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信

就在这边的塔米妮殚精竭虑的考虑着如何用手上的筹码说服曼森·古鲁普原谅拉科斯的欺骗、放宽那20万GIL的期限——就像之前和山姆交流的那样，以分期的方式来还款，为此她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利息，以及计算能接受的最大的利息是多少的时候...

注意到出现的是诊所的员工，而她在和蒂法简短的交流了几句之后，少女便激动的跑离...

拉科斯当即就意识到自己这是东窗事发了。

“该死！那个家伙怎么醒的这么快！那些人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这么早就查房！”

嘴上和心里偶尔统一地，拉科斯骂骂咧咧的向着广场的方向跑去，他不敢在这时候出现在那三个人眼前，这只会加速自己的暴露。

而现在，他首要的事务，就是要减轻曼森·古鲁普的怒火——

至于如何做到这一点，为曼森工作许多年的拉科斯知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钱”。

虽然拉科斯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曼森·古鲁普”大人本人，但是他确切的知道，“曼森”的势力遍布整个八番街，甚至其他区域的“boss”的无法轻易的无视这个名字。

与所有的boSS不同，曼森·古鲁普的发家史非常、非常的朴实，这位“boss”是一名无比纯粹的商人，他仅仅是通过经商、倒卖等完全合法的手段就完成了初期的资本积累，然后不断地收购和扩张，一直到了几十年过去之后的今天，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八番街的所有商铺都在为他打工，哪怕是后来进驻的“六番街烧烤”这样别的区域的美食，实际上他都能得到抽成——因为这是他的地盘，如果他想搞垮一个商家，甚至不需要用到商业以外的招数。

当然，这和那种帮派分地盘，收“保护费”的性质并不一样，因为这里就是毫无争议的、曼森的地方。

而曼森·古鲁普，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人，他有着区别于所有其他boSS鲜明的特征——极其注重契约精神，

他一般不会去调查契约对象的背景，像自己这样跟了他好多年的员工更是如此，契约成立之后即使是作为“boss”的他也会完全遵守约定，从来不率先使用盘外招——

当然当他一旦事后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那自然就要面对他的怒火。

虽然拉科斯不知道为什么曼森·古鲁普如此的专注于赚钱，却又从来不会用契约以外的手段去赚钱，但是他确切的知道，那个人对“钱”的执着。

以“违约金”的形式先付清一部分借款的话，绝对能消减他的怒气。

至于刚刚才把手上剩下的所有钱败光的他怎么去筹措这部分用于减免责罚的款项，拉科斯已经有了目标。

心下稍定，拉科斯收拢了杂念，深色皮肤的脸上挂上了露出雪白牙齿的微笑，转进眼前的小巷之后步伐也变得自然惬意起来，他对着前方坐在椅子上的人影招了招手，问候道：

“喔！‘门卫’早安啊！”

门卫听到动静，眼睛微微睁开，

“是你啊，这个时间来集装箱横町有什么事情？”

“我为boss找了个新员工，来帮他整理一下房间。”

这是早就想好的说辞，拉科斯说起时神色十分自然。

接着，他从后边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好的塑料袋，

“收纳垃圾的袋子我也准备好了。”

用债务作为驱动力去迫使人们为他工作，这是曼森常用的办法，因为这样负债的人通常有更高的工作热情和对更差环境的忍耐力，甚至不需要他使用什么手段让别人负债，贫民窟、八番街诊所这种地方，有的是这样的人，毕竟因为突然的受伤或者疾病倾家荡产——太常见了。

所以他常常帮曼森收拢这样的顾客，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蒂法只是其中一个。

也是为他带来最多收益的一个。

“门卫”不疑有他，对拉科斯点了点头，让开了身体

“进去吧。”

这个时间，居住在集装箱横町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只有欠着曼森大笔债务的人才会居住的地方，居住在这里当然也要为曼森工作，就像最初的蒂法一样，六七点就要起床出工，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九点才能回来休息，

此时正是白天，自然不会有几个人还待在这里面，曼森可不允许自己的“财产”游手好闲。

知道常驻在外的“浴室门卫”的位置，加上二十多个集装箱散乱的放置给了拉科斯非常方便的、可以避开视线的路径，他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当初由他安排给蒂法的那个集装箱“47”号，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串小钥匙，从上边挑选出贴着“47”数字的那一个，然后就往蒂法挂在门上的锁的锁眼捅去，随后拧动。

“咔嗒”一声，锁开了。

拉科斯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果然，她没有选择换锁——毕竟这是额外的支出。

——

从大半年前起，每日收入就可以达到600多GIL的蒂法，在缴清拉斯特大约每日450GIL的医疗费账单之后，至今，可以攒下多少钱？

那是满满的一皮包——全是现金考量的话，大约是3万多GIL。

所以少女在听塔米妮说，轮椅大概是3000GIL一部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在当前每日稳定收入在600GIL的她眼中，已经算不得巨款了。

一边的拉斯特美滋滋的吃着软饭，毕竟他其实和初来的蒂法一样对城市里的消费也没什么概念，既然蒂法觉得这笔款项不构成负担，那他也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下来——如果有真的有负担，蒂法瞒不过他。

当然不重视钱，对钱没有欲望，不代表钱不重要，金钱所代表的是“社会资源”，普通人想要取得这些能够驱动，甚至某种程度上主宰他人命运的资源，必定要付出一些什么，但是无论是他还是蒂法，都已经将对方视为比任何事物、甚至比自己都重要的人，涉及到对方的时候，这些身外之物就不存在让他们纠结的可能。

总之，塔米妮也将下订单的要求，当着两人的面记录了下来。

塔米妮离开病房后下午的时间里，蒂法协助拉斯特做了一些简单的复健动作，萎缩的肌肉不用力的时候还好，最多只是有些麻木感，但是在做一些需要“支撑”的动作时不仅会产生脱力的感觉，还有着逐渐增长的刺痛感，维持表情平静的状态将整套初步训练做完，这让少年出了一身汗，其中有几分是因为逞强产生的不得而知，但是无论怎样，出了汗黏糊糊的自然是要清洗的——

只是本打算自己控制着器物自己淋浴的拉斯特，在蒂法搀扶下走进淋浴间之后，看到她非常自然的拿出毛巾就要给他宽衣的样子给弄的面红耳赤——是真的一直红到了耳根，全因为蒂法的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昏迷一年到底意味着什么：

“害羞什么嘛，一年多啦，我什么没见过！”

虽然对这种情形，拉斯特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是有些不想承认的期待感的，但是出于一点点清醒男人的矜持，最后还是靠着莫大的意志拒绝了蒂法的帮助，使用魔法操控着设备独自完成了淋浴和擦拭身体等一系列操作。

快当傍晚的时候，蒂法想到“老爷子”独自一人可能没有办法应付两拨客流汇合的时刻，和拉斯特说了一声，表示晚上睡觉之前还会再来诊所一趟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诊所。

诊所到车站前广场的路程，不往“集装箱横町”路过的话，大概是十几分钟，径直地走很快蒂法就看到了熟悉的“八番包子”。

“老爷子”在摊位上已经忙碌了起来，注意到蒂法靠近的时候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欢迎回来，诊所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蒂法快乐的点头。

“看起来今天干劲满满啊，那晚上就向着500个包子努力吧。”

明明是三分之一天的时间，却要完成平常二分之一的业绩，蒂法却毫无异议——此时的她，可以做到！

满腔的热情和欢欣转换为了工作的力量，晚上收工的时分统计的时候，一个傍晚的尖峰时刻蒂法竟然完成了销售608个包子的壮举，让“老爷子”都不禁咋舌。

“要是按照这个效率的话，一天1500个的目标也不难完成。”

“老爷子”看起来脸色不变地说道。

“1500个...”突然想到午间和塔米妮说起时，自己要请假的事情，蒂法推着摊车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爷子”皱了皱眉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嗯...”稍作思考，蒂法还是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

“以后早晨的时刻都请假？你的债务还完了吗？”

“老爷子”疑惑道。

“债务？什么债务？”蒂法的脚步放缓，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没有债务啊？”

“...没有债务？”

“是啊。”

“你没有欠‘八番街诊所’一大笔钱？”

“如果是持续需要支出的医疗费的话..确实有，但是我没有欠款。”

以为是之前拉科斯在和“老爷子”沟通的时候产生的误会，蒂法解释了一下自己想要寻找工作的缘由。

“所以你是...为了家人才选择出来寻找工作？”

“家人...”想起拉斯特，蒂法露出一个微笑“是的。”

但是这一刻，蒂法却突然注意到，“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个表情。

好像是，愤怒？

那个表情闪过的太快，蒂法奇怪的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大概是看错了。

就继续这么说着，两人这会便到了那间“办公室兼仓库”的车厢前，蒂法将摊车的机关收起，然后推进了仓库，再将取下的铁桶搬运到蓝色涂装的车厢前的时候，

一直静静的背负着双手，看着蒂法干活的“老爷子”突然开口：

“蒂法。”

“欸？”

“和你合作的很愉快，所以关于请假半天的事情，我同意了。”

“非常感谢！”蒂法鞠躬致谢。

“老爷子”点点头，面带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满意。

“但是，剩下的，即使是只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也要向着1500个包子的目标努力啊。”

还是这么严格啊，蒂法心想道，不过对应的压力已经离她而去，此时她面对“老爷子”制定的目标，心中只有单纯的，为了突破记录的成就感而奋斗的动力——

“嗯！我会加油的！”

——

再次去了八番街诊所一回和拉斯特互动了一番，蒂法面带笑容的回到了集装箱横町，这一次区别于每一次，此刻的她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只要等到七日左右，医疗器械“轮椅”的到货，她就可以拿着积蓄去寻找一番附近出租的、设施比较完备的房子，以她目前的收入无需支付那一笔拉斯特的医疗费用的话，完全可以在贫民窟过上不错的生活...

对了，这个好消息，还要告诉爸爸和艾琳娜阿姨——

突然想起了这一茬的少女，在回到“47”号集装箱之后，拿出压在小桌下的纸笔，咬着笔杆思来想去的，还是写了一封措辞简单的信。

首先是关于这么久没有向家中寄信的歉意，并说明了自己已经在米德加尔的下层八番街站稳了脚跟，目前有收入不错的稳定工作，自己也很受欢迎，遇到了很好的人，交到了好多朋友，让布莱恩和艾琳娜不要担心自己，再关心了一下家乡重建的进度，希望可以收到回信，收件地址的话就要麻烦发“八番街诊所”。

然后就是信件的重点，说明拉斯特已经醒来，复健期大概是半年左右，半年之后会跟少年商量着、回到尼布尔海姆看看他们。

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蒂法相信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