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蚀骨书生
他原本以为,铺在地上的杂草是陷阱,结果旁边的才是陷阱。
连人带马直直摔了进去,摔了个狠的。
“何凤兮!”
何凤兮挣扎着在胡颉的怀里探出头,她问怎么回事。
胡颉来不及回答,头顶上方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带着噼里啪啦燃烧爆竹的声音,扑空一下扔在马车上。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火!”
何凤兮尖叫一声:“胡颉,快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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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去,把火把都扔下去!烧死那个女人和那个恶灵!”
缺了耳朵的男人,在上面疯狂嘶吼着。
他前些日子总是感觉隐隐不安,总感觉似乎是和那件事情有关。
而后接连两日,他都听到了噩耗,在大街上一个长相犹如张飞的男人忽然暴毙。
相隔几里地的地方,另一个小个子也在胡同中死亡,死壮极其惨烈。
男人知道定是在何府里残留下的人干的,那两个人同在何府见过,定是他们做的!
他找人勘察过,这种手法,似乎是恶灵做的!
他在街上跑了几日,终于找到一只恶灵!而刚好恶灵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何家千金!
“休要怪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去也得去找那几个人!”
男人疯狂在坑洞中扔着火把,深坑中冒出阵阵浓稠的白雾,眼看就要将一切烧之殆尽。
而身后却不知是谁猛然推了他一把,他直直摔入坑中。
一股浓烈的烟雾呛到了他的眼睛,一股灼烫的辛辣传入眼睛,慌乱中他摸到了烧得滚烫的马车。
果然,他还是不能将恶灵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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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胡颉在上方坑洞中出现,他看着坑洞里的人,摸了摸何凤兮的头:“乖,没事了,走吧。”
上方的人,也都被胡颉尽数解决。
何凤兮在恍惚中未反应过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她早就没了回头路,既然做了这种事,她还是不忍心丢弃佛珠。
可她又陷入为难,不能让佛祖看着她杀人。
她又想到了一个词,又当又立。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将佛珠还给佛祖。
毕竟她不能在佛祖面前,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哪怕那些人是杀了她家的仇人。
“走吧。”
胡颉扭头,纤细的脚腕被人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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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男人不知何时在坑底爬出来,他将腰上别着的水浇在自己身上,硬生生爬了出来。
胡颉皱皱眉,极其不悦:“难缠,你居然又爬出来了。”
男人摸了摸脸上的烟,在怀中摸出一把黑漆漆折扇,猛然一挥。
就算胡颉将何凤兮护在身后,但他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厉害,这把扇子不是寻常之物,是一把妖扇!
空中浮现出巨大的孤魂,它们怒吼着在胡颉身边,发出婴儿般诡异的笑声。
紧紧缠绕着他,在他身边时近时远的叫嚣着。
迷了眼,吵了耳,乱了心,慌了神。
胡颉拼命呼喊着何凤兮,而此时的何凤兮眼睁睁看着胡颉凭空消失,只剩下她和男人对持。
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她掏出胡颉留给她的匕首,对准男人:“别过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男人抓住她的手,神态泰然自若:“别怕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我杀害你的家人,你想杀我复仇,这不是你的错。我的扇子困不住他多久。”
何凤兮仍旧警惕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是书生,我的耳朵在我娘子棺中。虽然那天,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并没有做什么,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理由。我即使什么都没做,但我知道,我也有罪。”
书生缓缓贴近何凤兮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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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何凤兮!”
胡颉终于跑出扇子的迷阵,他冲向何凤兮,一拳杀害书生,那书生骨瘦如柴,几乎浑身都只剩下骨头,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胡颉打向书生身体的拳头,再想拔出时,却被牢牢钉住无法抽脱。
他的胳膊被那些肋骨的骨头困住,无法抽身。
“胡颉!”
哪怕胡颉是恶灵,但现在的他也还是肉体凡胎,他无法强行卸下胳膊取出。
而那书生口吐鲜血,抬头看着他,露出不屑的笑容:“我知道困不住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休想打着惩恶扬善的幌子杀人。”
胡颉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挥起拳头打向书生,并大喊让何凤兮离开。
可何凤兮只是愣愣注视着他,像是痴傻般,不为所动。
“你对她说了什么?”
书生冷冷一笑,只留给他残缺的耳朵:“你会知道的。”
伴随着强烈的山崩地动,世界陷入死寂而又漫长的一秒中。
轰——
“何凤兮!”
胡颉抱住凤兮,望向一地的白骨,几秒钟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胡颉并不在意这些,他揉了揉何凤兮的头,强行拉回她的神志。
“只剩下一些不重要的角色了,你想和我一起吗?”
“我,想和你一起。”
接下来的几日,何凤兮一直跟着胡颉,胡颉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他们杀了一个又一个人,胡颉有时会直接给个痛快,但有时他还是会动手,带着恶趣味的玩弄他们。
有时何凤兮会感慨,会全心全意的去依赖胡颉,尽管胡颉对何凤兮是真的好,好到让她怀疑自己动了心。
可何凤兮知道,他对自己好,是为了能代替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并不是爱她。
他不会爱她,也不是真的爱她。
她也不配得到他的爱,她也不能爱他。
她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只不过是一场契约,一个交易,逢场作戏。
交易完成了,那就一拍两散,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