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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哥哥,快来捉奸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忐忑、尴尬、紧张……竟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就是那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沈确的心咚咚直跳,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成儒的时候,也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心脏就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很奇妙,却又有些不一样。

现在想想,自从知道张成儒和周雪莹的关系后,沈确就有一种跌入谷底的感觉,那颗心一日日变凉,现在已然没了知觉,人生也仿佛走到了尽头,每日照例处理家事,然后去铺面上转一圈,回来看账本、伺候婆婆、照顾一家老小吃穿用度,年纪轻轻地却好像过完了一辈子。

那颗冰冷尘封的心今日重又暖和了起来。

烛火通明,大殿里热闹璀璨,一切都那样鲜活,那样真实。

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纷纷举着杯子向帝后敬酒,这些个老臣,惯是能挑时候刷存在感,一个一个人头在沈确眼前晃动,都挡着她看他了。

没想到那人竟然还真会打扮,你别说,自己这么一打扮起来还怪好看的,大气、端庄,再看看一旁的周雪莹,简直太小家子气,一双眼滴溜溜地一直瞥张成儒。

“诸位都传着瞧瞧,这是晋王殿下写的策论,看看怎么样。”

耳朵边皇帝陛下炫耀儿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沈确看向李鸾嵩,冲他笑了。

他也笑了,还脸红了。

她没给他丢脸,沈确觉得很骄傲。

那边,在几位皇子和嫔妃恶狠狠的目光中,沈确的策论犹如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传遍了大殿的角角落落,迎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赞颂。

李鸾嵩嘴巴快咧到耳朵后头了,这可是他学会写字以来的最高光时刻了。

老天爷没骗他,他果然变成了一位厉害的娘子。

二人的眉眼官司和李鸾嵩绯红的面颊尽数落在周雪莹眼里,因为距离太远人又太多,她只能看见大娘子仿佛在对着谁抛媚眼,却看不出是哪一位。

再说,这大娘子今儿是怎么了,往日这种场合都是她陪着成儒哥哥参加的,今儿来了也就罢了,还将自己打扮得那副样子,再瞧瞧那些官家夫人娘子们,一个一个私下里都在偷瞄张家大娘子,实在让她出尽了风头。

周雪莹站在她身后暗暗生气,悄悄想办法让她出丑,最好能让她提前回去。

她这样站在他们身后,真的很像个丫鬟好吗,可是她今日还带着任务来的,大皇子如今这样被陛下看重,将来的储君之位不言而喻。

蹉跎了这么些年再不抓住这根香饽饽,岂不是白等了。

再看看周围的小娘子们,好家伙花枝招展地一个个眼睛放光,直勾勾地盯着上头的大皇子殿下,看那架势志在必得啊。

至于张成儒,那只是周雪莹一计不成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她的退路。况且,张成儒这个人太过愚孝,什么事都听他娘的,嫁过去也是续弦,将来的日子不过就是那大宅院里打发时间,还有那么烦人婆婆、妯娌要相处,简直苦不堪言。

她想得很清楚,心里盘算起来先撵走这位大娘子,然后找个理由出去,她要同大皇子殿下来个月下浪漫邂逅,最好还能有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炎热的夏夜,隆重的宫宴,笑靥如花的脸上却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一阵称颂结束,殿堂内所有人齐齐举杯恭祝帝后、祈福国家,山呼海啸何等壮观。

杯中酒饮尽,身旁的宫人们纷纷上来斟酒,周雪莹接过宫人手中的酒壶装作为李鸾嵩添酒的样子脚下却绊了一跤,整个人前倾,酒壶脱手朝李鸾嵩的后背而来。

这若是扑在身上,李鸾嵩的整件衣裳可就废了,出丑不说,还会弄得浑身酒气,怕是再没法继续待下去了。

显然,她低估了这位的身手。

李鸾嵩武将出身,常年征战在外,刀山尸海里滚出来的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些年来睡着了都得睁着眼睛,抵挡了多少明枪暗箭,身后稍有一阵风他便已经出手了。

就像这个酒壶,他有条不紊地转身、推手,眼看着酒壶被掌力打了回来,一整壶的酒全部洒在了周雪莹身上,浇湿了她的前半边身姿。

夏衫单薄,湿透的衣裙下玲珑曲线暴露无遗,实在是太尴尬。

“雪莹妹妹。”张成儒想去扶她却已经晚了,周雪莹落汤鸡一样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甚至都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到了她身上了呢。

酒宴之中周雪莹也不敢声张,一双桃花眼湿漉漉地吧嗒吧嗒地挤金豆子,怨恨地看着李鸾嵩。

李鸾嵩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继续看光芒万丈的大皇子殿下去了。

“我带去你找地方弄干吧。”张成儒紧张。

“不,不用。”周雪莹有苦说不出,她弄成这样再同张成儒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她还如何嫁入皇家,嫁给大皇子。

“我自己去,你留下吧,别失了礼数。”

她说完也不等张成儒反应,落荒而逃。

殿内更加热闹,大殿中央辟出一片空地,胡姬舞者鱼贯而入悉数登台,摇曳生姿的裙摆,婀娜妩媚的舞蹈,丝竹之声贯耳,饕餮之味入腹,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臣工们端着酒盏穿行其间相互敬酒,女眷们笑容满面互相吹捧尬聊,和谐又虚伪,真实又魔幻。

方才这一幕被沈确看在眼里,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若是换成她,这下子可不得出大洋相了。

再看看那位晋王殿下,脸上波澜不惊,依旧挂着笑,果然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厉害。

两个人又一次对上眼神,彼此的意思,找个地方见面说。

李鸾嵩眉毛乱飞,朝她点点头又努努嘴。

沈确:明白。

可是,怎么走呢。

这会儿大殿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找机会出去不会被人发现。

沈确脑子里“叮”的一响,想起了方才周雪莹陷害李鸾嵩的那一幕。

有样学样吧。

沈确酒量不佳,平日里几乎从不饮酒,但是为了能够混出去,拼了。

拿起酒壶端起杯子先向父皇母后敬酒,弄得老娘直瞪他:“敬八回了,一边儿去。”

沈确笑笑,也不介意,端着酒杯继续敬几位皇弟,众兄弟难得聚在一起,老五搂着老二的肩,老七扒着老大的胳膊,老八跑过来拽着老三的腰带……虽然各怀鬼胎表面上却是兄友弟恭的模样。

沈确表现得很兴奋,借着酒劲装醉,脚步踉跄,霍地一下,身子一歪,碰到了身边的二皇子李鸾峰,那位酒杯里的酒不偏不倚撒了她一身。

空气突然凝固,气氛有点僵硬,瞬时没人说话了。

尽人皆知这位大皇子脾气不好,说翻脸就翻脸,更是讨厌别人弄脏他衣裳弄坏他东西,再看看眼前,青灰色的锦衣前襟弄湿了一大片,而那湿的位置还刚好在……脐下三寸。

嘶,倒吸一口凉气,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看向老二,充满了同情。

李鸾峰也是惊愕:“我……什么都没干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众人纷纷摇头侧目,向他投去“看看大哥能不能信了你的鬼话”的眼神。

然,令大家始料未及的是,大皇子殿下非但没有生气,好像还十分欢喜:“无碍,无碍,我去换件衣裳,几位继续,继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几乎是蹦着走的。

这么高兴吗?喝假酒了吧。

李鸾嵩给沈确指的地方距离大殿不远,沿着回廊一直走,有一座假山,假山后头便是一片空地,那里此时必定无人。

张成儒一回头,身边的大娘子不见了。

罢了,懒得管她。

李鸾嵩老马识途,站在假山后头望着长廊这边。从大殿出来只有这一条路,她应当不会走错的,身后没人跟着吧,方才看她喝了酒,也不知上不上头……怎么还有些担心了呢。

沈确统共只喝了一杯酒,对她本人来讲恐怕已有醉意,可是如今这副身子却全然无感。

躲过路过的宫人,沿着长廊走到了烛灯的尽头,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唤她:

“大娘子,殿下,夫人,晋王。”

沈确:……

这好像是四个人。

远远瞧见假山,旁边那个婀娜的身影正在冲她招手。

沈确提起衣袍飞奔过去,二人转到假山后头,四目相对。

原来他那样高啊,大娘子在晋王殿下面前像只柔弱乖巧的小兔子,面颊上飞着红晕,双眸含星,红唇轻启:

“你来了。”

沈确满手心的汗水:“嗯。”

像极了久未见面的情侣,没有半分生疏,尽是无尽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星斗参天,圆月挂在宫宇的飞檐之下,看上去像一盏恢宏的明灯,撒下一片银色的细碎的光,照得园子宛若有星河落地。

远远地,

周雪莹看着沈确小鹿一般地扑进黑暗中,简直不能更兴奋了。

如果能抓到大娘子私会外男的实证,她的退路就稳了。

周雪莹飞快奔进大殿,去喊张成儒来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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