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少年宋志毅

宋志毅没有童年，只有机械地学习和残酷地训练，被训练成为杀人的工具。

他还记得，当年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捆住双手双脚躺在他们面前，那人不断哀求着，但教头们不为所动。一个教头给了每个孩子一把匕首，被喊到名字的孩子要将匕首完全刺进这个人的身体里才算完成任务。

第一个孩子在教头的厉声催促中哭了起来，结果被一枪毙了。第二个孩子浑身颤抖着，闭着眼睛，举起匕首扎在了那人的大腿上，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所有孩子浑身一哆嗦。几个孩子扭过头去，被教头们一巴掌扇了回来，带队的教头要求每个人必须直视整个过程。

那时候才八岁的宋志毅想着自己就这么被毙了应该也挺好，但是看着墙外伸进来的枝丫和不时传来的清脆鸟鸣，他小小的心灵又有所不甘，自己一直被困在高高的院墙内，有着迫切的期望想出去看一看。他的内心十分纠结。

几个平时训练就表现得凶狠异常的孩子咬着牙冲了上去，狠狠将匕首刺进了那人的身体，那人痛苦地挣扎了一阵子，血流了一地，解脱了。宋志毅见此情景，暗下决心，一咬牙也冲了上去。有三个始终没能下手的孩子被带走了，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教头一走，宋志毅等几个孩子不再强忍，疯狂呕吐起来。

就这样，在一次一次非人的磨练中，宋志毅熬了过来，整个人也冷漠异常，一开始的三十几个孩子只剩下不到十个。有人因在训练中坚持不下去被淘汰出局，有人在执行刺杀任务时被杀，有人想着逃出高墙却被打成了筛子。

宋志毅也曾想着在执行暗杀任务时逃跑，不过想到几个逃跑的孩子的悲惨下场，他打算自己实力再强大一些的时候再逃跑。

这天晚上，宋志毅和往常一样，透过窗户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计划着还看不清的未来。忽然，他的视野边缘，高墙上的一处铁蒺藜动了一下。他心里咯噔一下，暗中死死盯着那处的铁蒺藜，一柄大型号的断线钳悄无声息地剪断了它，有人影翻上高墙，顺着绳子轻轻落地。

宋志毅小心翼翼叫醒了同住一个屋里的六人，做了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

“这可能是我们逃跑的最好机会了。”其中一个人轻声说道，眼睛里泛着希冀的光。

黑暗中，有十八个人翻进了院子，他们躲进暗处隐藏自己，慢慢逼近教头们的住处。

原本还亮着烛火的教头住处突然暗了下来，入侵者们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他们还是尽量隐藏住身形，保持自己置身暗处的优势。

大门处传来枪响和惨叫。

“有人从正门那边进来了，一会儿这边一开火，咱们分头跑。”宋志毅道，其他五人纷纷点头。

机枪密集的开火声响起后，六人缓缓打开一条门缝 ，依次钻了出去，宋志毅和两个人循着各种遮挡视线的障碍物往高墙上的豁口处潜去，另外三人则从屋子的另一侧往大门处绕去。

眼见垂下的绳索近在咫尺，一人迫不及待抓住绳子爬楼了上去，刚站上高墙还没跳下去，一声枪响，那人应声而倒。

“外面有埋伏。”宋志毅悄声道。

“咱们怎么办？”另一人声音颤抖着。

宋志毅看着上方不远处的树枝，计上心来，开口道：“你跟着我走。”

他快速爬上绳子，在就要爬上高墙的时候，将手中的外套向上扔了出去，然后迅速跃上高墙，跳上旁边的树枝。

果然，下面埋伏的人朝着衣服开了两枪，当他们反应过来后，宋志毅已经躲进树中，他们开了几枪无果，就开始在附近搜寻。

另一人没有紧跟宋志毅，可能是因为不信任，也可能是因为害怕。他模仿宋志毅先扔出衣服，然后快速翻上高墙，正欲跃上树杈。下面留守的埋伏之人心中冷笑，一枪命中了他。

宋志毅来不及为同伴默哀，在密集的树梢上向远处跳去，一阵劲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为宋志毅打了掩护，他迅速在树上跳跃几次之后，落到地面上，拼了命向远处跑去。他的身影很快被发现，在一阵如雨的枪声中，宋志毅跳进湍急的河水中。

数人来到河边查看，发现石头上的几滴鲜血。这时，院子里的枪声再次密集响起。

“战斗还没结束，还有人在抵抗，这小子要是真能活下来算他命大。走！”

宋志毅感觉有什么动物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耳边是潺潺的水声，紧接着身体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一声马儿受惊后的嘶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不远处正生火煮饭的一小队军人抄起枪支，轻手轻脚地穿过比人还高的草丛，发现躺在河边的宋志毅。

宋志毅听到脚步声，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持枪而来的一群人，索性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沉昏睡过去，听天由命。

他在马蹄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有规律的“咯哒咯哒”声中醒来，感受着不时的起伏颠簸，宋志毅知道自己应该是躺在一辆马车上。

“这孩子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被救过来，意志力很强大，而且这身子骨儿一看就是练过的，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如果连一个垂死的十几岁少年我都担忧不已，还怎么带兵打仗。”

宋志毅感觉到左侧肋骨处阵阵剧痛，眉头紧锁，他缓缓睁开眼，恍惚中，看到两人坐在自己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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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救下我的这位就是张将军，我伤势好后，留在他身边效力，他交给我很多知识，而我能做的就是保护他。将军那段时间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信号，就派出几个身手灵巧敏捷的人搜集情报，我自告奋勇地加入其中。我拿到消息后被追杀，之后被师父和师姐所救。”

宋志毅和段凌心坐在一处山巅上，他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她在一旁静静听着。

“和小师弟相比，我太幸福了，以后有师姐我罩着你，咱们谁也不用怕。”段凌心说得信誓旦旦。

宋志毅脑海中浮现怪老头儿督促他训练的画面，开口道：“师姐，咱们还是要尊重师父他老人家一下的。”

两人大笑起来，惊起一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