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哥归家有情报？
温草根一听是自个大儿回来了，更是惊了：“是大牛回来了？大牛回来干啥？”
一家人齐齐向门口涌去。
温小软有些期待这个大哥，也往前走，踮着脚尖想看看。
原主记忆中大哥是个特别粗犷的读书人，是的，粗犷。
年仅十五，便已是童生，身高目测185，黑黑壮壮，手臂都是结实的疙瘩蛋子，不仅学业优异，更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往年收麦，他大哥一人抵两人。
也正是这样的外貌注定了求学之路坎坷。
听爷奶提起，大哥五岁时被隔壁老秀才夸有天赋，若是不读书是毁了块好苗子。
爷奶一咬牙，做决定全家供大哥读书，可是拜夫子当日，夫子的面还没见着，便被学堂门口的小厮劝离，大哥这样去学堂还不如去武馆，学个几年说不定还能上场杀敌当个将军。
赶考童生时，站在一群文弱书生里因气势太过凶狠，在场外被误会成打手来砸场，还是好几个一同赶考的同窗见状不对，出来担保才免了一场祸事。
往常是一个月才归家一次，平时回来还会带些零嘴给弟弟妹妹，教弟弟妹妹识几个字。
只是今日离休沐还差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小叔，说来话长，先让我进去吧。”
“哎，对对，小叔都懵了。”温木根说完便让出了一条道。
“大牛，你咋回来了。”温草根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些发懵。
“爹，说来话长。爹，咋不见我爷和二伯。”
“你爷和二伯去帮二伯娘家收麦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和你小叔正准备去接人，你就回来了。”
“爹，那咱们现在去吧，天黑路不好走，人多也壮胆。”大牛着急说道。
不一会，王翠便从杂物房里拿出了两个火把。
三人拿着火把踏上了漆黑的夜路。
夜风萧瑟，山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声，即使走在官道上还是觉得有些瘆人。
“莫怕，你二婶村离咱们村近，再走一段路就马上到了。”温草根安慰儿子道。
“爹，俺没事，就是有些担心爷。”
“大哥，二牛，你们看，前面有火光。”温木指了指前面若隐若现的一抹火光。
“走，咱们往前去看看。”
“大哥，咱们要不要吆喝两声。”温木根问道
“别，前面两边都是山林了，把野兽吸引下山就不好了。
咱们加快脚程。”
三人闷头赶起了路，眼见火光越来越近，模糊的身形逐渐显露。
“爹，二哥？”温木根终究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没有听见对面的回应声，但身影明显的加快往这边走来。
“大牛，你咋回了！”温老头刚走近便看见了自家大孙子。
“爷爷，说来话长。你和二叔咋这么晚才回，咱们先回去吧。”
众人下意识望了望四周漆黑黑一片的山林。
“别说了，咱们赶快回家吧。”温草根只觉得心慌，官道两边高耸的山林时不时传出野兽的低吼声。
再往前走走就到村子了，官道两边都是麦地就不瘆人了。可能是大家都这么想，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顶着漆黑的夜色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温家的女人都急的团团转。
“你说，都去了这么久了，咋还不回来。”温老太不安的走来走去。
“娘，您别急，往常咱们到牛角村来回都要半个多时辰，更何况晚上山路不好走，咱们再等会，要是晚些还没回，咱们找村里人帮忙”夏听南劝道
“听南，我等不及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人。”伊小桃性子急躁，内心本就焦急的她，见温老太着急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直接从石凳上跳起来说道。
不过还没等院中的三个女人拍板决定，一直默默倚在大门口的王翠激动的朝院内喊道：“回来了，爹和他们回来了。”
“今晚咋这么晚才回？”
“可别说了，今儿是真累着了，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咱们村没收到赋税提前的信儿？”
众人恍然大悟。
“老了真是没想这上面去，亲家忙坏了吧，早知道去帮忙了。”温老太有些懊恼，只怪自个没想起来。
“娘，你说啥呢，爹和土根帮我家收麦已经很好了。别说您没想起来，我这个亲女儿都没想起来。”伊小桃着急道。
她真的觉得自家婆婆很好，不磋磨儿媳，还让她帮衬娘家，对比以前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嫁进温家的她，感觉上辈子修了不少福。
温老头不想一家人跟着着急，“没事，你们都别多想，老二家的也放心好了，咱们现在都回去休息，明天亲家他们都过来上山挖粮食了。大牛有啥事也都明天说。”
众人见温老头说话一脸倦容，也回应了声，便各自回房去了。
“上山挖啥粮食，野菜吗？”大牛有些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说。
次日一早，刚吃了早食准备干活的众人被大牛叫住了。
“大牛，有啥事这重要。”温木根撑着锄头，啃着手里的窝头问道。
见温大牛欲言又止的模样，温老头也猜到了些：“好了，咱们回房说，都进来，正好你也说说为啥突然回家。”
众人刚进屋内，大牛便“嘭”的关了门。
“爷，西洲那边有人反了，咱们没退路了，得抓紧逃了。”
“哐当”温老头的烟杆掉到了地上。
“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被人听到要砍头的。”王翠吓得猛扑了过去想要捂住大牛的嘴，可手颤抖的举不起来。
一家人直愣愣的看着大牛，温小软此时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还没带上家人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开局就逃荒！
“老大家的，你让大牛说，大牛是读书人，不会胡言乱语。”
公公说话，王翠只得住手，温草根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媳妇。
“爷，你们以为为啥提前赋税，要打仗了，为了应对西洲的贼子，上头不得不提前赋税充军粮。西洲那边干旱数月，百姓早就往南方逃了，可你知为啥瞧不见人来？还没逃出西洲，就被抓去充兵了。
还是前阵子有村民报官有人毁麦子，官差抓了人才知道是从西洲逃出来的一堆难民弄的，这才知道西洲发生的事。”
屋内的众人脑子已经炸了，原来毁他们麦地的人是难民，提前赋税是要打仗了。
“爷，您知道我在学院外拜的师傅吧，昨儿就是他让我回来的，他让我赶快带你们跑，往秦州那边跑，真等打起仗来，只有秦州王能护住咱们。
现在西洲局势紧张，朝廷已派兵过去驻守，大仗一触即发。爷，越到后面越难走啊。”
温老头只觉得口中苦涩，艰难开口道：“都是你师傅亲口讲的。”
“爷，就是我师傅亲口说的，师傅昨儿嘱咐完我就携一家人走了。”
屋内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温小软看了看温老头，慢慢的走了过去握了握温老头那微微发颤的右手。
“爷。”温小软轻唤了声。
温老头看了看握着自己的那双小手，他是活够了，他舍不得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大不了就死在这。
但他的儿子孙子不行，他得带着他们走出去。
“走，都得走”。温老头顿时感觉自己振作起来了。
“老大老二老三家的，你们往村口去接接人，把事情和你们爹娘说清楚，是去还是留让他们自己选。粮食照样今天上山挖，我去村长那边通口气。”说罢，温老头便拾起烟杆吸了口。
王翠几人对视了一眼，公公婆婆对他们是真的好，只希望爹娘那边能和自己一起走“爹，俺们几个知道了，俺们几个现在就去。”
余音未了，人已经到了院子……
“爷，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大牛站了出来。
“爷，大哥，我和你们一起去可好？”
温老头满眼宠溺的看了看温小软“去，让你大哥抱着你。”
“小曼小珠照顾好四牛，二牛三牛和奶准备锄头背篓。”温老太见自个老伴的振作，寻思自个也不能落后，老头负责外面，那她就负责家里。
活人总不得让尿憋死，一家子齐心协力就不信没活路。
此时村长家中。
温家旺只觉得天要塌了，原以为麦被毁了，一个冬天挺挺也就过去了，但他从没想过要背井离乡逃亡啊！
“这事，这事该咋说啊。”温家旺只觉得手中的烟杆千万斤重，想要吸上两口，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抖的厉害。
“村长，这事你我都明白重要性，我也是来通口气，我们一家是要逃的，趁早逃才好。
我是活够了，但我不能让我的儿孙折在这。”温老头一看温家旺那样就知道他的为难之处，但他也并不想多嘴。
事在人为，活到这把年纪，他只想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力带着儿孙到安全地。只有看到儿孙安居乐业他才能安心闭眼啊！
大牛闷声抱着温小软跟在温老头身后回家：“爷，你说村里人会和咱们一起走吗？”
“大牛，这不是咱该管的，逃荒不是小事。”
大牛闻言不再说话，闷声往家里赶去。
推开家门，院子里一堆人正围在一起商量，看来这次挖粮食来的人真不少，三个外祖家的男人们都来了。
王老头见温老头回来，急忙上前。
“亲家，大恩不知如何言谢。我们商量了会，决定和你一起走。”
温老头摆了摆手，“先收粮食吧，话都晚上一起说，咱们从后面小门出去。”
说罢，一行人开始拿家伙往山上赶。
“亲家，这就是那粮食？”站在山沟外边的伊老头问道。
“正是，那粮食就是这藤蔓的根，顺藤摸根挖出来便是。”温老头说完便拿着锄头往山沟里走去，“咱们往山沟里去，动静小些。”
就这样，一行人如火如荼的挖了起来，大人在前面挖，小孩背着背篓在后面跟着捡。
“嘿哟，你们看看俺这根，”大牛真是开了眼，激动的脸都红了，没想到爷爷说的粮食就是这根，更没想到有这么大。
众人闻言看了过去，“这有啥的，我刚刚挖了根更大的。”王小豆兴奋的炫耀着。
听着小辈们的插科打诨，汉子们只感觉更有劲了，天无绝人之路啊！他们挖的是生的希望。
经历一上午的奋战，山沟里的葛根被众人挖的七七八八，温小软和四牛瘫坐在泥地里，跟个小花猫似的，头上脸上都是泥。
“好，都差不多了，老婆子你带小软她们回去好好休息，该忙活家里的事了，山上这些收尾的事不用管了。”温老头见日头正猛，忙让温老太和三个儿媳回去。
“是啊，你们女眷小孩先回去歇会，日头太猛了，小孩也受不了。”伊老汉附和道。
“行，那山上这些交给你们了。”温老太说罢抱起温小软，夏听南则抱起了四牛，一行人背着几个背篓的葛根往家中赶去。
温老太回到家中做好午饭，葛根也陆陆续续被运回家中。
吃完午饭后，几人坐在一起商量，伊老头几人表示先把粮食放这，下午回家赋税完以后得去镇上采买些物质，晚上再一起商量路线。
温老头想了想也应了下来道：“老三亲家，我听闻你早年间是从南方逃过来的，定路线这一块还得你出手啊！”
夏老头闻言有些伤感：“这辈子没想到年轻时逃过来，晚年时又要逃回去。放心，这是肯定的，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
说完，几人互相告了别便匆匆离去。
温老太则拿出了前段时间买的布：“老大老二老三媳妇，这布你们拿去，草根他们秋收完鞋子都破了，拿布头看着做几双鞋子，再给娃娃添件衣服。
咱们要去逃荒了不是，一家子缺个啥就做啥， 要是还有啥缺的，下午一起采买。”
温小软在一旁听着温老太的话，听到下午去镇上时，眼睛亮了起来，来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没出过村呢。
不急，等爷爷他们要去了再提。
赋税的官差还没进村，夏听南便和两个嫂嫂坐在院子里纳鞋底。
“大嫂，二嫂可有什么想买的？”夏听南自个想不到要买啥，便想问问两个嫂子。
“这我还没咋想，孩子衣服差不多了，也就土根得纳双鞋。”伊小桃说着用针头挠了挠头皮，头油顺了针纳鞋底更轻松了些。
“俺寻思着得买辆板车，咱们这么多东西，光粮食一个板车都怕装不下嘞。”王翠有些发愁，眉头死死锁着。“俺觉得还是得多想想，宁愿买多不愿少买，要是逃荒，中途缺了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那不是干着急！”
王翠越说越愁，其他两人听了也纷纷道是。
温小软听了几人的谈话，心里直呼还是大伯娘靠谱些。
她缓缓走到几人跟前坐下说道：“买油布，下雨用来盖粮食，遮阳遮雨。”
王翠几人听到她说这话有些懵，还是伊小桃先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瞧瞧这脑子，咱们还真没想到这上面去呢，真是小人精了。”
“那是，小软比四牛机灵不少。定是之前他爹带着去收麦时，他瞧着别人做嘞。”夏听南见女儿被夸，笑的嘴角挂耳根了。
王翠看着两人的反应有些无奈，她看了看温小软道：“小软真厉害，想到啥就告诉大伯母，好不好？”
温小软心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于是奶声奶气道：“买药，淋雨生病难受。还有刀，路上就用来打坏人……”
看着大伯娘愈来愈舒展的神情，温小软心里畅快了不少。
正准备想着再补充些时，大门“砰砰”被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