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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又站满了

智刚要账果然很顺利。

刑部书吏阴阳怪气了几句,却不敢卡着不给批条子。

归根结底,这些书吏能来刑部当值,多亏了智刚闹事,才空出来十几个萝卜坑。

款子到手了去哪儿?

当然是春风楼!

五年过去,一如既往的热闹。

李平安已经成了老主顾,隔段时间就来听一次曲,花销虽只有十两银子,架不住是细水长流的老主顾。

“七郎来啦!”

老鸨笑着打招呼,扭着腰肢上前挽着李平安的胳膊,双眼泛起水光,恨不得将少年郎吞进肚里。

“丽姐,今儿是大师请客,去二楼包厢。”

李平安也不是童子鸡,免费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丽姐年岁不到三十,年轻时还是花魁。

换做前世眼光,御姐可比清倌人味道香多了。

扭扭捏捏来到二楼,点了酒水菜肴,边吃边聊边欣赏姑娘啊跳舞。

智刚笑道:“洒家还记得,居士第一次来,各种婉拒。”

“年少清纯的我一去不回啦!”

李平安在智刚面前,摘下了几层面具,比平日里待人接物轻松许多:“前些日读道经,发现了延寿之法。”

智刚好奇道:“牛鼻子确实擅长养生,居士仔细说说?”

“看美女使人心情愉悦,自然延年益寿!”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或叫惺惺相惜,或叫臭味相投。

之后就是听曲、吃酒,酒至半酣,叫个了顺眼的姑娘,一道去三楼谈咸论道。

半夜。

一阵喧哗声传来,还有谩骂、哭泣声。

李平安掀开纠缠的藕臂粉腿,将房门打开条缝,见到玄衣校尉领着兵卒,押着四五个人向外走。

其中一个面熟,似是常来春风楼的老举人。

“镇抚司怎么跑到春风楼抓人了?”

李平安眉头紧皱,即使有官员犯案,也会给个衣衫整体的体面。

毕竟是朝廷选出来的官,衣衫不整的走在街上,让平民百姓看到了,会损失统治阶级的威严、神秘。

“居士,走了。”

智刚神色凝重的打开门:“洒家听到镇抚司的人在说,他们勾结术士,蛊惑东宫诅咒陛下!”

“嘶!”

李平安倒吸冷气,这可是惊天大案。

建武帝既然公开抓人,显然不打算秘密处理,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转念一想,这不就来活儿了!

至于其中有没有冤案,李平安当真不太在意,自己就是个小屁民,还能去同情官老爷过得幸不幸福吗?

回到殓尸房。

智刚直接收拾细软,看模样是要跑路。

李平安疑惑道:“大师怕什么?”

“万事小心为上!”

智刚说道:“按常理来说,太子纵使有罪,也绝不会大张旗鼓的办案。”

李平安微微颔首:“确实如此,有损东宫威严,将来登基就成了污点。”

“镇抚司直接闯入勾栏抓人,显然受了陛下指使,存心要将案子做大。”

智刚说道:“无论有没有废太子的心思,也会波及无数人,凡是沾边的都得死,即使不沾边的,也是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李平安说道:“朝堂再怎么动荡,大师是江湖中人,牵扯不到吧?”

“怎么牵扯不到?”

智刚将包袱一卷,斜跨到肩上:“洒家前几日领银子,恰好遇到刑部侍郎,没管住嘴,大声嚷嚷了几句。”

不用想,显然没说什么好话。

李平安也就不挽留了:“晚上城门关了,大师可有办法出去?”

“区区城墙,拦不住洒家。”

智刚不是个扭捏性子,噔噔噔走出门,忽然回头叮嘱道。

“居士,日后离安定坊远点,江湖中不乏祭炼尸骸的邪术。洒家本想探探那德爷,未曾想出了此事,只能留作日后了。”

“咱省得。”

李平安早就怀疑德爷修炼邪法,前两年各坊殓官,一道去安定坊讨说法,他都借口称病没去。

唯恐将德爷逼急了,当场施展邪法,成了上赶着应杀劫。

“大师,前两年有位燕道长,说殓尸房是纯阳之地,难道还能修炼邪法?”

“莫非是燕赤霄燕前辈?”

智刚双目放光:“这江湖上没几个好人,燕前辈就是其一,洒家恨不能当面请教。”

李平安笑着说道:“燕道长对大师评价颇高,亦想交个朋友。”

“可惜可惜。”

智刚连连叹息,错过了与燕赤霄见面:“前辈说的不错,殓尸房确是纯阳大阵,不过只能自然形成鬼物。”

“若是有人存心祭炼,莫说纯阳大阵,就是火山口里也能生出妖鬼!”

随后又问了燕赤霄几件事,听说他去了徐州路城,立刻将此地定成了目的。

这般急切模样,活像个追星的粉丝!

翌日。

李平安去街上打探消息,发现昨晚不止春风楼抓人,镇抚司扫荡了各处知名娱乐场所。

抓走的再没回来,没抓走的短时间不敢去。

一时间,常年热闹的勾栏竟冷清起来!

……

建武四十二年。

初。

太子受人蛊惑,意图诅咒父皇。

建武帝大怒,命镇抚司大索京城,凡与案相关者尽皆入狱。

……

晌午。

殓尸房内阴风阵阵。

李平安躺在逍遥椅上,左右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尸骸,中间只空出尺宽小路出门。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手里把玩刚刚摸出来的玉佩,从吏部员外郎食道里切出来,据说是扛不住酷刑,直接吞玉噎死自己。

“锁阳功又能练了!”

事关根本,不练不行。

嘎吱!

房门开了,石三带着几个狱卒,站在门外探头探脑。

“平安,来搬席子了。”

殓尸房内太阴森,那些亲自审死的官员,瞪着眼看着你,再大胆的狱卒也会心虚。

“这么快又送来一批?”

李平安轻松抱起两卷草席,练武真没白花钱,搬砖比常人快得多。

石三无奈道:“这不牢里人越来越多,快装不下了,必须加快清理。”

连续搬了六趟,剩下一卷草席。

石三叮嘱道:“平安,这位是马司狱,牢里的老领导,你帮着敛敛遗容,埋的时候选个清静地界。”

“他家人不来领尸?”

这些天殓尸房人满为患,李平安却也没去乱葬岗掩埋,免得犯官家属疏通好了关系,结果领不回尸体。

到时候不敢埋怨朝廷,殓官就成了撒气桶!

“没机会了。”

石三摇头道:“马司狱与那位走得太近,证据确凿,已经判了阖家流放。”

李平安点头答应,单独马司狱挖个坑。

隔了一天。

石三又送来一位老领导,牛校尉,还有他的顶头上司王差拨。

李平安很有眼力的送上二两银子:“恭喜三叔升官,得空去三娘那摆一桌,给你庆贺庆贺。”

郑差拨死了王差拨顶上,王差拨死了石差拨顶上。

大家都知道当官儿凶险,却个个迫不及待的向上爬,一边喊着害怕,一边忙不迭的捞银子。

石差拨瞥了眼左右,都是相熟的狱卒。

“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摆酒,当下京城不太平,可不能让镇抚司抓到把柄!”

“三叔说得对。”

李平安看着死不瞑目的王差拨,感叹智刚不愧是老江湖,见势不妙就逃之夭夭。

区区不入品的差拨,有个屁的资格沾染东宫,不过是朝廷卷起了风暴,边缘稍稍震荡,许多无辜的人就粉身碎骨。

说无辜也不对。

天下胥吏皆可杀,可不是玩笑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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