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漫漫天涯路 亡命归乡途(2)
屋顶大战还在继续,白衣老者喝道:
“速速随我回中土。”
远空一声大喝,三道光芒飞速掠来,天行看清了那道黄光,知道是来了魔族高手。
心中不住叫苦,始终差了一步,没能迈进天神境界。
眼下保命要紧,只得迅速隐了身形,迈开游龙步,径往城外飞逃。
出了宝石城,天行慌不择路,只管往东走。
袭击的人他已看清,正是沙之川的首领。
这个人屡次想要害他,此时更是受了魔族邀请,加上费莫二位长老。
若是遇上,毫无悬念,必然无法逃脱。
晋升被迫中断,天行已是受伤不轻,他又恨又气,这一年多以来默默苦修参研。
好不容易到了要突破的时候,偏被人坏了好事,如此契机也不知还要再等多少年。
他取了些天一神水服下,运转愈神诀,神力化开,身上的伤也快速愈合,但追兵也随之而来。
不及多想,他连一点战斗的打算也没有,隐了身形继续往东逃。
如此行了许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天渐渐黑了,前方现出一条小河。
此时正值春天,大漠上偶有从冰山流下的小溪小河。
天行见了水,心下大喜,追兵带来许多嗅觉灵敏的妖兽,躲进水中正好能隐藏身上气味。
他一头扎进河中,等到追兵察觉他的逃跑路径时,他已往下游潜出去数十里远。
费轻弦等人循着河流找到天行的踪迹时,他又已隐身飞出数百里。
莫轻言怒道:“这个臭小子,真是比狐狸还精,怎么就是抓不到他?”
费轻弦拍了拍师弟肩膀,说道:
“莫及,只要他往东走,那便省了我们许多功夫,前方还有人等着他呢。”
“也对。”莫轻言也笑着道:“我们不就是要他往东走吗?”
就这样,一人跑,一群人追,靠着地形掩护和头脑机灵,天行逃过了一劫又一劫。
他想过留在阳石学宫,依靠学宫强大的力量,必然能保一时安宁。
但是他也知道,阳石学宫终非久留之地。
学宫强大不假。但天行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费莫二人原本就是灵都人。
说到底,大漠还是人家的地盘。
从种种迹象来看,费、莫二人极有可能是身负特殊使命进入中土。
一旦挑破了自己身份,阳石学宫还站不站在自己这边就很难说。
思来想去,天行还是毅然决定离开学宫。
原以为这样就能摆脱那两条阴魂,哪知两人如附骨之锥,始终跟在身后。
费、莫二人修为高深,加上沙之川的协助,几乎形成了一张大网。
无论天行逃向哪里,始终被大网盖住。
就这样一路追逐,数月之间,踏遍了大半个西土。
天行走过了七个城邦,本以为能一直在大漠上兜圈子,但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可控。
追赶的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两三个人发展到十几人,二十几人,而且几乎全都是高手。
从这些杀手的装束来看,有几人是他的老对头,沙之川的人
还有几人,却是天行的熟人,虽也穿着黑衣,但是那瘦小的身躯,天行实在太熟悉。
这个人很特殊,实力也着实令天行忌惮,正是四大兽王之一的红衣蝎子王。
蝎子王出现的那天,天行正在杜塔城外的山洞里疗伤。
本想趁机在山洞中休整一下,哪知周围忽然窸窸窣窣地响动。
无数红眼蝎子从岩壁中爬了出来,对着天行不断摇头摆尾。
如果只是这些蝎子,天行当然不怕,他担心的是这些蝎子的主人,他尚未突破,此时最怕的就是被天神高手盯上,那几乎宣告他被捕了。
蝎子王在两年前就想杀死他夺宝,如今卷土而来,目的自然是清晰明了的。
天行双手连拍,数掌挥出,整个山洞都结上了厚厚的冰。
连带着那些蝎子也都变成了冰蝎子。是接下来的几天,他遭到蝎子王的疯狂追杀。
就在他飞出山洞的时候,身后立刻腾起四道人影,无数暗器、火光从后袭来。
天行没有回头,立即在身后布下数道冰盾,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之声。
自从在天一真水的融合下吸收了体内那两股强大的真气后,天行的御冰诀也使得更加得心应手,而且力道也非从前可比。
正当他得意之时,听得身后唰唰几声,天行知道,正主儿来了。
回头一看,果见那小小一个红色身躯极速朝这边追来。
他吓得冷汗直冒,哪里还敢停留,游龙步催发到极致,亡命一般飞逃。
晋升之路虽被强行中断,但他已然体会到那种物我两忘的神秘境界。
纵然失败,也可说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天神境界。
加上游龙步的神异,往往出乎预料,蝎子王一时之间竟没能赶上他。
不仅如此,天行还趁机偷袭,狙杀了蝎子王的几名手下。
当然,他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过了不久,天行终于接近卫城。
而追赶他的几波人也都凑到了一块儿,人数多出数倍不止。
这些人好像是从地里冒出来,天上掉下来的,密密麻麻,真可说是天罗地网。
到处被围追堵截,天行已受伤不轻。
望着远处的卫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身后追兵浩浩荡荡,在这样一股力量之下,他当然不奢望卫城的那卡裁能收留他。
事实上,放眼整个大漠,也只有像灵都这样的大城邦敢收留他了。
当然,他来到卫城的目的也不是寻找庇护所,而是要逃走。
被这一群人追杀,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逃回中土。
卫城南门外有条卫河,每逢春夏之交便又活了过来。
之所以说它又活了过来,乃因这条河上游只在春夏季节有降雨,其他时候,河床都是光秃秃的戈壁。
要说大漠什么地方会有雨,可能只有卫城了,这个相对靠近中土的地方。
天行已经在大漠跋涉数月,几番生死相搏之后,身上早已脏污不堪。
来到卫河,只见两岸人潮涌动,几乎半个卫城的人都拥在卫河之畔。
原来大漠缺水,附近唯一的卫河便成为人们的主要水源。
每到涨水季节,当地人都会聚集在河边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
祭祀由裁亲自主持,一连数日,祭祀之后才可汲水。
要说卫城人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还得是汲水以后的“亲水日”。
到了这一天,全城无论男女老幼,都会一齐拥入河中。
有些人甚至连续三五天泡在水里,毕竟一年才有那么几天。
天行运气历来不大好,来到河边时正遇上祭祀,还没到亲水日。
他自然不会管别人下不下水,先洗个澡再说。
白天总不敢造次,便想等夜晚悄悄前来,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山阴地带休息。
这一等,却等出了事。
多日不曾休息,竟一觉睡到深夜,摸黑来到河中洗澡。
哪知这一切早被人料到,刚洗到一半,那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
不仅被窥视,还有汹涌的杀气,不用说,附近有杀手埋伏。
但这群人的气息不像前几日追杀的人。
按照他的推测,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他,那还有谁想要他的命呢?
明知有杀手在侧,天行也只能故作镇定洗澡,因为一旦跳出来,必然又是一场厮杀。
他已经有些厌倦了,许多杀手的修为并不比他高。奈何人数众多。
要不是身上带着天一神水补充体能,只怕早被累死了。
猎物未动,猎人也只能暗中等待,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东方微明。
天行也没想到什么脱身的好方法。但是他不得不走,终于把心一横,贴着水面往下游掠去。
周围刺客知道他要离开,纷纷跳了出来。
天行人在河中飞掠,刺客自然往河中攻击,各色武器法宝打来,寒光四射,烈焰腾腾,沙飞石走。
可怜好好一条河,被这一阵攻击,彻底打得没了样,河流改道,水流都被黄沙淹没。
面对身后的穷追猛打,天行一门心思只想逃,见朝阳露出,辨明方向,径直往东飞去。
然而行了没多远,早见前方黑暗中烈火熊熊,人声嘈杂。
小儿的哭啼声,女人的求饶声,男人的斥骂声,在这黎明时刻,听来大是不同寻常。
“怎么,这就想走了吗?”
一个冷淡至极的声音,不用问,天行听得明白,也早已猜到。
正是许久未见的卫城城主,那卡巴卡大人。
地上两条熊熊燃烧的火龙,浓烟滚滚,遮住了那一轮红日。
天行俯瞰下去,依稀可见那是两排村民的房子,而那些可怜的百姓,被军士驱赶着跪倒一排。
孩子从睡梦中惊醒,正伏在父母怀里放声大哭。
“师父!”一个孩童喊了一声。
天行循声望去,那卡巴卡正站在前方,身旁还站着个半大孩童。
虽然多年未见,天行还是一眼认出,正是徒弟子川。
这是他刚来大漠时住过的村子,那个陶罐商人子高也正偕老母跪在下方。
那卡还是从前一样,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晚风吹动着他的黑色长袍,一如既往的高贵,儒雅。
“那卡,我们还是朋友吗?”天行问道。
“当然”那卡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天行从未将那卡当作朋友,对于这位温文尔雅又高贵脱俗的贵族男子,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没办法真正走近彼此。
他始终是一只泥地里打滚的野鸭,而对方却是高高在上的天鹅,不会低头看他一眼。
“既然是朋友,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身后的这些杀手又是什么意思?”天行厉声质问道。
那卡巴卡一挑眉,随意道:
“没什么,我治下这些刁民不听调令,不服管束,私自结交外邦奸细,不该受到惩罚吗?”
“哼,你说的外邦奸细就是我吗?”天行问道。
那卡点了点头,沉吟道:“你知道就好,老朋友,我不得不将你带回灵都去,你又何必如此为难在下呢?”
“灵都。”天行惊讶道:“你是说要带我回灵都?难道抓我的是隆卡裁吗?”
那卡道:“正是,你走不了的,早有人在此埋伏,只等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