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
哗啦……
旖旎美态，荡漾波纹，果然在忙碌一天后泡个澡真解乏。一圈圈荡开水韵吸引着罗娜的目光，冰饮所带来舒适感，指尖摸索着。
白雾中那份闪耀遮蔽了一切，捏住那个金银盒，沉闷声音。指尖下，有张朴素的纸。
平板房、彩钢顶、水泥地，浓浓工业风，只有一盏超大亮度的灯晃荡着。别以为是什么魔法制品，俗世又便宜又好买到的玩意。
没错，这就是远东审美。
确切来说，是在现代泛远东魔法联区成立后，由其外事局统一管理下，那些可恨家伙未能转移的资产。
资料上好像是个豪宅，不过……那些家伙的作风，习以为常了。
哗啦啦……水声蔓延，熊在那房子里聒噪不断。
她也能理解，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当场暴走。还好，希德他……只是踹了踹地面，喊了那么两嗓子后就一甩箱子。
回想起魔法，散开手心，温暖的风吹拂过长发，哗哗哗响声，像极了大块大块的魔晶，不断掉落于地面。
在那一瞬，挺震撼的。
怎么说呢？就像是石头一样，在你面前砸落，有座小山般的极品魔晶，如此粗暴对待。
那心里何尝不是种肉疼，而那只毛茸茸的熊却像完全没意思到这点一般，依旧不断甩动，累了就一屁股坐在上面。
干涩喉咙，抑制着火苗，果然泡久了有些燥热。一时失语间，看到了太多哪怕是用于外交的原石，也无法比拟的光辉。
一抖一抖毛团子，最终索性在箱子里翻动着。
“嘶哑——”
果然有瓶冰饮的话，舒服多了。
这也是她那会儿唯一说过的话，感叹到一半，就被希德打断了。抖落魔晶，毫不在意，按在手下。
宛如魔晶宝山里所盘踞的灵兽般，他探出手心，那张纸页由此而来。
披上浴袍，甩过银色长发，柔顺质感，洗去一日浮尘。
“位列深度十级高位，直逼世界级的魔法吗……啊咧！啊咧！伪装有些拙劣呀。”
自嘲话语，她在希德面前从未调用过深度七以上的法力，但那只熊知道，她能看懂那张晦涩难懂的羊皮纸。
这确实可以说，是比那个魔杖更有价值的抵押物了。
“宝箱。”
藏秘密的小空间，连着金银盒一起鱼贯而入，无论怎么说，今日工作结束了。拉开门，打算看些电台早些休息，以备明日行程。
“谁？”
只此踏出一步，所闪动的绿色光芒，停在了半空中。漫过窗沿，漆黑人影被夜色所照亮。
像这种入门级带有即死特性的七级魔法，无需咏唱，无需法杖，甚至连准备都不需要，对罗娜而言。
“我！火气不要这么大，这两三天的，才刚刚见过面呢。”
人影高举双手，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很欠打。她顺势终止了施法，向着调酒台走去。
“杰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在你阴暗的小角落呆着不是蛮好，叫什么……外事管理分局？还是魔法部对策本部？”
很是顺溜地拧开酒瓶，看着标签就有兴致。
“小地方能提供的服务，可不止有接车、提包这些基础服务呀！经贸局背后的大人物，光临此地，从上到下算是给我问候了遍。”
小施魔法，一杯美味的魔法调酒由此诞生。
“那么好好同志，我请你腐败一杯如何？算我的。”
“有劳了。说起来，阁下接触的人，有些危险呀。”
轻抿一口，对坐于沙发，眼中闪过光亮，一口气取出了数个资料夹。
在异域他乡查人背景，直接找自家专业人士。
这在当时看上去很正确，但现在……还是有些草率了。鱼腥味已经让这位坐着加急列车跑了过来，或者一直在这隐身也说不一定。
“伦纳蒙特市场踩踏事件、亚伦西区爆炸案……枪击案、贿赂案、谋杀案，全部没有他的踪影，却是来自于与这只熊的一个交易伙伴，他们的传说。”
“你是说……花园？”
“这只熊当年卖了足够毁灭一个魔法部的魔晶给他们，不知所踪，却地下皆知，算是一个老段子了。”
收回那一叠骇人听闻的资料，只有一张薄薄的纸被递了过来，上面画了一个可爱的熊脑袋肖像。
“这是你要查的人。希德，唯一资料。”
品味着腐败滋味，魔法部的东西确实好呀！
“谢了！”
“作为回礼，我打算派一队人。”
闻到鱼腥味的猫，最终都会露出尾巴。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那个队？别碍了我的道。”
罗娜转着杯子，享受起了闲暇时刻。
“老伙计，烛光。”
黯然飘散窗帘，电台声音不绝于耳。两个楼层之隔，独爱低区的希德，自是在这三楼最靠里侧的一套。
旧装饰，老味道。
除了……扩建前这部分总有一些潮湿感。眼前电台所闪动身形，靓丽清秀，同样毛茸茸耳朵，满满清纯系的感觉。
他只是在其中享受着乐曲，这歌词别说，很有深意，引得他出神之际。
目光缓缓落回了那个魔杖，茶几上不多摆件，这份魔晶光辉令它耀眼。
俯身捏捏爪子，探寻于身侧。提起那个箱子，再次上扬视线，魔杖就在一侧。这份火彩所散出光斑是那样的完美。
然而，希德知道它并不是完美之作。
只因，他将在今日再次完美。
不同于先前的随意，双手将箱子翻了一个面，底面朝上光溜溜。所谓最好宝藏，并非宝箱里的宝物，而是宝藏自身存在的价值。
轻叩魔杖，希德很难得开始了复杂的长咏唱。以箱子为媒介，密布于其表面花纹，是上百层的魔术刻印。
魔法与魔术相结合产物，一者是催化，另一者则是驾驭。严丝合缝一瞬，光滑表面变成了虚无。
就像无数隐修者，或是缩短咏唱，或是省略，但都会有一个秘传的置物魔法那样。
熊掌探入其中，有一块完美球形宝石。
它黯淡无光，宛如失去灵魂般，这颗魔晶死了。
它失去了，它的精华，那个洞……
嵌套大小，魔杖上的宝石，掌中的空壳。那些被赞叹，被抚摸，又有些花哨的纹路，终于恰得其所。
那不是装饰，而是宝座。承托着这颗无上的魔晶，神明之物。
“好久不见了，好伙计。”
「不知……你在真理的道路上去向了何方？」
「离开后无数日月中，我看到了自身的愚蠢。因为我只是一个，在市场中保管印章的其中一个，仅此而已，以此糊口，直到……」
心中渐渐放淡想法，拘谨面神，带着敬仰去汇报已经完成的事情。
她看起来，又变回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明明中午得知他所说之事后，立刻下达了命令。
命令？没错。
女士大人与其追随者所建立关系，一次一个魔法，用魔法买一个人的行动、时间，以及她想做的事情。
听上去很蠢，是吧？谁会在这以魔法为生命的地方，售卖性命。
“啊……发生了这些事情呀。”
声音没有情绪，除此之外只有在床上滚来滚去所发出动静。一切都很熟悉，只看着地上，这巴掌大的空间，他就能推测出一切。
“是的，他没有对您的礼物感兴趣。”
“啊……好麻烦。算了！”
口头禅话语，接下来又要使坏了吧？
已经第二十次来到她的房间，惊讶于奢华装饰的事只会在第一次。但，凭空想出那威严满满的样子，却能想象很多次。
十九次贩卖，他已经有了十九个魔法，什么类型都有，什么深度都有，全凭她的心情。
按照约定，每一次踏入房间，就是一次交易，就能得到一张羊皮张。
整个魔法界不可多得的至宝。
踢踏脚步声，她的存在没有任何实质感觉，似乎走过来了吗？
“给，魔法。”
没错，轻描淡写，一张魔法纸凭空出现在了巴掌大的地方。清晰字符，几眼就会发现只不过是一个低深度、不起眼的魔法。
看来，他这一次要无功而返，女士大人总是在开始前赐下魔法。
“哈，好痛！”
冰凉的手，软绵却很有力道。掐住了手臂，看来她今天……
“想换一个吗？妾身，可以给你换一个能成套的魔法。”
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不知道，但这是女士大人……第一次在开始前询问他的意见。
疼痛感，掩盖了心脏跳动声。
成套就意味着两个魔法可以相辅相成，更能演变成一出拿手好戏。
“我……”
他知道女士期待着这样的回答，因为这是她对于这场命令游戏的乐趣。女士究竟会多少种魔法？
只知道现在伦纳蒙特所有追随者，所获得的都不一样……
在魔法界，对一个无上的存在，袒露欲望正确吗？
他想，这并不重要，因为这是交易。
“就不能换一个吗？这个我已经有了。看上去这只不过是普通又常见魔法，与水有关。”
凌冽冰寒，这感觉还在，她没有更加用力。
反倒是他能感到手臂一松，白洁双足就这样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就像坐在什么东西之上，一甩一甩思考着该怎么办。
“跪下！”
同样不带情感，但让他听出了一丝玩味。
最后的视线，落于那近在咫尺的双足。
飘起的领带，被抽离上衣，如人偶般跪倒在地上。疼痛感来自于摩擦，在手上一阵接着一阵，火辣辣。
他的双手被绑于身后，很紧很紧。一切就绪，摆弄力道也骤然消散。
他倒下了。
玉足抵在了下巴。
缓缓挑起他的头颅。
“尔，尝尝！”
目光余晖，一支笔在涂改着羊皮纸，做女士所喜欢的事情，遵从命令会是件很有趣又有益的事情。
舌尖毫不犹豫地舔试过双足，他也知道接下来她会问的问题，女士大人一定会说……
“够了，停下。”
嫌弃语气没有主语，就是命令，所以……在那有幸见过一次后，他很想再一次看到女士的表情。
不曾后悔，因为他拿到了一张深度为八的魔法。而那张惊世容颜，果然有一些些小生气。
“疼！”
轻咬一口，果然对她而言，会做命令之外事情的人，有一些些伤脑筋。哪怕记不住名字，但是……
“喂！敢咬我的人。尔，停下吧，妾身今日没兴趣了。书架，第六个第八排第三本。从一百零七页开始。”
“一直看魔法原理通解，会睡得不安稳。”
“没事！就那本，读吧。”
“您睡着后……”
“继续读。”
悦耳铃声，是那盏很昂贵的钟，在告诉着人们时间。繁杂文字，可能是最好的睡前故事，但其何尝不是一种日常。
汽笛声，列车越过山洞。
穿行峡谷，准时抵达伦纳蒙特的第一班列车，永远是前往魔法部的第一魔法区，索斯林。
魔法锅炉，绿烟滚滚，飘然吹拂起一抹银光，女子左顾右盼，列车已经到达月台，但……
在仓库的时候就已经约好，比起将市场交易全部落实，先把前往远东的路给准备就绪的共识下。
去一次第一区办事，希望能善解人意吧。
“哟！来得很早吗？罗娜。”
“希德，这还早！”
毛茸茸的希德，脱下礼帽，甩了甩毛发。
“打理，也是需要时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