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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茅山道士

泰始三年,刘宋王朝当今圣上刘彧身染恶疾,虽在宫中算是秘闻,但或多或少也流出些许风声,一时间朝堂上众党派大臣心思各异。

太医院几乎用尽了法子,但圣上仍是时不时陷入昏迷,诊不出究竟是何病症。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建安王刘休仁提议请茅山上清宗掌门陆修静入朝为皇上治病。

三洞道人陆静修,早年遍游名山,广集道书,将所集道书分而为洞真、洞玄、洞神三部,是谓“总括三洞”。传闻其修为已达上清功法中的炼神还虚之境,素日里为贫苦百姓义诊,在民间深得人心。圣上亲下谕旨,邀三洞道人陆静修入朝,极其礼重,奉为上宾。那道人道骨清风,还带了一众师门徒弟,为首那人正是曾与陶弘景有过几面之缘的茅山道士孙游岳。

陆修静悬脉问诊后,闭幕冥思,片刻后,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他倾出几粒丹药,用水让皇帝吞下。丹药入口即化,顿感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时,道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排银针,口中默念法诀,时而疾时而缓,众人好奇地注视着陆修静,半个时辰后,他收针入袖,双掌运功,一股热流从他手掌传到皇帝体内,皇帝才悠悠转醒。众内侍一看喜不自胜,几日后,圣上下旨,在京师北郊为上清宗重金修建崇虚馆以作修道之用。

这新近的御前红人和那妙手回春的医术,就成了京师达官贵人们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是夜,刘宋皇宫,皇帝居住的紫宸殿外烛火通明,一排排严阵以待的羽林卫持刀巡视。

寝殿中,皇帝刘彧身着玄黄寝衣靠在床头,在龙床一侧悬脉问诊的正是御前红人,三洞道士陆修静。

“真人,朕这顽疾,可有大碍?你可细细与朕道来,不必隐瞒。”刘彧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陆修静一手拂尘,一手细听过脉象,随即将皇帝的手放下,后退几步微一福礼,“圣上之病,原是心疾。”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视着陆修静,“朕怎会得了心疾?可是体内有何毒物作祟?”

陆修静闻言回道,“这病症并非是毒物所致,更像是杀孽过多,造成宫中阴气太重,邪祟生而夜不能寐,心中时常惊惧不安而导致气脉淤塞,久而久之渐渐形成顽疾。”

刘彧似乎被说中了心事,眼里的神采逐渐黯淡,他沉吟半晌,才道,“依真人所见,朕应当如何?”

陆修静施了一礼道:“圣上可在宫中建一涂炭斋,为宫中亡灵祭奠超度,以免再添业障。老道我会同师门弟子,为解脱世间冤魂做法,助他们早登极乐仙土,不再贪恋阳间。”

“就按道长说的办吧。”皇帝似是乏了,伴着草药香气,又昏昏欲睡。

翌日,王钊府上大宴宾客,王昊需前去敬酒作礼,小厮来传,要陶弘景一同前往席中。二人匆匆赶至厅内,一番问安后,在席间就座,王昊小声的在陶弘景耳边嘀咕着,“这位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那位是王爷身边的红人……”

陶弘景顺着王昊的介绍一一打量着众人。正在满堂尽欢之时,有人提议让年轻的公子们玩起了行酒令,还没等这雅趣开始,突然从院外传来一阵浓郁的酒香,众人思量酒香味从何而来,须臾间一道士便飘然飞身而至,不等众人看清样貌,便已悠然地落于首座之上,这道人身法缥缈,一身青色道袍鹤骨仙风,腰悬酒葫,背负长剑,颇有一副以酒会友的豪放之态。

众人见这般凌空之法,尽皆跪拜行礼,口称仙师显灵。唯有那陶弘景见是那茅山道人,不禁面露微笑。

“好徒儿,快随为师走,这司徒府祸不旋踵,非久留之地。”说着便起身至陶弘景面前,拉起他的衣袖便要向外飞起。

王钊却是不依,听闻此言怒呵,“哪里来的妖道,竟敢在司徒府放肆!”王钊话音未落,一个护卫头领大步流星的向前,一记重拳便要朝那道人挥去。这一拳快如闪电,带着手刃之风,显然这头领对拳法颇有造诣,眼看就要击倒这身形瘦弱的道士,道士身体一偏,轻易地躲过了这击。他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之情,似是完全不将那护卫头领放在眼中,右手快速地在虚空中一划,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爆发,将那护卫头领震得倒飞出去。那头领还未吭一声,便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众护卫见此情状,皆大惊失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王钊,而王钊的脸色也变得更为阴沉,他没想到这个妖道还真有如此本事。

"你们还等什么?上啊!"王钊一声令下,众护卫便齐齐向道人扑去。只见那道人手中拿出几张黄符挥洒而出,瞬间变成几名周身散发金光的道童迎战上去,那些金色道童身法灵活无比,护卫们无论怎样挥砍,总是被轻松躲过,一拳轰出,更将护卫手中的兵器震脱,整个厅堂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孙游岳不欲伤及无辜,见其他人纷纷躲至远处,他转身来到陶弘景身前,见陶弘景想说些什么阻止自己,他眼底荡开笑意,到底是个心善的小子。孙游岳在其眉心一点,一道金光没入其中,随后便不再多留,向门外飘然飞去,厅内的一众家丁只看到一道人影闪过便再也不见道人身影。

此时陶弘景耳边响起那道人的话:“好徒儿,遇到危难,只需默念一声师父,我便会来救你,切记、切记。”陶弘景有些无可奈何,上次遇这道人,他便想收自己为徒,自己拒绝了他,如今为了自己来到司徒府大闹一场,该如何收场是好?

正当王钊要招呼陶弘景上前仔细询问这妖道来历时,其他大人纷纷告辞不敢再多作停留,有的惧怕得罪了仙人,有的则是好意提点王钊一二道:“大人可知京师近日发生的大事?”

王钊不解,那人又说道,“如今道教上清派宗师陆修静正在朝中为圣上诊治龙体,恩宠备至,我观其方才那道人,莫不就是茅山道士?”

王钊不屑地笑着与其攀谈,“方才那人举止疯疯癫癫,哪有半分仙家上师的行径?分明是妖道!”

那好心的官员一听王钊这么说,连忙摆手作罢,起身告辞。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离去,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陆修静原在司徒府外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内,点了一壶上好的雪松茶细细品酌,待孙游岳上楼时问道,“那个少年就是你所说的孩子?”

孙游岳颔首沉默,陆修静微微一笑,“我观此子瞳孔清明,眉宇间尽是英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脱俗之态,乃天生与我道门有缘。你二人师徒缘分已成,倒也不必心焦,且再看看。”

“可是师父,王司徒暗中参与谋反,这孩子留在此地必定凶险万分,我只怕......”孙游岳还未说完,陆修静随即打断了他道:“朝中之事,我等修道之人还是少插手为好,那孩子既然身处局中,便当做一次历练,我等暗中保护即可,无需太过担心。”

说完,他又斟了一杯茶,烟雾朦胧间,他缓缓说道:“此次建安王急召我上清宗门下精英弟子入京,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替圣上治病这么简单,这建康城表面祥和,内里暗流涌动,各派高手更在暗中窥伺,你我还是小心为上!”

百花争艳,莺飞草长。刘宋皇宫御花园内。

皇帝刘彧今日精神尚佳,在内侍的搀扶下漫步园中消食,陆修静也在一旁随驾。二人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养生之法,内侍宦官忽然上前禀报,建安王求见。

他眉头凝起,这个时辰赶来,自是有紧急之事。众人回到太极殿,建安王已在外间恭候圣驾,听到皇上传唤自己,建安王疾步进入殿内,他递了本折子,有些欲言又止。

刘彧对自己的这位兄弟深有了解,他挥了挥手示意宦官退下,陆修静自知不便也福身预备离开,却被皇帝拦下,“上师不妨事,就在此一闻吧。”陆修静停住了脚步,端严站直了身子。

建安王见对此人放心至此,眼底流光暗转,行礼道,“皇上,有大臣告发王府司徒长吏王钊。此人狂悖行径都已记录在折子上,还请圣上定夺。”

皇帝拿起方才内侍呈上的青色折子,展开细细凝视,这折子里竟道王钊此人狼子野心,长期记录着皇室之秘,将皇帝刘彧与建安王刘休仁谋划暗杀前废帝刘子业之事记的一清二楚,还有一桩则是建安王暗中帮助皇帝刘彧将孝武帝刘骏子嗣全部杀害之事,此等机密,王钊记录的消息要传递何人尚且不知,皇帝在抬眸时,眼里已杀机毕露。

刘彧龙颜大怒,怒斥道:“此等包藏祸心的阴险之辈!怎可在贤弟身边?抄家满门,赐死。”

建安王正要接旨,却突闻陆修静劝道,“皇上不可!此中因果繁多,应调查清楚再做定夺,此时不宜妄造杀孽啊!”

皇帝虽杀心已起,但此时听了陆修静之言,觉得不无道理,遂下旨道:“建安王听旨,朕命你火速赶往这逆贼府邸,将其全家收付廷尉候审!”

建安王连忙接旨,神色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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