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女儿活着?不敢相信!
等岐英穿好衣服出了大帐,云怀青正在远处站着。听到脚步声,云怀青回过身来,眼底一片温柔。
“眼睛有些红肿,你洗洗脸再回去吧,免得别人起疑心。”
岐英点头,她见不远处有一条河,平时军中用水都是从那里取水的,便径直走到河边,捧着水洗了洗脸,又略微梳理一下头发,仍是用布把发髻包起来,作男子的装扮。
云怀青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等岐英转过身,人果然精神了很多,只是眼睛还有一点儿红。
“你先回药帐等一等,过一会儿我去找乔堂主,一定让你傍晚前能回到北辛城。”
“多谢王爷。”岐英这才展颜笑道,心情轻松很多。
许是受了岐英的感染,云怀青也笑了,“现在开心吗?”
“虽然以岐英的身份会安全一些,但是没有故人相识,总觉得如飘萍一般,今日王爷知道了我的身份,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时,江南找过来,说有要事。
“那我去药帐了。”岐英告辞。
云怀青目送她离开,才回了大帐。
过了没多久,云怀青果然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军医官又写了一张新的草药单子,需要再回北辛城一趟筹集药材。松乔堂里的药草最全,因而让岐英和江南带着护卫回城取药最合适。
回北辛城的路上仍是肃杀萧条,但是岐英心里却不再荒凉,父母在北境,她的心便在北境生根,即便是外乡人,心也可以安定。
到了北辛城,岐英先和江南把药单送回松乔堂,然后又找了个借口离开,随着江南去了牛栏巷。
岐英的心跳得很快,她和父母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尤其是经历了生死大劫之后,还能有机会见到亲人,她激动地连马都坐不稳了,拉缰绳的手微微发抖。
“岐姑娘,他们不知道你还活着,”江南轻声说了一句,“一会儿见面,你不要太激动——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
岐英使劲点点头,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他们能认出我吗?”
“父母总能认出孩子的,无论孩子变成什么模样。”
岐英擦了擦泪。
快靠近牛栏巷时,岐英发现这里的街道很平整,房屋俨然,但是路上行人不多。
“这一片住的人大多是近几年从别的地方迁到北辛城来的,他们彼此不太相熟,你父亲母亲住在这里,不会惹眼,”江南停顿了一下,“而且这里离王府不远,王爷把他们安置在这里也方便照顾。”
岐英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只可惜云怀青不在这里,她不能当场道谢。
端白庸夫妇被安排在牛栏巷,巷子里的房屋围墙很高,屋檐耸立,门户严整,住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来到一户人家的后院,江南下马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江北,两兄弟没有寒暄,江北直接让岐英和江南牵着马进了后院。
岐英觉得心有些发慌,下马时腿一软,险些站不稳。江北在前面引路,穿过后院,绕过一道影壁,进了一个宽阔的院子。
院子里的架子上摆着许多书本,正展开晾着,端白庸在南汀时最喜欢在阳光好的日子晒书,没想到到了北境后他还保留这个习惯。
穿过院子,江北推开正屋的房门,岐英跟着走进去,顿时感受到一阵暖意。虽是秋季,但北境的天冷得早,屋里已经燃起了火盆,端白庸正在看书,而端杨氏正坐在炉火旁绣着东西。
江北对端白庸道:“有客来访。”
端白庸愣了一下,自从他到北境后从未见过其他生人,他不知道北境还会有什么人来拜访他。他一眼就看到了岐英,觉得她的相貌与自己女儿有七八分相像,他走上前打量着岐英,老泪纵横却又说不出话。
江北道:“这是岐英,你们的一位故人,她有话跟你们说。”
端杨氏一直在绣东西,眼睛正有些发酸,她一抬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眼前,像是自己的女儿,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映儿”。
这一声“映儿”直接击在岐英心上,她跪在地上哭道:“女儿回来了。”
端白庸看着岐英有些发愣,他觉得回来的只是女儿的魂魄罢了,只是暗自垂泪。而端杨氏直接抱住岐英放声大哭,她哭得撕心裂肺,险些背过气去。
岐英一面垂泪,一面给端杨氏捶背顺气。
过了很久,端杨氏终于慢慢止住号哭,母女二人又抽抽噎噎了很久。
等哭够了,岐英才慢慢解释自己是如何被人救了,又如何寻到北境来。
见端白庸呆呆地看着自己,仍有几分怀疑,岐英哭道:“我真的是映儿,我小时候调皮,在脚上磕了一道口子,伤口愈合后成了一个月牙形的伤疤。还有,每年生辰,阿爹阿娘都会带我去庙里祈福,有一年阿娘抽中的是下签,气得回来一天没有吃饭。还有阿爹,晴天时最喜欢晒书,平时书架上的书都是按经史子集排列;阿爹最喜欢的砚台是湖石砚,家里曾经有一块琵琶形的砚台是您最喜欢的……”
岐英把端白庸与端杨氏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出来,端白庸这才完全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真得回来了,他喜极而泣,瘫坐在椅子上。
“阿爹,阿娘,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岐英伏在端杨氏怀里,为了这一日,她煎熬了太久。
端杨氏抚着岐英的脸颊,泪光闪闪,“我们一家人总算又聚在一起,现在即便是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端白庸老泪纵横,他擦了擦泪,劝端杨氏:“孩子刚找到我们,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
端杨氏赶紧擦了擦眼泪,拉着岐英的手问:“救我们的怀先生是什么人?”
怀先生?岐英看向江北,见他使了个眼色,岐英顿时明白,云怀青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端白庸夫妇。
“阿娘,你只要知道他是好人就行了,别的事不要多问,你和阿爹的身份也要隐藏好,在外人面前断不可提起过往的事……”说着,岐英又落下泪来,“都是女儿不孝,连累你们受苦。”
端杨氏忙安慰她:“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受了这么多苦,险些把性命丢了还要保全我们,我和你阿爹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现在,是我们拖累你。”
见母女二人又哭起来,端白庸劝道:“一家人说什么拖累的话,大难临头各自逃命的还是一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