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试探

“谁啊？”院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应该年纪很大，但是声音却异常的洪亮，听得出身体还是很硬朗。

“请问是司徒老先生吗？苏沐月前来拜访！”

苏沐月扬声说道。

声音刚落，大门就打开了，一名老者出现在门口，穿着一身儒衣，干净整洁很是清爽，雪白的胡须和头发，一双眼睛异常的透亮，精神矍铄。

“您就是司徒先生吧？”苏沐月上前欠身问道。

这边苏沐月打量着司徒青云，那边司徒青云同样也在观察苏沐月，打扮的清素淡雅，看着从容不迫，双眼灵动有神。

看到苏沐月欠身问话，司徒青云拱手回礼：“正是老夫！”

视角下移，看到苏沐月手中提着一包油纸包裹上写了一个茶字，他顿时双眼冒光。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呢？宝儿没带来？”

苏沐月看到司徒青云虽然在问自己，但是视线却一直落在茶包上，心中暗笑，果然不管是谁都躲不掉灵泉的美味。

“这是给司徒先生的礼物，就是自己做的野茶，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司徒青云急忙接过，馋这口已经好多天了。

司徒青云接过茶包，冲着里面就吆喝一声：“哑屠！赶紧沏茶！”

一个布衣男子走了出来，看到苏沐月后，对她点点头笑了笑，然后拿着茶包就进去了。

“哑屠从小就是哑巴，苏小姐不要介意！”司徒青云解释了一句，然后摆手示意苏沐月进门。

苏沐月摇头：“不会！”心中暗呼可惜，这哑屠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是哑巴。

进入院子，来到石桌旁，两人刚坐下，哑屠就从里屋端了一套茶具过来，然后半跪在两人身边，烧水泡茶，一泡是洗茶，二泡茶香味立马就飘了出来，哑屠手指细长，动作娴熟，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人心情平静自然，分别给两人倒上茶水后，他才起身离开。

司徒青云来不及招呼苏沐月，急忙端起茶杯就呷了一口，然后细细品味起来，入口清香，茶香浓郁，回味悠长，身体毛孔都好像在呼吸，异常的通透舒服。

“好茶！”

司徒青云大赞。

苏沐月也喝了一口，虽然习惯了灵泉茶叶的味道，但是这一次她都觉得特别好喝，香醇清甜，回味无穷，果然同样的茶叶，泡茶的手艺不一样，效果也能相差很大。

两人就静静的品茶，司徒青云是真的沉醉在茶中，而苏沐月是在仔细观察。

眼前这司徒青云虽然身体健硕，但是步履沉重，呼吸粗重，明显不会武功。刚才那个哑屠倒是更引起她的注意，他的呼吸太轻了，而且步伐稳健，应该是个高手，不过稍微想想也解释的通，毕竟这司徒青云一看气质就不是普通人，身边肯定有护卫。

至于其他她还没有发现，屋子也简单，一个院子和前厅，还有后面应该是卧室，院子和前厅一眼就看完了，现在没有什么发现。

半晌之后，司徒青云似乎回过神来：“明日带宝儿过来吧，老夫明日收他为弟子！”

苏沐月闻言倒是不着急答应：“这次来我想问问司徒先生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徒青云早就想好怎么回答：“老夫只是途经此地，觉得人杰地灵，所以就准备住下，恰巧听到宝儿读书声，观此子颇有灵气，顿时有了惜才之心…”

苏沐月放下茶杯：“老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昨天去衙门的人您认识吧？”

苏沐月直接试探。

司徒青云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之感，抬眼看向她，带上一丝疑惑：“苏姑娘的话老夫很费解？”

苏沐月暗呼老狐狸，这老头呼吸和心跳一点变化幅度都没有。

“您老也不必装了，您老打开门看到我就好似认识一般，我虽然说了我的名字，却并没有说和宝儿的关系，而您直接问我宝儿的事，还提到带宝儿来拜师，昨日那个男子虽然我跟丢了，但是却就在这青云斋附近消失了，另外宝儿虽然聪慧，但是却也没有到令一个大儒亲自上门要收徒的程度！”

上次宝儿说过这老头是有一件紫金袖纹的儒衣的，所以苏沐月也打听了，不过身边没有读书人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最后反而是那日在衙门的时候，顺嘴问了吴大人才知道，这儒衣分，白纹，银纹，金纹和紫金纹。

考中秀才后朝廷会发放儒衣秀有白纹，而中举成为举人后可秀银纹，而名列三甲之人才可金纹，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这是读书人一直恪守的谁也不敢破坏。

白银金三色常见，这紫金纹不常见。

紫金纹，那得是一方大儒，而且是得到所有读书人承认的大儒方才有紫金纹。要有紫金纹可以有三个方法，一是金纹者也就是三甲之人为官清廉，有很多政绩，告老还乡之时朝廷亲自颁发。二是银纹或金纹者教出的徒弟中有两人中举在三甲之列。

这两种都是难如登天的，而第三种更是极其的稀有，那就是成为帝师，而且是两位帝王的老师，这古往今来凤毛菱角。

所以这紫金纹代表的简直就是读书人最顶尖的人，而这一类人才会成为大儒，儒衣上秀紫金纹。

司徒青云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哑然失笑，自己还真是老糊涂了，这儒衣穿了几十年居然忘了儒衣最容易被认出身份。

“苏姑娘好眼力！”

苏沐月却没有居功，解释了一句：“发现你儒衣袖口紫金纹的可不是我，是宝儿！”

司徒青云双眼一亮，不过嘴上却笑骂道：“还真是一个小滑头，怪不得给老夫倒茶呢！”

“宝儿善良，就算您是一个乞丐他也会倒茶的！”

说她可以，说宝儿不行。

司徒青云也打听过宝儿的品行，他可不是那种为了还恩情就随便收徒的人，所以对于苏沐月说的他也是知晓的。

“老夫为何要收宝儿为徒，老夫只能跟你说是因为有人相求，但是老夫确实也喜欢宝儿至诚至善，至于是谁相求，老夫不能说，而衙门那个事确实老夫有出手，但是好像你并不需要老夫帮忙，老夫虽然有很多隐瞒，但是老夫就一句话：老夫对宝儿是真心要收他为徒，也会好好教导他的！”

苏沐月起身，对着司徒青云欠身。

司徒青云也急忙起身还礼。

“谢谢老先生的厚爱，明日我会带宝儿来拜师！”

“哦？你信老夫？”

司徒青云不由的审视苏沐月，对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有所隐瞒的陌生人居然能有如此信心？

“为何不信？我是信你，也信朝廷更是信这天下读书人，您是大儒，能成为大儒的人会来算计我一个妇人和一个稚儿吗？”

有一句话苏沐月没有说出来，她更信她自己，她有信心一旦发现有人想对付她们母子，她会第一时间处理掉威胁，就算对方有千军万马她也不怕，她也不是没有后手。

苏沐月话说的直白，倒是让司徒青云无话可说了，不过他又想到一个事。

“那日老夫见宝儿手中的三字经，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宝儿倒是说过是娘亲弄的，但是司徒青云有些不信。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苏沐月回道，心中有些惭愧，只能昧着良心占用这些东西了。

“你？”司徒青云有些怀疑。

苏沐月笑了笑：“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既然您看了三字经那应该对这几句有疑问吧？”

司徒青云收起轻视之心，拱手道：“愿闻其详！”

“这孟母三迁是我编出来当故事说给宝儿听的……”

苏沐月大意把孟母的故事说了一下。

司徒青云听完眼前一亮：“那这窦燕山呢？”

这大梁可没有燕山府这个地方，不过苏沐月也有自己一套：“前面说了母亲那后面我肯定也要说说父亲，也是杜撰的故事，就是为了说父母教子有方而已！”

“那这三字经中的故事都是你编的？”司徒青云提出自己的疑问。

苏沐月毫不惭愧的承认了。

“那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苏姑娘能不能整理一番，老夫想把这三字经传出去！”

司徒青云躬身请求。

苏沐月急忙扶起他：“这可使不得，您老是大儒！”

“达者为先！这三字经如果传播出去，对我们大梁孩童开蒙有巨大益处，苏姑娘居功至伟！”

“您老言重了，这三字经和其中故事我都已经写了下来，明日会一并带过来！”

“那老夫就代大梁孩童谢谢苏姑娘了！请苏姑娘放心，老夫也会让人把苏姑娘的名字署名上，让所有开蒙孩童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苏沐月客气了几句：“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苏沐月的目的，她不是烂好心，但是她需要筹码，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她的筹码，欧阳家毕竟是外力，而且就算她有武力有钱财，但是如果没有其他筹码，这些在上位者的眼中都是浮云，思前想后苏沐月想到这个办法。

如果她在读书人中有很高的名声，那就算当朝皇帝想杀她，也要掂量掂量了，读书人口诛笔伐是所有朝代最恐怖的一群人，也是现在苏沐月最需要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