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钟声
一圈圈云烟，匆匆掠过树梢，白色雾色混杂着黑烟。
远方，汽笛的长鸣回荡在铁桥，大峡谷上列车疾驰而过。
越过山洞，平原近在咫尺。
“希德呀希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制动声如约而至，九点的钟鸣回荡在中央车站。大包小包的保险箱被人们提在手上，轻装出行在这可不多见。
“伦纳蒙特，魔晶之都终于到了。”
压着帽檐，手杖轻轻点地，轻便公文箱穿行于此。一袭银色长发在这格外吸引人。
“希德呀希德……”
软茸茸感觉，眨巴着眼睛，入目满是无人的公园，这会儿应该都在交易所吧……
嘀嘀！三时的钟声还未响起，呻吟一声已然冒出了床，提前一秒掐灭了闹钟。揉手掏掏脑袋，圆圆弯弯的那是耳朵。
陡然一睁眼飞窜而去的身形，冲入了洗漱室。等等！少了什么！折返而去，抓上了一个大盒子，咚！关上门。
他是希德，一个帅气英明，有着数不完特质的帅锅，啊咧？水汽渐渐淡去，毛巾什么的肯定用不上了。徒手擦擦镜子，哦……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在成为魔法仆人拥有无尽寿元前。圆滚滚熊影，憨态可掬，不，依旧帅气。
一袭黑西装，最重要是什么？当然是老家主的勋章啦！金色勋章贴于一侧，嗯，完美的一天！
古宅旧道，满是功勋与荣誉，解释而过，摆放到位。等等！上代家主的画像……好像歪了。说起来，这个勋章与其的缘分。
秘银四方宝石勋章，是终身荣誉，也是魔晶交易员最高的荣誉。那次和其办了一个世俗帝国的单子，别提有多爽了，那可是能毁灭一个帝国的量。
迥然身形，穿行于异国的魔法都市。在这享誉盛名之地，她在寻找什么？
“……代理所，希望这家不会放我鸽子。”
急匆匆脚步，丝毫不在意路上行人的视线。距离那位代理人所约定时间只有……会面将在不久后开始。
硕大厨房，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熊影，在那里和着面。换了一个装扮，这大清早的，就为了做几个面包？当然不是。
今天是交易日，早起是为了获得矿队和矿司那第一手情报，为开盘做准备呢！苦笑一声，面团拧完，该醒发了。
这一切，当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代家主，就从来没有去过交易所。那最后一份合约，也随着家主不肯娶泡汤了。
“真是个贱骨头！做饭！做饭！”
窗外机车声，真是好听。早盘交易所里应该人满为患，不，这个点，外盘应该堆满人了！
“啥？雪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呀！不是说有那么一点魔法血统！”
果然代理人一到场，直接气毛了。对于传统思潮盛行的地盘，要在这些正统人里入场，太难了。
代理人咋咋呼呼跑了，介绍人一脸憨笑，女子一甩长发很是知趣地留下了中介费。
压低帽檐，一袭银色长发，穿行于人流，随风荡过，那抹圣洁与那些人都不一样，混乱、肮脏，一点充满暴力的地方，但这又充满光明。
随处可见的魔法师，琳琅满目的魔晶橱窗，千彩万面充满变化，这份火彩中映出的熊影。
超长宴会桌，空荡主位就在手边。瘫软又毛茸茸，匍匐在桌上，拧转着这颗传家宝。有十八个面纹可以篆刻，可以满足上千魔法单位需求。
“伦纳蒙特的崭新之光吗？到头来新矿区还是别人家的。”
日复一日，独爱于晨曦之下打量它的璀璨。熊掌轻轻抚摸，稍退二三步，凭空握住的法杖，炫光一闪而过。
“今天，也要振作起来。”
狠狠拍了拍脸，揉搓成一团。敛去旧日荣光，白衣挂身。
“面团，你熊爷爷来了！”
一个又一个精致可颂，在毛茸茸熊掌中初具雏形，一位位可爱姜饼人跃然而出。扭身便取出一个个大方块，干酪与鱼罐都是家主的喜爱。
此时离那餐点与所约定钟声，一切刚刚好。
午餐的钟声，在广场回荡。身处异域他乡自是找不到家乡美味，纸包的黑暗料理侃侃能果腹。
嘟嘟……
女子沾沾餐巾纸，一口塞入不由荡过遮掩长发，掏出了这现代玩意。别说找餐馆，外头都能刷视频了，但这儿……不好意思没网。
“喂！黄……”
超失真，令人怀念的通话质量。
“搞个毛线！大使都冲进我房门了。跑那地盘干嘛！快滚回来！”
女子拿远了手机，还别说失真通话算是救了她。
“说完了？”
女子不紧不慢，又塞了一口，舔舔手指间，翻动了一下纸包，黑暗料理，真没几处能下口。
“威廉先生，又不是外交那边的人，打上你家门，多担待点。你就说咱们这大使，在这地盘上，人家正眼看过没？安心啦，没准备去揍人。”
“……真的？”
“嘿！还不信我？”
“你有信用吗？不管你有什么事，十二个小时吧！”
“哪够呀！麻烦威廉先生处理一下。我这不是解决魔晶问题吗！”
“大姐！你是看上哪家人的货？用不着冲进人老家里！这次咱们可不捞人了！”
“嗨！犯得着吗？做生意呢，你说咱们这么大的市场，整天接人家三级市场的货，上百万口的需求，还搁那搞计划经济，连凡俗都不如喽！”
“那也犯不着截货呀！咱们这没半个市场外盘的路子，就开采换来的……再加上那些尾货，也只能发票子领魔晶了。”
“所以，姐这次找到代理商，不然哪用得着急吼吼冲过来，魔法部还有边境那儿拜托了！下个七天证，做生意呢！”
女子不由分说挂了电话，估计那头已经气到裂开了吧。但别说这座办公室的就是不一样，女子转手处理完黑暗料理，高空呼啸而来大鹰，飘落羽毛，在触及一瞬变成了卷轴。
「敬启……泛远东魔法联区……魔法师，真理魔法部……准许……在伦纳蒙特魔法区境内，即日起驻留七日。」
“效率。”
女子望向都市，这在魔法区里算是正常通讯手段，下面……该去下一个会面点了。
八时的钟声，回荡在呆然的熊影旁。
一动不动，整齐的餐具，敞亮大厅。一个个可爱的姜饼人，那笑容宛如嘲讽。
出神下，主位空空如也。
慕然熊掌一拍，随着钟声的停止，他跳下了椅子。
“很好！很有精神是吧！”
拧成一团的毛团子，奋然举起托盘。向着楼梯走去。微顿脚步，偏头看向那幅画像，前代家主与刚出生的她……
黑西装，放松着手，抚摸着木栏杆，望向楼上的眼神，黑宝石中一无所有，默默向上走去。
十几比一，高昂汇率所构成中介费，潇洒远去身形，大衣是午夜蓝色，停下拐杖止步于路口，翻盖飞过的秒针，怀旧爱好者在这城市一点也不违和。
转过拐角，脚步越来越慢，家主她……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去了交易所，赖掉了前往真理魔法部的学习，以及在隔壁凡俗镇上一玩就好几个月。
又一次拧紧的毛团子，拧巴双眉，带着些许犹豫。
“明明今天是那么重要。”
“你好！打扰了，我是……远东……”
“嗙！”
时间在流逝，黑宝石般双目，凝视着不远处的门。
拥塞人流，飘逸长发，毫不喜形于色。她的目的地是没去过之处，在那总藏着一丝可能或希望吧。
“噗……小雅！熊爷爷来了。”
他笑了，那双毛茸茸的脸上不再沮丧，只是……再也看不到，那从房间中冲出一日比一日高的身形。很多年后，向着主人所划定的禁区走去。
“小雅，早餐来喽。”
驻足荒凉阶梯，厚厚的灰尘，门在眼前，探出熊掌，挤出笑容，但一道紫电，猛然冲向了他。
“操！死丫丫的！”
猛退而去身形，紧追不放火舌，利索一猫身子，从虚空握住法杖，绿色的坚壁抹消了一切。
“法力深度四的加护吗？”
拍了拍西装，看着门上的魔法阵，笑容更是深刻上了几分。
“贱骨头！这翅膀越来越硬了呀！让熊爷爷听听你在干什么！”
挥动法杖，魔法光辉在一时镶嵌在一起，法阵就像其所宣称的那样很坚固，但对手不对。
“解！”
门完好无损，法阵淡然消失。凑近身形，想到了什么一般，又给门加上了一道空壳。同样完好无损的早餐，一手端着，默默望向了房中。
“今天，会是哪个呢？凡俗的小年轻，魔法区里二愣子……”
轰——
干！他没想到，这贱骨头竟然和对家搞上了，房间中悉悉索索动静不止，那张脸……
“熊……”
崩碎门板，一尘不染的西装，端着早餐。
“小雅，早餐好了，你是要床上吃，还是桌上吃？”
“慢着……”
“别管那头熊……今天到日子了吧！”
“别急……我先……”
“别走！你不是说过，我今天过了这个生日，就能直接继承秘库了吗？”
“小雅！要当着他的面说吗？”
……
嘟嘟……
手机的声响，惊醒了希德，不断呢喃自语戛然而止。来电显示就两个字：欠酒。
“喂……”
“你熊爷爷心情不好，打你电话干嘛不接呀！搞毛！”
“我……上课呢！爷，啥事呢？”
「臭皮老熊！自己走还是我明天开除你！我爸早死了呀！二十五年了！」
契约消失，无处可去的陌生都市，在街区公园，板凳都还是湿漉漉的。
电话中的沉默，他失语了。毛茸茸手掌摸着没有什么价值的铁牌子。
“没事！你还有课的话，快去吧。”
“行！爷有事，尽管说。有空来魔法部，我请你。”
清冷的风，转着电话，捏着那个牌子，干！手机飞出去老远，砸在了树上！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年久分化了，那牌子竟然是中空的。
有什么笑话比终身荣誉奖章不是纯秘银打造来得好笑，连车票都换不到……嗯？
熊掌捏了捏，似乎有魔力的痕迹。
「是砸开的，还是舔开的，我的老友！看到这行字，可能我的家族与您渐行渐远。请别担心，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个秘库。
抱歉！换成了空心的，熊爷。」
“吾友……”
现在的他，还能干什么？去教书？打手吗？熊影孤独站在此地，他所认知的一切，都消失了。
“那个……你掉的东西？不介意的话，用我的？”
街心公园的大钟，下午三点，飞转秒轮，准点敲响。
希德闻声回头，破损手机，毛茸茸脑袋，一点点仰视起视线，那是一位高挑的远东女子。
“呃……谢谢。”
“需要帮忙吗？”
向着下一刻出发，相对眼眸，时间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