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寻常路
他们一路无言向前，气氛冷滞。
姜芷回身，朝冷战的两人叹了一口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不回去！”唐姒率先抢答道，“比赛还没结束！”
姜芷朝他问道，“你呢，你也不回去？”
“楚瑜姑娘，我…我也想进去历练一番。”唐年有些不好意思，默默跟在她们后面。
实际上，他也被唐姒说动了，一直以来他们作为唐家子女又占着玄天宗弟子的名头，想要巴结的人比比皆是，却没有人真正想要打败他们。
时间久了，连唐年逐渐接受了父亲给他们的一切安排，按部就班的修炼，生活，他从未想过还有人真正活的随心所欲，修道也不走寻常路…
连唐姒都舍得跳出她的舒适圈，他为什么不可以？唐年低头看见楚瑜的佩剑，阿姒不知道，那是师父珍藏了一百多年的长虹剑，平日不舍得用的却交给了楚瑜……
师父对她，是特别的。
“……”姜芷也不知道唐年忽然抽什么风，明明是来劝唐姒回去的，结果却要留下跟她们一起进去历练？！
这两货就不是正常人，姜芷下了判断。
她拧了拧眉，要是那老丹修知道她把这两徒弟全都拐了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借给她这长虹剑？话说起来这剑真是绝顶好用，那妖兽一个脑袋瓜过来咻的一下断了！这就是剑道中所谓的人剑合一！
优秀的剑修，就得配这种好剑！只可惜那老丹修就借她那么一次，她还是用符箓换的日租！
等她出去必要去铸一把好剑！
姜芷用剑尖将照明符贴在洞口，直到黑漆漆的洞口中亮起了光，此时，她手中的剑发出嗡嗡的鸣响，显然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妖兽！
洞口一眼望不到头，水滴顺着上面的钟乳石滑了下来，滴到唐姒的脖颈上，她嫌弃地用袖口擦拭，埋怨道：“这里面是什么妖兽，脏死了！”
她定睛一看，洞穴里到处是陈旧结网的丝线，上面残留着些许尸骸，里面散发着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令人感觉到有些窒息。
“先吃颗清心丹，以防万一。先说好了，自己的命自己保管。”姜芷给他们递了丹药，继续朝里走。
“自然轮不到你救！”唐姒小声嘀咕。
唐年点头应道，“楚瑜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唐姒。”
越往里，唐姒愈发觉得这里瘆得慌，太安静了…她宁愿出现几只妖兽也好比这安静的氛围强！
她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浓雾聚集起来，一时都看不清前方的路，唐姒低声唤道，“哥哥？楚瑜？”
没有回应。
唐姒的心中越发恐惧，她的后颈似乎贴着粘腻的东西，阴森湿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嘻嘻嘻……”
“谁？”她压下心中惧意挥鞭而去，却不见人影，只是听见熟悉的呼唤声，“妹妹！”
“唐姒？”
她睁眼，看见楚瑜和哥哥站在眼前，而她也好好站在一边，背后也没有什么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吃清心丹，入瘴了。”见唐姒脸色苍白，姜芷淡淡提醒道，“这里面应该有一头金丹期修为的妖兽。”
唐年忍不住惊讶道，“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师父说过会布瘴的妖兽都不会低于金丹。
可他们不过都是筑基期的修士，哪怕联手也未必有胜算，若是楚瑜一个人又该如何对付？
“金丹又如何？只要它敢来我唐姒就敢杀！”唐姒眼中如烈火，她凝神望着前方，手指掐诀将爆破符箓丢在水里，“是不是躲在这里？给本小姐出来！”
敢装神弄鬼吓唬她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姜芷嘴角抽了抽，她是怎么想到那蜘蛛精会生活在水里的？
顷刻间，一张密网从天而落，将唐姒困在网里。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见那头顶上方正匍匐着一只人脸蛛身的妖兽，它长八尺有余，蛛腿强劲有力地扒着墙面，更为诡异的它头上长着那张畸形的脸。
“嘻嘻嘻……”它怪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兴奋：“好久没进食了……”
它的声音怪异听着刺耳，姜芷手中的长虹剑似有灵气般带着火焰飞跃而起斩落粘腻的蜘网。
而被蛛网包裹的唐姒见它那张四不像的脸一阵反胃直直挥鞭而去，“恶心玩意儿！去死吧！”
那妖兽快速爬行到另一头躲过攻击同时朝唐姒的方向吐出蛛丝，唐姒连连后退，她停住脚步，将节鞭直直抽向妖兽的脑门——
与此同时，唐年双手结印，启动阵法，飞快地在四周打上印诀，直至那阵法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那妖兽困在这无形结界之中，兄妹俩多年来的作战默契唐年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要做什么，唐姒靠近金圈，催动灵力注于鞭内直直朝它那畸形脑袋而去，那妖兽也不挣扎，只是狞笑着看她靠近。
姜芷凝眉，朝她呵道：“回来——”
唐姒心中暗道不好却躲闪不及，那手腕间隐约感觉到刺痛，她低头一看，是细针…
那妖兽吐的压根不是蛛丝！
“唐姒！”唐年焦急，断了阵法跑到她身旁，“你怎么样？”
唐姒只觉得有些头晕，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两人都没顾着后面的妖兽，姜芷连忙在他们背后竖起一道保护屏障，唐年回头一望，只见楚瑜凌空而起，剑指上空，剑身在灵力催动下刻印出诡异的印记，逐渐展露出如似血般的虹光朝那妖兽直直斩去，攻击来势凌厉，径直削断了它的两条前腿。
“可恶的人类！”那妖兽也暴怒而起，嘴里吐出的细针如梨花暴雨般散落在每一个角落中。
在这猛烈的攻势中，唐年护着妹妹躲在保护圈中，他提醒道，“楚瑜，小心身后！”
姜芷朝身后一望，原来这洞中还有一只！
它们前后夹击，连连将她逼退，许是被人砍了腿，那人面蛛身的妖兽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吼叫声，尾部喷起了毒气，那长满了刺的腿屡屡扫过她的脸庞，被姜芷一剑砍断。
眼前的妖兽行动敏捷，极擅长远攻，所以一旦她有所靠近便会想尽办法置她于死地，若是以这般攻势砍了它八条腿都没用！姜芷趁着身形移动，在洞穴四周贴上了御火爆破符，她飞落而下，往他们身上贴了疾风符，叮嘱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出去！”
想来楚瑜是打算直接炸了这个山洞，唐年紧抿着唇，他知道眼下战况复杂可自己也帮不上忙，留下来也只是给她添乱！见怀中的唐姒晕了过去，只好将其带到洞外。
姜芷将御火符投到洞穴深处，顺势燃起了熊熊烈火，而那妖兽也知那人类的手段，它们挪动着身体想要跟着出去，见他们已经安全撤离洞内，姜芷转身回去将那妖兽一斩劈到洞内，没了顾及她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砍不到头便劈了它们的腿，直到它们再也无法挪动身躯。
“可恶！这不可能！我修炼百年怎会被区区一个筑基修士打败？我怎么可能会失败？！”那妖兽愤恨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它们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直直将它们的四肢斩断动弹不得！
姜芷走近，将它体内的金丹收进乾坤袋中。
也不知多少修士葬身于它的腹中，这种反人类的怪物还是灭了为好！
姜芷握紧手中的长虹剑，周身精粹的灵力运转全身，直至那剑意顺着她的灵识汇成一道道交错的剑影，化为无数道剑刃朝它们飞去——
只听她一声高喝——“破！”
唐年站在门外，看见楚瑜慢悠悠地往外走，那道白光堵死了洞口，里面传来阵阵爆破声——
他怔在原地，这场景与上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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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年背着唐姒跟在她身后，一路走走停停。
见楚瑜在这沉渊秘境中忙的不亦乐乎，又是摘灵草又是砍妖兽，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差距。
即便同为筑基期，他们的实力也不在同一个等级。
楚瑜天赋极高放在修真界里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可为何会被那云影宗除名呢？
师父说要将她内推到玄天宗，楚瑜会来吗？若是她成为了他们的小师妹，他必须要勤加修炼才行！
“给她服下。”
唐年微微一愣，看着她手里递来的灵草，问道：“这是什么……”
姜芷眼皮一抬，“那蜘蛛精洞外的灵草，估计就是毒针的解药了。”
“……”唐年有些无措地看着手中的灵草。
见他不动作，姜芷嗤笑一声，“还蛮谨慎的嘛，灵草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不了出去之后让你师父重新配！”
听言唐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确实有些犹豫，不过师父也曾说过毒物所在附近一定有解毒的草药，不然就先一试。
见楚瑜要走，唐年忍不住喊住她，“楚瑜，你去哪儿……”
她头也不回：“先去杀几头妖兽练练手！西边有树屋在那里等我！”
“……”唐年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有些失落。
不过这秘境之中危机重重，他立马背着唐姒朝西边的方向走去，出乎意料的是，那树屋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他心中一动，楚瑜嘴上未说却一路护送他们来到这，唐年将唐姒放在简易的木板床上，将草药捣成汁液喂她服下。接着，他便守在窗边望着远方，直至夜幕降临。
“哥哥……”唐姒迷糊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她记忆有些混乱，“我们不是在沉渊秘境吗，楚瑜呢？”
唐年见她醒来连忙去扶，眼中担忧未减，“楚瑜去杀妖兽了，还没回来……你怎么样？”
“什么？”唐姒起身去看那窗外，那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晚上的沉渊秘境，比白天还要吓人。
听闻楚瑜一个人还在外面，唐姒的心中也无端跟着紧张，毕竟她也是一个女孩子。
她嘴里嘟囔，语气却不乏担忧，“真是的，晚上瞎跑什么……”
见唐姒醒来，唐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他眉头紧蹙，“我去找她。”
“沉渊秘境这么大现在又是黑夜！你上哪儿找她？”唐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尽管她也担忧楚瑜但却不想让自己的哥哥无端冒险去救人！
“况且，楚瑜能力在我们之上，你去也只会给人添乱！”
唐姒很不想承认这点，但事实证明以楚瑜的修炼方式就不属于正常人！
“可是……”
“吱呀——”
唐姒警惕回头，总觉得开门进来的是什么长相凶残的妖兽，结果竟然是楚瑜…
她惊愕地站在原地，看着楚瑜拖着虚弱的身体朝他们走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可眼中的光却亮的吓人，那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浸红，她勉强支撑着剑身不让自己倒下，可那血柱顺着剑尖滑落在地面上，在她坠落之际，唐姒脚步一动，却看见哥哥已经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身体。
“楚瑜？”唐姒惊讶地喊着她的名字。
唐年一言不发，将她抱在床榻上，熟练地拿出乾坤袋里的物品将她裸露在外的伤口包扎上。
而唐姒在一旁错愕地看着，她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下得去狠手的人，俨然她已经服过了还魂丹保住了命，然后进入下一场厮杀搏斗，周而复始直至用尽她全身最后的力气回到这安全屋。
和那些金丹期妖物对战晋升那是疯子的做法，唐姒此刻一点也不嫉妒她的晋升速度。
可楚瑜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这也是唐年的疑问。
唐年低眸看见楚瑜染红的衣裳，这里有别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恍然间，眼前幻出楚瑜与那妖兽不断厮杀的景象，宝剑如寒光而出，一抹抹鲜血飞洒而出，而那具小小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之中跌倒，再站起来……
“你去睡吧，我来守夜。”唐年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唐姒点点头，她知道哥哥心情不好。
她找了个角落靠着，唐姒第一次睡在这冰冷的角落，没有硕大的房间，也没有温暖的被窝，只有前面一盏微弱的油灯，那火光忽明忽暗晃得她昏昏欲睡，唐姒似乎看见哥哥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楚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