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辜负圣爱
巨大的水花声在湖边萦绕,躲在暗处的月圆,又怎会没听到呢?
阿石他跳到湖里为何?他应该会水吧?难道他以为我躲在水里吗?怎么会这么蠢,不能出去救他,再见面就难脱身了,我不能再拖累他,他应该回到他应该在的位置去。可是为何,还没有出水的声音呢?
月圆心里苦恼、担心,她慢慢的往湖边挪动,她怕他不谙水性,她怕他因她而出事。
月圆默数着时间,等到心里的那个点,他要是还不出来,她势必会下水救他。
没过多久,月圆就在湖面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颅。
可是一吸之间,他又沉入水中。
心里再一次开始默念着数字,他出水面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接近那个点。
他这样,是会溺死的!
戚明石没有出水的时间,还是走到了月圆心里的那个点。什么也顾不得了,没有踟蹰,没有犹豫,月圆一晃跳入水中,向着他的方向,加速游去。
水中的他,静静的悬在那里,如同睡熟一般,只是嘴角,还冒着一串串小气泡。
月圆右手钳着人,往上托举着,好让戚明石的头浮出水面,左手却拼命的划着水,往岸边游去。可是她越游越费力,再往身后一看,那有力的臂膀紧紧的箍着自己,不费力才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拉出了水面,人却还没醒。
月圆按压着阿石的胸腔,看着吐出了水,才松了一口气。
她必须得走,不能等人醒来。
月圆凝视着那张年轻活力却尽显疲惫的脸,俯身在他苍白的唇上偎了偎,又贴着耳际,微语:“你要再敢入水,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她知道,他听得见。
等戚明石醒来,天已大白,月圆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
双唇的那一丝温存,还留在脑际。他用指腹在唇上复刻了一遍。
拳拳爱意无法牵绊住你的脚步,这一吻却牢牢地拴住了我的心路。不复相见,那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要如此倔强的离开,那便依着你吧。人生何处不相逢。
无论怎么走,人生都是一场寻觅。
戚明石起身,回到茅屋,将里面收拾了一下,拉上门落了锁,又环顾了这山间湖水一番,才牵着马离去。这里的一切,合成了离人心中的秋,暂搁在心上。
戚明石回到山下茅屋,满院狼藉一片,师父稍显佝偻的身子,在眼前起起伏伏。
“师父”,戚明石走上前,搀起师父,扶着他坐在墙下的旧椅上。“一会儿我来,你坐这儿歇着。”
老头没有在动,依着他,安静的等着后话。
“杨帆是去县城还没回来吧?怎的不见江姑娘呢?”
“嗯,江姑娘走了。”
“那她说什么了?”
“她说了发生的事情,说自己无法再面对这些人,想求得一方静地赎罪,为大家祈福。她说的很郑重,我也便没有留她,硬给她带了一些盘缠。”老头顿了一下,“丫头呢?”
那声音,如鲠在喉。
“师父,月圆她,她走了,还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威胁我,让我别找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找她的。她让我照顾好您,师父,我想带您去京城。”
老头抬眼,往戚明石身上瞅了瞅,看那衣服大半还贴着身体,就猜了个大概。
戚明石无法左右师父的决定,也就没再说什么,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杨帆不久便回来,两个人很快将屋里收拾停当,又做了饭,当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时,话题才得以继续。
“你刚才得提议我想了想,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京城了。”老头看到了他们两人脸上难堪的表情,继续道:“你给我留个地址,我会自己去京,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去找你们的。”
“师父,您这样我们如何能放心,以后我当如何给月圆交代?”
“有什么可交代,等见了丫头,我自会撇开你的干系。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师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忤逆您,我还担心伯父伯母那里,我们就这么走了,等他们知道了岂不更加担心。”
“我去打这个圆场吧,丫头终归是在我这山上离开的。你也去给陆县令打声招呼,让他能关照一二。”
“这定是当然。”
也许吃完这顿饭,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老头还是想在敲打敲打眼前的这个人,对于丫头,他真的是私心满满。
“我且问你,你可知丫头为何不辞而别吗?”
戚明石没有多想,“是为了去找兄长。”
“那又为何不与你一道去找,你又有人又有权,找起人来岂不是更为方便?”
是了,他也答应和她一起找兄长,可她为何还要走,他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为何。
看戚明石沉默不语,老头语重心长。
“她是不想拖累你吧,你这个年纪,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将大好光阴用在为她找兄长这件事情上,你同意,你身后的家人也不会同意,在后面的朝廷也不会答应。她心气儿那么高的一个姑娘,又怎愿你如此呢?”
“不会的,我已经告诉她,我是自由身了。”
杨帆听到“自由身”这个字眼,瞪大了眼珠,望着少主。
戚明石再说出这句“自由身”时,他想到那个夜晚,月圆对他那个想法的拒绝。
“师父,我还是没有理解她,没有想她所想,辜负了她这满腔圣爱。”
“以往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老头留下这句话,便离桌而去。
杨帆看着师父离去,忙不解的问:
“少主,皇帝竟然肯放你,为何还让你盯着那人?”杨帆没有想过,一旦少主成立自由身,他该怎么办,他笃定,少主不会让他们四散,去重新择木而栖。少主既然这么决定,定会有自己的打算。可他还是为少主担心,为他不平。
戚明石依旧深陷无尽的懊恼之中,许久才开口。
“一把好用的刀,岂肯随意丢弃。他能容我如此,还多亏四哥帮忙,终又是欠下了人情债。晚上好好修整一番,明天你便回京去。”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