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琴弦
“云不被定义形状，
是因为风的束缚，
雾飘散在风里，
幻成一片氤氲，
是你爱我的痕迹，
初见你时，明晃的笑意拨动我跳动的心弦，
是你，惟有你……”
前面是荒芜的草地，后面是一堵破旧的危墙，少年站在阳光下轻闭着双眼，声音极淡，音色里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意味。
一曲完毕，沈之意低头拨动几根琴弦，音准不好。
“沈之意。”
姜芷念出了他的名字，她低头扫过沈之意手里的吉他，这是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花了两个星期的饭钱。自他出名后，这把旧吉他在粉圈中被炒出了天价。
他抬头瞥了眼来人，一个矮小的蘑菇头。
姜芷走近，停在了三步之外，她抬头看见少年淡漠的眉眼，轻声道：“副歌结尾部分的音调往下走一个半音会好听很多。”
沈之意挑了挑眉。
现在的女生搭讪有点意思，不是上来就“我喜欢你”，而是懂得另辟蹊径了…
“哪儿学来的这招？”沈之意嗤笑一声，不甚在意，他转过身想要调试琴弦，姜芷跟在他后面，保持恰当的距离，“以前一位老师教过的技巧。不信你试试…我来伴奏。”
说着她自顾走到一架电子琴前，试音之后就响起了歌曲的前奏。
沈之意盯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这首告白是他的原创作品，和弦部分的难度他都是知道的，武磊也练了两天才学会，这个小蘑菇头第一次弹奏旋律和音准却如此流畅自然…
他心中微痒，脚步不自觉地走到中间，对着无声的话筒清唱起来。
冬天日子里难得的和煦阳光，馨香的空气，乐符飘在上空，万物都是听众……两人无言，却配合默契，一曲告白在最后一个琴键中戛然而止。
后来，沈之意坐在高级的录音棚里回忆起这一幕时，他觉得这是他唱歌时能找到的最佳状态。
“弹得不错。”
沈之意随意评价了一句，随后偏头看向来人，疑惑道：“找我干嘛？”
姜芷从包里拿出三明治，“请你吃饭。”
“不吃。”
姜芷看着他摆的臭脸，向前一步，执着的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我说了不吃。”
沈之意眉眼微冷，不耐烦地拍掉了女孩的手，三明治掉在地上滚了一圈，混上了黑漆漆的泥土。
“哟，又有人找意意告白呢？”来人正是贝斯手武磊，他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企图看出两人之间的火花。
“这不是蒋宁她妹妹吗？”另一个说话的是鼓手齐鸣，他勾着武磊的肩膀，仔细看了眼这个女生。
姜芷：“我是蒋韵。”
武磊点了点头，确认了一遍，“那就对了，你就是蒋宁她妹妹。”
“……”
【宿主，一个字，忍！】系统默默出声。
“哎，你知道沈之意要跟你姐告白的事吗？”武磊的长相偏正气，浓眉大眼，此时他有些八卦地看着蒋韵，“你俩住在一起，她就没有…提到过他一次？”
姜芷瞥见沈之意站在一米开外，闻言也侧目望着她的方向。
她点了点头，说道：“提过。”
几人好奇的目光更甚。
姜芷面不改色：“她说沈之意庸俗没品味，大众且平凡，她没看上。”
众人：“……”
沈之意：“……”
武磊看着她真诚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
姜芷重重地点了点头，“比珍珠还真。”
随后，她听见沈之意“嗤”了一声，却没发表意见。
“意哥，那歌还唱吗？”齐鸣笑的有一丝勉强，万一在全校面前告白失败，意哥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为什么不唱？”沈之意低头擦拭着吉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他自信的神情将青春少年的恣意与妄为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万一失败了呢……”齐鸣连问道。毕竟他们这种年纪的男生最怕再喜欢的女孩面前丢面儿。
“喜欢蒋宁，是我的事，她接不接受跟我有什么关系。”沈之意有些无所谓，对他来说，音乐和告白这两件事本身，就是区别开来的。
“意哥牛批…”齐鸣竖了个大拇指，本人都不怕被拒绝，他们怕什么。
“就是，为什么不唱？我们不止要唱，还要让我们的星光乐队火遍全校！不，是全世界！！”武磊做了两个加油的手势，眼里闪着星星发亮的光芒……
一旁的齐鸣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他才从犯中二的毛病中回过神，随即看向来人，“对了，你来找沈之意干嘛？”
姜芷捡起地上掉落的三明治，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喜欢沈之意，来给他送饭。”
武磊瞪着眼看着她，嘴巴张成了o型，他觉得蒋韵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默默跟齐鸣对视了眼，两人默契的闭上了嘴。
只有沈之意手中的动作微顿，语气不耐，“我不喜欢你，以后别来了。”
送饭什么的，蠢死了。
当他是乞丐吗？
姜芷不甘示弱地对上他轻蔑的视线，“喜欢你是我的事，和沈之意无关。”
沈之意：“……”
这丫头倒挺机灵，现学现卖呗。
“恭喜你，成为沈之意后援团粉丝之一。”武磊不合时宜地鼓了鼓掌，收到了齐鸣的鄙夷。
“蒋宁妹妹…”武磊上前想要拉她，被她严厉的眼神一扫吓了一跳，这不像是来告白的，倒像是来踢馆的。
“蒋妹妹……”
“蒋韵。”
“怎么？”姜芷应声。
“额，中午我们要排练， 你能……”武磊摆出了一个走的手势示意，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后半句话，他怎么会怕呢？
“可以，我明天再来。”姜芷爽快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剩下几人苦着脸，面面相觑，这回应该碰上硬茬了！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高二的时候，每到中午总有不同的女孩坐在对面，一个劲儿盯着沈之意的脸，犯花痴，把他们几个愁的不行……为此沈之意对外都立了“老子不好惹”的人设，渐渐也没人来了。
没想到高三都快毕业了，多了朵叫蒋韵的桃花…
“意哥魅力不减啊，我看蒋宁她妹，哦，蒋韵，其实长得也还……”武磊坏笑地看着身旁的人。
“别管她。”沈之意低低回了一声，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
对他来说，如果每一个女孩的爱恋都要有所回应，一千个他也不够人分的……
-
等沈之意回到班里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那颗举止奇奇怪怪的蘑菇头竟然跟他同班？！
之前他毫无印象，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蘑菇头确实吸引了他那么一点点的注意力。
沈之意回到座位上，看着蒋韵的背影冷嘲一笑，不出意外，今天放学前就能收到蘑菇头的情书。
第二节下课，她起身到外面接满了一杯水…
第三节下课，她起身到外面接满了一杯水…
第四节下课，她背着包……回去了……
沈之意：？
她不是喜欢自己吗？行动呢？
…
放学后，姜芷去了曹扬所在的班级把信退回去。此时，其他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三四人围着桌子打牌。
曹扬手里捏着两张扑克，见她原封不动的把信退了回来，面显不耐，“怎么办事呢？这种小事儿都能办砸了？”
说着，曹扬一脚揣开面前的椅子，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这么多人追蒋宁没一个成功的，连一封情书都没送到她手里，只是面上挂不住，想找人出出气罢了。
一旁的手下也变了脸色，“是不是觉得我们扬哥好说话呢？别以为你是蒋宁妹妹就不能把你咋滴了！”
姜芷把信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这种情书我姐一个月能收到三十封，换做是你，会读几十遍同样的文字吗？”
闻言，前座的身影微微一顿。
“我会啊…都没人给我送呢！”石头嘟囔着嘴，曹扬睨了他一眼，后者乖乖闭上了嘴。他似笑非笑，“听你的意思，你有别的主意咯？”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蒋宁明白你的心意…”
曹扬盯着她，仔细看，其实小丫头五官长得挺好，只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跟一颗病焉的豆芽菜儿似的，的确比不上蒋宁。
他拿下注意，“那我就信你一次…”
…
“蘑菇头，你干嘛呢？”
蒋韵转身看向来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敲了敲门，双手环胸半倚在门框边上，懒洋洋出声道。
“我们先走了！”姜芷头也没回地拽着沈之意的胳膊离开了教室后门。
“什么情况，他们认识？”石头忍不住好奇，“那丫头的方法能行吗？”
曹扬一脚揣在石头屁股上，“干你屁事啊，说不行的你倒是给我想办法啊！去，把我情书拿来，我今儿好好练练……”
“行行行，轻点儿揣，哥……”
“……”
沈之意是被蒋韵推着往前走的，他还没被人推着走过，一脸不爽问道，“你怎么招他们了？”
“少管闲事。”姜芷懒得搭理他，径直打开车锁，骑着那辆破自行车从他面前经过，头也没回。
沈之意站在原地，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嚷着，“喂，我好歹替你解围了欸…”
这跟他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不是说喜欢他吗？告白没有，一句感谢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