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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无语泪流

何疏放在店里面饱餐一顿,又点了两个菜打包带走。

走到门外,看那乞丐正在烈日下暴晒,不忍心的说道:“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待着,像那小树林啊,河边上啊,在这儿遭这罪。”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简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何疏放在那个小树林没等多久,就闻到一阵臭烘烘的味道,接着就看到蓬头垢面的乞丐进来了。

“我不是让你把自己收拾一下么,怎么还这个怂样?要这样子我就该另请高明了。”

“爷放心,都准备好了,穿着这身工服,才能做乞丐嘛!”

“后天晚上,你去香丽阁把三十一号衣服领出来,然后将你准备好的东西涂抹在衣服的夹层或者内衬里,等到第三天早上再还回去,把我的那身领出来。”

何疏放说着,就将自己的回执条交给乞丐。

“明白怎么做了吗?”

曲流方思索了片刻,就把其中的道道想明白了。

“小的明白,只是爷的衣服拿出来之后?”曲流方欲说还休。

“就算爷奖励给你了,由你任意处置。这件事办妥了,最近就不要来找我了。”

“小的明白,爷就放心吧。”

上次那两个金叶子,已经给的足够多了。曲流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再伸手要钱了。

人家也不是傻子。

江夫人看着小厮拿回来的衣服,连打开看一看的想法都没有,而是想着什么时间把叶月半叫过来,先给他根胡萝卜,在往他身上甩大棒。

这一切,最好在江承志没在的时候。

机会很快就来了,江夫人高兴的内心大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江承志被皇帝派去邻省考核官员,得外出月余。

临走之前,彤霞和月半特意为她辞行。

“爹,您这一去这么久,你看月半他每天披星戴月,很是辛苦,我想和他一起回橙县去。”

江承志看着两人浓情蜜意,虽说夫人现在大有改观,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个人到底多有不便。

“也好,你们走时去跟你娘说一声。”

两人早上送别了父亲,晚上月半回来,就一起去给江夫人辞行。

“哎呀,这怎么能行呢?你爹这刚走,你们就要走,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你们也忍心。”江夫人一脸委屈。

“娘,月半他每日这么奔波,真的很是辛苦。”

“彤霞,娘给月半做了一身新衣,明天才能取,你们就再住两晚,后天一早,娘送你们离开,可以吗?”

江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彤霞也不好在拒绝,他也看到月半在示意她不要再提此事。

江夫人送走了女儿和月半,就命她身边的常伯进来,交代了一番。

次日日暮时分,月半踏马而归。

江夫人忙命人将两人叫到院子,一起用晚饭。

“你们两个明天就要走了,这顿算是辞行饭。一会儿吃完,让月半把那身新衣服试试。哪里不合适,也好送回去让他们再改改。快吃吧。”

三个人享受了一顿温馨的晚餐。

江夫人先行进屋,拿出了那套衣服。

“彤霞,你看看,这件衣服是不是和你那身米色的裙裾很搭配,要不你去把那件换来,让娘给你们一起瞧瞧。”

江彤霞有些犹豫,她不想把月半一个人留下来,让他面对自己的母亲。

“去吧,再挑一件你喜欢的,娘在按着月半的尺寸再配一套。”江夫人说的雨露春风。

月半也微笑着看着彤霞,分明也是让她去的意思。

江彤霞回屋,常伯也从侧门出了小院。

“你先进去试吧,彤霞一会就来了。”江夫人手一挥,贴身丫鬟就过来给月半带路。

月半换好衣服出来,还没见彤霞过来,她也没有多想,女孩子,梳妆打扮总是有些磨叽的,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江夫人估摸着时间,想着常伯已经将女儿阻拦住了,她的脸立马就变了。

雨露春风消失殆尽,冰霜雨雪席卷而来。

“叶月半,你还不给本夫人跪下!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来喜欢我的女儿,你最好知难而退。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要是不退也可以,那就跪着吧,哪天把我感动了,我再让你和彤霞见面!”

江夫人说完,扭身回屋。

院中空留月半一人。

他这时才幡然醒悟,这一切,都是江夫人的伪装。老师和他们两个人,都被骗了。

不过还好,夫人没有一棍将他打死,跪就跪吧,自己回来时不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吗?

就算自己这双膝盖不要,也得给彤霞跪出一个未来。

月半沉沉的跪在了地上。

虽然是傍晚,可是暑热依旧未退。月半跪在那里,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如蚂蚁附身一般。尤其是衣领那一圈,很快就濡湿了。

膝下的疼痛他倒是可以忍耐,可身上的难受让他忍不住骚动。

突然,月半感觉身上似火在灼烧。他扭头看着自身,竟然真的着火了。

月半强忍着身上的灼热,环视院子,发现了两个水瓮。

大户人家的主屋前,都会放置这样的水瓮,防止走水。

顾不了那么多了。月半直接扑倒在地上,向水瓮那边滚去。

这火来势凶猛,都滚到了水瓮边,还没有熄灭。他承受着全身的疼痛,爬进了水瓮里。

衣服上的火苗,在遇到水的那一刻,发出“呲呲呲”的声响,水面上也冒出了浓烟。

身上,却是钻心的痛。

这身衣服,是不能再要了,万一再着了,自己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月半咬紧牙关,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衣服,随之而来的,是局部肌肤撕裂的痛。额头的汗珠,早已汇成一条条水流,像是他心底还没有哭出的泪。

此时的月半,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想法了,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不知道。

也许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月半从水瓮里翻出来,白色的里衣很快就被血染的一块一块的。

他想到了那日游览江府时,发现的狗洞。

月半扶着院墙,踉踉跄跄的向那个狗洞的位置走去。

等走到那个洞口,月半已经身心俱疲。

但是,不能停步!

剥开草丛,那日觉得挺大的洞口,今日却紧紧的卡主了月半的身体。

烧腐的血肉,带来延绵不断的疼痛。

必须得刮掉这层腐肉了。

衣服已经没有多余的了,月半在草丛里,找了一截木棒,紧紧咬住,没有一丝犹豫,鼓足了那口气,义无反顾的钻了出去。

眼前一片波光粼粼,如同月半那颤抖不停地心。

没等到月半缓一口气,墙外的斜坡就将他甩到了坡下的河里。

月半沉在水里,泪如雨下。

只有自己,知道泪水无尽。

他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心里却知道还有未尽的义务。

不如就让这条河流,将自己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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