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原生家庭

春节来临，春运也开始了。

还好林夏早早买了票，要不然就这个样子可能都回不去。

收拾行李的时候，时絮在客厅接了齐陆霄的电话，林夏听到两人的对话。

“夏夏今天回家，我送她去车站。”

“那没关系，你去吧，家里那边走不开就算了。”时絮说道。

林夏听到了电话那边是沈煜萧今天回国了，大概也猜到了，他们两家要吃饭。

也是巧，今天林夏走，沈煜萧回国。

算了，不想了。

林夏收拾好了之后，拎着行李箱和时絮走出了小区。

可能是回家的缘故，林夏情绪不高。

一路上林夏沉默。

到了车站后，时絮抱了抱林夏“到家之后给我发消息哦。”

“嗯，放心回去吧。”林夏勾起嘴角“自己一个人在家门窗锁好，少吃外卖。”

“过完年快点回来。”时絮不舍地说。

两人挥手告别。

林夏踏上回家之旅，上车就开始睡觉。

现在只有睡觉才能让林夏忘记一切什么都不想。

但却不能如林夏的意愿。

又梦到沈煜萧了。

还是那天跨年夜，还是一样的话语，一样深邃的黑眸仿佛要将林夏吞没。

再次醒来，林夏发现天已经黑了。

看了一眼手机，时絮给自己发了三四条消息然后就是一些推送消息。

林夏回复时絮，看了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从北城到川原。

想起自己独自第一次坐车去北城上学，没人来送来接，行李都是自己一个人搬来搬去，紧张又兴奋。

回家却不一样，熟悉无力感从心底悄然而生。

...

到站后，林夏拎着行李箱出了站口。

熟悉的地方让林夏一路通畅。

林夏不止一次想逃离这个家，这个快要把她撕裂的家。

提着行李箱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

林松钰和夏青是相亲在一起的，林夏也是小时候听夏青给自己说的。

林松钰比夏青小一岁，一个是79年的一个是80年的。

林松钰初中毕业，而夏青小学连没有念完。

相亲只是见了一面，俩人一个站在门口低着头别别扭扭，一个是坐在小椅子上缩着头，前者是夏青，后者是林松钰。

俩人就见了一面，连句话都没说。

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后来林松钰独自出了远门去北方的小城市川原打工。

夏青就在南方的村里等他。

其中俩人就打了一次电话，说了两句家常话。

一年之后，林松钰攒了点钱加上家里的一些钱，把夏青娶进门了。

结婚后，夏青跟着林松钰来到北方的小城市川原发展，工资低不受待见，再加上俩人没什么文化。

林松钰的名字还是自己改的，本来叫林送雨。

说是老家村里常年干旱不下雨，奶奶为了求雨给取的名字。

两人商量，不在给别人打工。

刚开始两人捡瓶子捡纸箱，借钱买了一辆脚蹬三轮，林松钰带着夏青开始收废品。

住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小屋里。

林松钰喜欢和人打牌，纸牌，麻将都打。

常常躲在桥下树林一打就是一下午。

后来有了林夏。

夏青觉得有了孩子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林松钰不听。

在林夏有记忆以来，夏青和林松钰就经常打架，伴随着骂声和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

或许是林夏比其他孩子特殊。

见父母打架争吵，从不哭闹只是静静看着。

夏青会为了打架留长指甲。

给林夏喂奶时划破了林夏的脸，小孩子皮肤娇嫩，到现在林夏长大仔细看能发现脸上浅浅的印子。

有一次打架场景林夏记忆深刻。

忘了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吵起来了的，只记得林松钰和夏青扭打在一起的场景。

林松钰一把将夏青推到在地，烟头随手一抛，谁知很准确得扔在了床上。

林夏坐在床上看着地上两人扭打的样子，不哭不闹。

一旁开始冒烟。

等邻居过来才大喊“床上着火了！”

林松钰连忙才将林夏抱了起来。

这时林松钰脸上被夏青挠的一道道血印，夏青脸上也肿得老高。

林夏上了小学，一家子租了五十平米的平房。

林松钰还是沉迷打麻将。

闹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夏青带着刚放学的林夏去邻居家里堵林松钰。

当着一屋子的人把麻将桌掀翻了，坐在麻将桌前的林松钰傻眼了。

两人当着面吵起来了，一个比一个骂的难听。

林夏见惯了。

此刻的林夏心里只是再想下次妈妈来接自己不要骑三轮车来。

同学都在说自己身上有味道，可是明明自己很爱干净，校服上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这次事情，父母闹得难看，没人再敢找林松钰打牌。

夏青回老家，想和林松钰分开。

林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下次妈妈都不会骑三轮车接自己放学了。

林夏开始朝夏青哭。

“妈，带我走。”

林夏脱口而出哭着说。

一大早，林松钰往桌上放了几沓钱，那时林夏觉得家里也是有钱的。

后知后觉才知道，那是林松钰给夏青的。

后来是林夏的奶奶来了，把夏青给拦住了带回了当时奶奶开得水果店里。

奶奶把林松钰教育了一顿，夏青领着林夏和林松钰回到了那个五十平米的家里。

从那以后，林松钰倒是不打牌了。

不过林夏再大一点，夏青每次都会对林夏说“要不是你，我早都走了。”

林夏记忆中就那一次夏青要走。

夏青所说“那个时候你才刚学会走，我和你爸打架，我心里想着绝不和你爸过了，我到汽车站买了票，准备坐客车回老家，都坐在车上了，朝窗外面一看，一个和你奶奶一般大的老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我就心软下车了。”

林夏心里高兴又自责。

高兴的是妈妈还是爱自己舍不得自己的，自责的是夏青没有离开这里。

夏青是家里最小的，林夏就四个舅舅。

…

“哟！夏夏回来了！”夏青面带惊喜语气高兴。

林夏笑了笑“妈。”

“姐姐！你回来了！”林秋姝就差扯着嗓子喊了。

林夏伸手摸了摸林秋姝的脸蛋“长这么快？”

林秋姝是林夏的妹妹，比林夏小十岁。

“你一年见不了两次的，你说说你跑那么远去读书干什么啊。”夏青不管什么事都能扯到这件事。

林夏默不作声。

“我爸呢？”

“进货去了。”

俩人开了水果店，和当初奶奶在这里一样。

“我连菜都没准备，你看看，我打电话让你爸买点肉。”夏青要去找电话。

林夏“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林夏推着行李箱往里走，准备上二楼。

这家店面上下两层，一楼买水果，二楼是一家人住的地方。

地方还算大，一家四口也不挤。

林秋姝想帮林夏“姐姐，我帮你。”

林夏摇头“太重了，我自己来。”

林夏将行李箱搬到二楼，走到自己房间。

和想象的一样。

一团乱。

床上地上全是纸箱，早些年干过废品回收，所以夏青和林松钰就不会扔这些都拿来卖钱。

林夏开始收拾。

把纸箱捆好摞在一起，放在靠墙的位置。

换床单，扫地，擦桌子。

一些都打扫完之后，林夏打开行李箱收拾衣服。

因为辞职的原因，林夏就打算家住上十天，就回去北城重新找工作。

这件事肯定不能和夏青和林松钰说。

带的东西比较少，林夏很快收拾完了。

下楼后，刚好看林松钰回来。

林秋姝跑到林松钰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林松钰笑。

直到看见了林夏，林松钰的脸拉了下来。

“你回来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是想给人惊喜还是惊吓。”林松钰没什么好脸子。

“你觉得是惊喜还是惊喜？”

林夏忽然觉得在北城过年也挺好。

“行了，你看看你刚回来少说两句。”夏青对林夏说。

林夏别过头去。

“你也是和吃了枪药一样，夏夏回来多好。”

林夏和林秋姝一同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林松钰出去看店了。

夏青去厨房做饭。

“寒假作业多不多？”林夏问。

林秋姝垮着个脸“你说呢！肯定多，我还要上舞蹈班。”

“作业好好写，认真点，舞蹈班也好好上。”林夏提醒。

林夏小时候都不敢提要上兴趣班的事，林秋姝如今苦恼的事，是林夏小时候梦寐以求不敢提及的。

“你都不知道作业有多难！”一张小脸皱起来。

林夏笑“比上班还难？我以前没上过初中？”

说完，林夏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变成了冷漠的大人。

居然忘记了小时候也经历过得痛苦烦恼，长大会淡忘小时候的痛苦吗。

林秋姝上了初中学业都挺紧张的“没关系，学不会也不要恐慌埋怨，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其实夏青和林松钰一直想要个男孩。

在林夏之后，夏青几次怀孕都查出来是女孩，然后做了人流。

那个时候花点钱是可以查胎儿性别的。

林夏奶奶因为这个没有孙子的事情，是有些不满意的，但不好明说。

夏青身体原因，在头一胎生林夏的时候不能顺产又是抗麻体质，遭了许多罪。

做了几次人流，林松钰和夏青商量不要了。

没成想那个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林秋姝。

两人决定是男是女都生下来。

那个时候林夏快十岁了。

懵懵懂懂只觉得妈妈吃胖了。

有天夏青拉着林夏到屋里问“你想不想有个人陪你玩。”

林夏点头。

“那你想要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陪你玩？”

“我想要个姐姐陪我玩。”

林夏那时候觉得隔壁家的李妮有姐姐对她很好，就也想要个姐姐。

“为什么不要哥哥？”夏青问。

林夏摇头，因为男孩太坏了！总是欺负女孩。

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

就连逛庙会的时候，夏青在寺里跪佛祖菩萨的时候会问林夏“你求的什么？”

林夏说“希望成绩提高。”

夏青反问“怎么不求你能有个小弟弟？”

林夏沉默。

在夏青怀孕的时候，有邻居逗林夏说“你妈妈有了小弟弟就不要你了。”

“是啊，你妈妈以后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就不疼你了。”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林夏都会哭着回家找夏青。

后来林秋姝的降生，林夏才知道邻居没有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