这是无法简单通过包扎治愈的伤势，至少在未来的三四个月内他都无法在正常行动了。

眼睛扫到地面上躺着的高大身影，和刚刚被自己一脚踹翻的、明显不是正经人的家伙，杰西一把抓住蒂法的手腕

“我们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