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亲上了,亲上了!
情绪低落的一日,沈确觉得筋疲力尽。
李鸾嵩直接跟着她的马车去了晋王府。
她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呢,多危险。
沈确吃不下东西,闷闷地一个人坐着,李鸾嵩也不吃,盘着腿坐在她身边,将热茶塞到她手里,暖暖的感觉瞬间流入全身,沈确抬头看他,这才想起来问:“殿下可以回去了,我没事的。”
“陪你待一会儿。”他说,“知道你现在心里头很乱,我放心不下。”
他倒是体贴,沈确不语,也没再撵他。
月上中天,弯弯的一轮犹如小船儿,就挂在那院子里的树枝上头,像一盏明灯。
“小时候最喜欢和阿爹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数星星。”
沈确开口,声音闷闷的。
“月亮都圆了好几回了,阿爹还没回来。”
李鸾嵩说:“咱爹的事你别急,我已经吩咐了五月派人去找了,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她抬头看他,明媚的脸上眼神温柔如水,月色映到他脸上,那样的柔和、妩媚。
“多谢的话就别说了,你要是可怜可怜我,就弄些吃的给我吧,饿了。”
他又开始卖惨,沈确赶紧吩咐厨房开火做饭。
“我们家祖上世代为商,这越是有钱就越想要地位和尊重,阿爹也是一门心思娶高门大户的女儿,当时才有了我阿娘。”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家中的过往。
“我小的时候,阿爹和阿娘的感情很好,从未拌过嘴红过脸,阿娘是个温柔的人,性子娴静不争不抢话也不多,事事以阿爹为先。”
李鸾嵩道:“那倒是和你这位继母大大的不同。”
“或许是因为继母家中门第比较高吧,若不是家道中落,也断不会愿意嫁给我阿爹做续弦。”
李鸾嵩问:“你阿娘是怎么死的?”
沈确说病死的,“当时还在老家和青,那是南方的一个小城,那一年起了时疫,阿娘给人看诊被传染了,后来也不顾自己的身子依旧看病、开药,结果就病倒了,没两天就走了。”
又是一个善良要强的女子,李鸾嵩嘘唏,她的性子倒是极像她阿娘。
“然后,咱爹就娶了刘氏,她欺负过你,对吧。“
他一口一个咱爹,沈确也懒得同他计较这些。
沈确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那都不打紧,但是看着她对我阿爹照顾得还算好,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李鸾嵩点点头,说:“人善被人欺啊,今日我问起咱爹的事,她说咱爹接到一封信就急匆匆走了,她也没有接到过他的消息,正发愁呢,你信这话吗。”
“不知道,从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沈确说,“殿下觉得她在撒谎吗?”
“你不是说家里不对劲吗,咱爹的东西都不见了,连你的院子都清空了,还有那个‘老爷’,那人究竟是谁,这一切疑点太多了。”
李鸾嵩说:“这个刘氏一定在隐瞒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一并查清楚的。”
所以说,有他在身边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他见多识广,做事有章法,手底下还有太多可以用的人了,那都是侦察敌情的高手,用在探查这种内宅琐事上,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确觉得很感激,想向他道谢,谁知那人支起上半身一下子欺身过来,略高的视线,他俯视着她,眉眼弯弯道:
“媆媆,等找到咱爹一切弄明白,咱们就成亲吧。”
怎么又突然扯到这上头了呢,沈确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俊秀的面庞逼近,那温温软软的触感落到自己的嘴巴上,香香甜甜,柔柔嫩嫩。
这算是李鸾嵩这辈子最勇猛的一次,实在没忍住,鼓起勇气在他的嘴唇上慢慢地、稳稳地盖了个章。
“从此你便是我的人了。”他声音有些沙哑颤抖,鼻息间温热的气息在彼此间交错,那一刻,沈确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大脑也无法思考。
这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她还没回神,他已经正襟危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了。
仿佛是个幻觉,短暂又美好。
空气瞬间凝滞,沈确呆呆地看着他。
李鸾嵩心里雀跃,咚咚咚的心跳仿佛那心脏下一刻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但是面上还是要稳得住,显得久经沙场。
“殿下……”
“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咱爹的。”他又将话头扯到这上头,“到时候就让我父皇母后亲自登门提亲。”
帝后登门提亲?阵仗有点大。
沈确瞪着一双眼,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咱们按照民间的方式和仪程,我要媆媆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他自顾自地规划起美好的未来,刚巧宫婢来布置餐食,一切就这样凌乱地岔开又归拢,沈确也忙回神落座。
二人对坐,李鸾嵩帮她斟酒。
“其实咱爹将你嫁入官宦门第的想法没有错,只是执念太深。”李鸾嵩说,“这人品比门第更重要,有些人并非良配,不能因为身份硬要勉强,知人知面不知心,成家之后还有了孩子才发现不对劲,可怎么好呢。”
“所以啊,还是要找一个和自己心意契合的人,情投意合、势均力敌才能过得好,就像咱父皇和母后,就像……咱俩。”
他总能三两句话就绕到那上头,沈确无奈,由着他说吧。
看了看外头的月亮,天色不早了,酒足饭饱沈确起身:“殿下该回去了。”
李鸾嵩的脸又因为酒量变得通红,他一双手死死地拉住桌角,眼神迷离道:“头晕,想吐,走不动。”
这是……又赖在这儿了?
夜色浓稠,越发显得弯月明亮,沈确无奈,装傻是真的,酒量不怎么行也是真的,这么晚了总不能撵他走吧,只好吩咐人将他安置在客房。
但是,如此一折腾,心里头的疙瘩倒是没那么沉重了,又兀地想起方才那个吻,心头一阵悸动,脸颊跟着热起来。
月色皎皎,照得庭前温柔明亮。
泽兰拉着五月坐在台阶上,晚风拂面,刚刚好的温度,凉爽又舒适。
泽兰说:“多亏你家殿下,我们娘子今儿肯定不走了,我也不走了,陪你说说话。”
五月不敢看她,低头抠指甲。
“你不用害羞,我这个人跟我家娘子一样,直爽得很。五月,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小娘子灼灼地眼神盯着他。
五月整个给整懵了,慌乱又坚定地说:“不,不能,我这辈子要跟我们殿下一起过。”
“哟,你都想到过日子啦。”泽兰捂嘴笑,“就怕你家殿下不想跟你一起过。”
五月手足无措,一张脸憋得通红。
泽兰说:“我就是喜欢你,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她那自信满满、自说自话的样子和李鸾嵩如出一辙。
说完,她一下子捧起五月的脸端详,喃喃道:“小五月,你可是真好看呀。”
所以说,泽兰合该是李鸾嵩的婢女,这不见外的劲儿真是一模一样。
同一弯明月下,宫里头也有人对月小酌,说起儿女之事高兴得睡不着觉。
皇后自打见过了未来儿媳,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什么烦心事儿都不往心里去了。
孝淳帝这几日被贵妃气得直吹胡子,懒得理她,便频频留宿皇后宫中,皇后正好借机同他说起李鸾嵩的婚事。
“人我是见过了,别提多好了,那小脸眉清目秀、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聪慧又有福气的人。”
“还有那身段儿。”皇后双手扫过自己的身侧,比画了一下,说:“颇有几分我当年的身姿。”
“再说那言行举止、规矩教养,啧啧,没得说,无可挑剔。”
孝淳帝笑道:“真的这么好?”
皇后说那可不,“陛下得亲眼见见,一定惊艳你。”
孝淳帝想了想说:“见过了啊,春猎上,你忘了?她当众站出来替嵩儿说话,气魄的确不俗。”
皇后说:“那才到哪儿呢,陛下还不知道呢,咱们家能攀上这门亲事可是嵩儿的福气,是咱们高攀了。”
孝淳帝嗤笑:“皇后也疯魔了吗,咱们可是帝王家,没听说过帝王家高攀的,怎么着,她爹是玉皇大帝不成?”
皇后说没见识了吧,“玉皇大帝的闺女有什么可稀罕的,财神爷的千金才是个宝贝疙瘩呢。我且问你,你国库里有几个银子?你手头上有多少可用的黄白之物?”
孝淳帝一愣:“国库是不太充盈,那不是因为这些年减免赋税让老百姓过几年好日子吗,大邺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国库没钱是应该的。”
皇后说拉倒吧,“别脱裤子盖脸了,没钱就说没钱,穷就说穷,我实话跟你说,这个儿媳妇,多了不说,我估算了一下,十个国库的财力,还是轻轻松松的。”
孝淳帝一口酒喷出来:“什么?皇后说什么。”
皇后得意,开始掰着手指头跟他一一细数那小娘子名下的产业和这些年往来的生意。
孝淳帝彻底愣住了:……还真是个财神爷!
皇后说:“同陛下说这些自然不是因为看上人家的钱财,可是,能赚到这些财富的人,您说能是个草包、傻子吗?不能够啊,那必定是人中龙凤,是不是。”
孝淳帝彻底服了,连连点头道:“是个令人佩服的女子。”
皇后一看,时机成熟,说:“可不是,那沈娘子有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女子呀就得同郎君旗鼓相当,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奔头,断不能做那菟丝花、缠枝莲,看着好看,实际屁用没有。”
“瞧瞧。”她手往翊坤宫的方向一指,“这不一出事儿那头就乱了方寸。”
孝淳帝自然听出了她说的是贵妃,无奈道:“丫丫又来了,不是同你解释过了吗,这不是看在那大将军的份上宽待她们母子吗,你想想,若是大将军不干了,还不得嵩儿上战场,我也是心疼孩子,你不心疼吗?”
皇后摇头表示不敢苟同,“陛下妇人之仁了。男子汉大丈夫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分内之事,谁叫他是咱们的儿子呢,这是他肩上的担子和责任,陛下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轮到儿子就不行了呢。”
皇帝说:“我当年可是先有了嵩儿才去的,你还陪着我呢。”
皇后说这好办,“赶紧让他们成亲生孩子,不对,陛下若是着急先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等有了孙子,他李鸾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咱们李家的儿郎断不能因为护犊子就受制于人。”
皇后很是霸气,一番话说得孝淳帝再无力辩驳。
“再说了,我瞧着那位大将军和他那个菟丝花妹妹一个样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陛下可小心着他……”
话还没说完,那边菟丝花就出事了。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来报:“陛下出事了,二殿下,贤王府那位怀着小殿下的娘子跳楼了,死了,现贵妃哭得死去活来,陛下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