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外城之行
直至敌人都倒在了脚下，陈频闪才微微愣了愣，回过神来。
荒野的狂风带来刺骨的寒意，令他不禁紧了紧满是鲜血和碎肉的衣领。
此时他才猛地发觉，刚才，自己竟然如此接近死亡……
在这之前的他曾经一直以为，所谓死亡只不过是一个代名词，是一个距离自己无比遥远的概念。
就算是这场穿越，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昏睡一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没有体验过死亡的感觉……
可是就在刚才，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是鲜血和烈火的味道。
死神的刀锋划过一条弧线，轻吻过他的脸颊，如同最微弱的清风，却将死亡深深烙印进他的心脏。
是的，刚才那一刻，他差一点就死了……
人和人的体质不可同日而语。
有的人面临死亡时，会绝望、麻木、焦急、放弃……可是有些人在面对死亡时，却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冷静与癫狂！
在这之前，陈频闪并不知道自己死亡前会有什么表现。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陈频闪缓缓坐倒在地，如濒死之人一般大口呼吸着，喉咙发出窒息的音调，直至良久才平复下来。
“我的错……”
陈频闪低声喃喃，眼神中有着痛苦。
“在感知到陈贫铀怀有恶意的时候，我不应该只是抽空他的情绪，而是应该想方设法干掉他，在他对我怀有恶意的时候就干掉他。”
“这个错误，以后不会再犯了……”
微微闭上眼睛，陈频闪感受着脑海深处的虚数空间中十三颗灵魂之茧已经结出，对应着现实中的十三個人。
都死了？
不，还有一个。
陈频闪在虚数空间一扫，便看到空空荡荡的虚数空间中唯有三颗光点存在，除了代表郑显存与皮爆丹的光点外，还有一颗如火焰般跃动的光点在熠熠闪烁。
他的虚数空间足有一千五百米的直径，而此时的他身在荒野，四周荒无人烟，唯一的陌生光点也只能是那个躲在后方的黑客了。
猎鹰？
陈频闪回想起之前烈火口中的黑客名字，随即将一缕灵能注入那道意识投影之中。
刹那间，蓝色的星辰光芒大放，宛如生命的火光，随即却又飞速暗淡下去！
成为黑客，首先要保证人机交互的速度，没有一种人机交互的速度能比得上黑客义体。
这是一种侵入型神经电极装置，而代价就是要撬掉整个后脑骨，将数以万计的神经电极插进大脑中，然后用一整块电子脑代替后脑。
拥有了这种电子脑的人，才拥有成为黑客的资格。
可是，这种精密的电子义体在注入灵能的情况下，唯有一种下场——
那就是大脑被义体紊乱的电流当场烧焦！
果然，在陈频闪的感应中，那颗蓝色星辰先是爆发，随即便犹如火堆的余烬般飞速熄灭，同时虚数空间自动爆发出一股吸力，将蓝色星辰所代表的意识暴力撕扯了进来！
随着灵能融合，又有一颗灵魂之茧迅速凝结！
现在是十四颗。
在确定所有人都死完后，陈频闪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看向身后被摔得不成形状的浮空车，确认车内的郑显存和皮爆丹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他们没有死，如果死了，两人的意识投影就会变成灵魂之茧，然后诞生出属于他们的灵魂。
“祝你们好运。”
陈频闪没有去管他们，毕竟他们也不是袭击目标，只是被牵连罢了，而自己身上的光脑晶片也被黑客摧毁，没有叫救护车的能力。
于是，他借着将灵能汇入眼睛形成的黑暗视觉，在这群人身上搜罗了一番，搜出了几把武士长刀和几把短刃，以及大量已经坏掉的枪。
这些枪原本都是带枪口跟踪功能的，可是被灵能瘫痪后也变成了废铁，只有最基础的火药系统可以使用。
见此，陈频闪干脆只拿了一把最为锋利的短刃，然后便一步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我离开关卡到遭到袭击，大约经过了五分钟左右，根据浮空车在城外的行驶速度为一千公里每小时，也就是说浮空车行驶了八十公里的距离，不过还要减去浮空车提速的时间。”
“也就是说，我此时距离无疆市大概三十到五十公里。”
内心默默计算着路程，陈频闪独自一人走进夜晚的荒原。
他特意避开了头顶的磁悬浮轨道，虽然他知道，想杀死自己的除了陈贫铀之外应该再没有其他人，但他不想赌。
天空中看不见任何一颗星辰，唯有乌云密布，不过也多亏了这乌云，才能令他凭借黑夜无声无息的杀死那十四名佣兵。
不然他很难躲过对方的第一次枪击。
荒原上寒冷寂静，秋风呼啸，甚至连一条土路都不存在，也幸亏他将灵能灌入脑海中时可以形成黑暗视觉，这才没有被脚边的碎石绊倒。
荒原中并没有村落，因为整个世界都已经城市化，还留在野外的要么是流浪者，要么就是执行任务的佣兵。
而这两种陈频闪现在都不想遇见。
就这样，陈频闪一直行走了半夜，终于在午夜时分看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剪影，就连城市上空的乌云也是五彩斑斓的。
不，无疆市应该还在远方，这里是无疆市的外城。
见此，陈频闪不顾深夜的寒冷，果断脱下身上沾满泥土和血迹的西装随手扔进黑暗中，随后又将名贵的皮鞋和西裤用石头划出几道深深的划痕，然后才继续朝前走去。
外城中并没有任何戒备，随着陈频闪绕过一座巨大的垃圾山和几名捡拾垃圾的流浪者，便彻底来到了无疆市的外城。
虽说只是外城，但这里依然灯火通明，可是却缺少了艺术品般的高楼大厦和空中环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座破败的钢筋水泥楼房，以及坑坑洼洼的石板路。
仅仅只是进入城内，陈频闪就看到了无处不在的酒吧与夜店，以及道路两边满地的垃圾和蜷缩在阴暗角落的流浪者们。
他们身上缠绕着肮脏到看不清颜色的布料，躲在小巷和垃圾堆中默默颤抖着，可是每当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就会感受到如同饿狼般贪婪的目光。
在这里，流浪者就如同下水道中的老鼠，狼狈，怯懦，却又顽强生存着。
一阵夜风袭来，空气中则弥漫着酒精呕吐物和肉类腐烂的味道，两名打扮得千奇百怪的暴露女子站在街道旁，神情轻佻地对陈频闪抛着媚眼。
陈频闪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继续朝前走去，在经过一条阴暗的小巷时，顿时就看到了那股腐烂气息的源头——
一具不知死去多久的尸体。
这具尸体被剥得精光的，但因为高度腐烂的原因早已分不清男女，只能看到它缺少了一条手臂，胸腔也被开膛破肚，不知道是被取走了义体还是被人挖去了肾脏。
就好像另一种形式的生态链——杀死它的人取走了他身上的武器和义体，清道夫们取走了它身上的或许用得上的内脏，而最后流浪者们则取走它的外衣……
和无疆市的纸醉金迷相比，这里更像是某种恶坠之地。
随着陈频闪继续深入，四周的佣兵和帮派成员也逐渐多了起来。
“哟，这是个新人吗？”
就在陈频闪走在道路中时，他的肩膀突然被重重撞了一下。
对面的身体硬得有些不像话，只是一次撞击，就令陈频闪微微色变，下意识捂住了肩头。
此时，对方也转过身来，肆意的打量着陈频闪，“小子，你竟然敢撞我？”
“咦，你看他竟然还穿着皮鞋，这副熊样，不会是刚刚被内城赶出来的吧？”
陈频闪揉了揉肩膀转身看去，对面是三个人，两男一女，全都穿着彰显性格的奇装异服，留着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头型，将造型夸张的义体显露在外。
这种奇形怪状的模样，令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部关于佣兵小队的电影。
“小朋友长得挺好看的。”
最后一名女性见此也走上前来，随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香水气味，她嘻嘻笑着勾住陈频闪的肩膀，暗暗推着他朝着旁边的阴暗小巷走去。
见此，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路人只得撇了撇嘴，纷纷收回了目光。
按照外城的潜规则，这只两脚羊是三人率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