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皮影戏

静夜里，远处林间传来咿咿呀呀的乐声，绿酒盛满杯，明珠耀金殿，而在场的人并无心欣赏这欢畅时刻。

感受到皇帝不虞的目光落在魏莽的身上，柳文青撇撇嘴，压着嗓子转头冲向身边的张氏，“你看看……”

张氏抬头望了一眼，无言地垂下头。

看见这女人逆来顺受的样子柳文青就来气，可偏偏自己还不能够把她给怎么样！

越想越气，他也懒得再搭理张氏，直接扭头看向对面。

对上皇帝的视线魏莽也有些奇怪，但是自知没犯什么错，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唉！说起来也真是巧！]

[那张氏本来就暗恋魏将军多年，本来以为嫁到柳府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她偶然得知自己公公之前改过名字。]

[巧的是，他之前改的名字就叫作柳莽！和魏将军的名是一样的！]

确有此事，墨景渊也有所了解。

[这可把张氏给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公公和自己的心上人的名字一样！这不就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吗！]

就只有一个字是一样的，这也算缘分？

对于张氏的脑回路墨景渊非常不解，小崽子说张氏被柳莽那个老贼侵占，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莽”字，这才让张氏忍气吞声，没有告知旁人？

[后来张氏经常不自觉就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公公，不观察还好，这一留心注意，他就发现自己的公公和魏莽长得那叫一个像啊！]

[虽然柳莽年过六十，但是方头大耳，身材高大，站在那可抵得过两个柳文青；张氏原本就喜欢长得壮一些的男子，虽然这柳莽已经六十又三，但是那又怎样？他长得像魏莽啊！]

[儿媳妇把自己的公公当作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她经常借着由头去找柳莽，柳莽本就好色，再加上张氏长得清丽动人，他哪里抵得住诱惑？]

[一来二去就这么搞上了。]

“……”

“……”

墨景渊：“……”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上位后不久就罢免了不少人的官职，柳莽那老家伙就在内。倒也不是他们犯了多大的事，主要是有些老臣仗着自己年岁大，在朝廷倚老卖老，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忤逆自己的行为，但是还是瞧不上自己这个“新帝”。

那些老臣每年都从朝中领取俸禄，但是提出的可行意见屈指可数，他看着心烦，索性就都找了个小罪名把人给打发了。

说起来他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关于柳莽的消息了，没想到年纪这么大，玩得还挺花？

自己妻子婚前喜欢自己的死对头，婚后喜欢自己亲爹，难怪小家伙说柳文青能忍。

看着对方瘦弱的小身板，他都怕柳文青因为郁结于心而突然暴毙！

惨！实在是太惨了！

[哼！不过这柳文青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活该被戴绿帽子！]

[要是有知情人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以为这柳文青是受害者，但是他可不无辜！]

[这些可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什么？！！！

墨景渊还想再偷听，可身边的小家伙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望着殿外的白色幕布，白布上的身影变换，背后的小人不断走动，演绎着皮影戏。

察觉到坐在上位的人都开始观看这出戏，有机灵的大臣笑呵呵开口，“也不知道这戏演的是哪里的故事，微臣可谓是闻所未闻啊！”

[废话！你能看得出来就有鬼了！这可是我亲手编制的哦！]

本以为小家伙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嗑嗑瓜子吃吃瓜，其他的本事一概不会，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小公主这么有才华，竟然会编故事！

虽然那故事是现成的，但是小家伙在里面添加了不少细节，就连他看了心情也颇为复杂，他相信这些老家伙一定会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故事是为了给皇后姨姨祝寿，特地从民间搜刮到的，据说是由真实故事改编而成，这个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各位大臣伯伯们都还认识哦！”

听着小公主奶声奶气的嗓音，刚刚问出声的以为山羊胡须的老臣那张橘子皮似的长脸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哦？小公主能否指出这故事主人公是我们在场的哪位？”

墨十鸢摇着脑袋，“她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待会就回来的！”

“大臣伯伯们就先观看这出好戏吧！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故事前半段都在讲两姐妹相互扶持的故事，对于他们这种上了年纪唯爱狗血八卦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无聊，但是既然小公主都这么说了，而且陛下都在认真观看，众人只好摒除一切杂念，认真看向不远处的帷幕。

慕容皇后悄悄侧身，直直越过皇帝看向墨十鸢，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开口，“鸢宝，你这故事一定会大受好评的！”

墨景渊：“……”怎么着？你是觉得我聋了不成？

墨十鸢也悄悄越过皇帝老爹，用力地点点头，小奶音轻轻的，“皇后姨姨，还得多亏了您的建议！”

要不是皇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要是自己不是皇后，一定跑出宫把自己编的那些故事发表，她还没想到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贤妃身败名裂呢！

她把张衡贤给叫进宫，用口述的方式让他抄写下来，后来又给了皇后和三皇兄看，结合了几人的建议，又修改了部分内容，这才满意地把本子交给张衡贤，让他去帮自己准备。

写完这一个本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天生的小说创作者！真不枉费她前世写了五年的小说！

从十二岁开始，到快要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这么突然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幸好她是个孤儿，不然还得多两个人为自己的死亡伤心。

墨十鸢叹了口气，惹得身侧的墨景渊都看了她好几眼。

她不再为前世的自己伤春悲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大作上。

刚刚幕布上的小小人儿已经改变，由懵懂稚童转变为窈窕少女，妹妹在中秋之夜邀请姐姐去赏花灯。

“两姐妹的感情真好啊！”

“对啊，老夫这辈子不求别的，只希望儿孙们都能像这戏中讲的那样和睦就好了……”

“……”

[和睦吗？下毒手害你的姐妹敢要吗？]

赵晋怔然地望着幕布上的两个人影，他忽然就想到了娇儿还有贤儿，曾几何时她们两个也像这戏中那样，约着去看花灯。

两人如之前那般，手挽着手，姐姐依旧温婉大方，妹妹虽有些小性子，但是两姐妹相处起来还是很和谐的。

中秋夜，花灯满街，两位窈窕少女相执着手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妹妹吵着要买对面街道的花灯，姐姐无奈叹气，但还是纵容起身，只带了一随身丫鬟，忽然，变故发生！

马儿失惊，人流涌动，街道对面的姐姐被人流冲散，霎时就不见了身影。

赵晋看得蹙起了眉头。

所有的人流慢慢褪去，画面中升起一个金灿灿的大饼，妹妹带着乌泱泱的人群来到大街，一旁平静的河流上漂浮起一具尸体。

霎那间，哭声遍地，妹妹，还有她身后的一男一女猛地扑到女尸的身上。

从那具尸体还有看样子是少女父母的反应当中，众人已经猜到了女尸是谁。

一时间，大殿陷入了静默。

虽然只是一个小故事，但是是皇后寿宴，死人是不是不太好？

原本坐着喝闷酒的赵晋，“腾”地站起身，那双被酒气熏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