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 言语

“什么情况？那位是大风纪官塞诺吧？他要审判大贤者？”

议论声渐渐响起，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展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而阿扎尔的脸色沉下去。

“不要胡说八道。”他如今还是好声好气地对赛诺说话，“我是大贤者，我不会犯错，你什么时候沦落到没有证据乱指认人的地步了？”

“你在人造神明。”

“哼，就因为这个？”阿扎尔发出一声嗤笑，“我是在为教令院博一个光明的未来。”

赛诺带来的那些学者们再也忍不住了，冲着阿扎尔破口大骂，言语之间在指责阿扎尔自己知法犯法，不但制作罐装知识，而且原材料还是他们这些人。

民众们也认出了那些学者是被流放至沙漠的疯学者，议论的声音不免更大了，他们有的在讨论那些学者竟然恢复了的事实，有的在讨论大贤者的所作所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阿扎尔也没有心情让他们安静下来了，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些恢复了正常的学者，却是又开始胡诌事实：“研究势必会有牺牲，正是教令院提取了他们脑海中的神明知识，他们才会恢复正常，他们应该感激教令院才对。”

“阿扎尔，别往脸上贴金，那些被制作成罐装知识的人都死了，只有被救下来的我们才侥幸恢复了意识!”有人咆哮着想要冲上去和阿扎尔决斗，被赛诺拦下。

赛诺的高威望和救命恩人的身份，虽然让他们暂时熄火，他们却仍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阿扎尔，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们就是最好的人证。”赛诺对上阿扎尔的视线，“人体实验本就是须弥最不能容许的研究，你却以大贤者的身份亲自涉嫌，这就是你的大罪。”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沙漠之中被你蒙骗了。”阿扎尔冷笑，“你身为大风纪官，因为一些事情早就对我这个大贤者不满，用这种事情来陷害，试图显露你们风纪官的威风，也不是不可能。”

风纪官人人畏惧，而大风纪官的赛诺，更是让人闻风色变，相比起来更有威望的大贤者说的话似乎更能取信于人。

人们的立场动摇。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阿扎尔，而阿扎尔满意地笑起来：“风纪官们，现在把你们这个妄图污蔑我的上司抓捕起来吧，他在恶意制造舆论试图阻拦须弥的未来。”

“须弥会在教令院的带领下迎来新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我们不必经受魔鳞病的困扰，不必担心死域的蔓延，不必害怕自己触碰到了神明知识陷入疯狂，我们将会有一位仁慈的智慧新神，他由人民侍奉，势必会为我们撒下恩典。”

他在动用他的演说技巧来给听众洗脑。

而围观的民众显然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因为小吉祥草王在位的时候，似乎的确没有给须弥做出多少贡献，甚至可以说压根儿没有多少存在感，而新神一出现，魔鳞病没有了，原本的疯学者也恢复正常了，这似乎才是真正的神明应该做的事情。

很显然他们更需要那样的神明……

风纪官已经将赛诺围了起来。

赛诺冷着一张脸，看着阿扎尔。

阿扎尔说：“你最好不要反抗，自投罗网就算了，还带着一堆累赘，要不想全军覆没的话，束手就擒吧。”

赛诺身后的学者们本能后退，所有人朝着赛诺靠拢。

赛诺的胡狼面具闪现着遮住脸庞，赤沙之杖出现在掌心，雷电闪耀，他身如闪电直接向着阿扎尔切去。

人们的惊叫声中，绿色的寒芒显现，之前宣读林博罪名的书记官在短时间内和赛诺交手数回，各自分开的时候，赛诺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刺杀阿扎尔的时机。

“我不希望做多余的工作，哪怕是上班时间。”名为艾尔海森的青年护在阿扎尔面前，神色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绿剑。

赛诺看了一眼艾尔海森，又看了一眼底下已经被围住的其他学者，深吸了一口气。

他终究是被带下去了。

阿扎尔放下条件反射挡在脸前的手，眼中浮现得意的笑意。

他本来不打算请艾尔海森的，毕竟这家伙和赛诺一样是个不安定的因素，但是林博查阅过档案之后，推荐了这位曾经拒绝过风纪官职务并且拥有不错身手的书记官，现在看来，能够以非保镖名义贴身保护他的艾尔海森，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艾尔海森，做得好。”

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嗯了一声，退后到了原本的位置。

赛诺和那些闹事的学者被风纪官们带了下去。

对林博的审判本该继续，但是已经完成自己目的的阿扎尔显然不准备多演戏，匆匆结束了流程之后，就满意地离去了。

林博在进入监狱之后不久，就被阿扎尔让人放了出来。

不过他如今身份敏感，所以乔装打扮后进了大贤者的办公室。

“这次你立了大功。”阿扎尔笑着拍了拍林博的肩膀，“演技连我都骗过了，我差点以为你其实和赛诺是一伙的了。”

林博摇头：“这是我该做的，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人刺激出来，何乐而不为？”

阿扎尔认同林博的观点。

“大贤者大人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林博询问。

阿扎尔已经完全把林博当成自己的亲信。

试问，这种进可以当研究人员，退可以牺牲自己去诱导神之心能量，不但引荐能人救了他，而且成功把大风纪官这个心头大患逮捕入狱的人，去哪里找？

只有林博。

他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那些疯学者为什么恢复了正常，但他们的记忆里应该还保留有神明知识的痕迹。”阿扎尔这样说道，“我打算照旧提取他们脑子里的知识。”

林博微微拧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们已经恢复正常了。”

“没关系。”阿扎尔摆了摆手，“本就是走火入魔的废物，如今恢复正常又怎么样，为了我们的造神计划，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大贤者大人的。”林博毫不犹豫。

阿扎尔表示满意：“现在他们就在监狱，这样也免了输送的麻烦，神明罐装知识很快能够到位，然后神之心能量的话……”

阿扎尔看了一眼林博，咳嗽了一声：“研究还需要你，但是我们的测试也需要继续，到时候就按照原计划利用虚空终端吸收须弥人的梦境知能，最大化神之心的能量输出吧。”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也别着急反驳，你作为梦境之主的时候，虽然导出的能量足够，但是我想一个人的梦境都能有这样的效果，叠加梦境，神之心的能量说不定会更加强大，到时候让整个须弥在梦境中轮回个上百次，相信神之心能够超常运转。”

阿扎尔咧开唇角，仿佛预料到了那种状况。

林博也不说话了，似乎是觉得阿扎尔说的话很有道理。

“好了，回去吧。”阿扎尔拍了拍林博的肩膀，“这段时间就得辛苦你一直在研究基地待着了，等风波过去，我会找一个机会洗白你的身份的，这其实也很简单不是吗。”

林博点头：“只要我转移对神明的信仰就可以了。”

阿扎尔嗤笑：“是啊，小吉祥草王那等无用的神明，根本不值得我们去信仰，我们的新神，才会将我们带到智慧的新时代。”

两人又谈了一些话。

阿扎尔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而林博转身离开，然而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却险些撞到人。

林博停下脚步，视线上移，瞧见了艾尔海森的脸。

艾尔海森瞥了他一眼，伸手敲了敲门，把里面阿扎尔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大贤者，教令院被民众围起来了。”

阿扎尔本来不以为意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拧着眉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艾尔海森指着自己佩戴的虚空终端，少见地表现出了耐心的态度，所以并不吝啬自己的解释：“你们两个的对话被记录下来，通过虚空终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了。”

阿扎尔愣了一下，瞳孔地震的同时，本能去看林博。

然而林博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用看了。”赛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我让下属把阿博的腕带给替换了，所以能够把你们的声音通过虚空终端外放。”

“有些话，需要大贤者您本人亲口承认，才更具有效力。”

赛诺微微抬高下巴：“人体实验（提取正常学者的意识制作神明罐装知识），迫害民众（不顾民众健康利用虚空终端意图制造轮回梦境），蔑视神明（公开表示对小吉祥草王的不满），现在，轮到整个须弥城的人对你进行审判了。”

阿扎尔曾经利用民众的舆论妄图制裁赛诺。

而如今，当那些人知道阿扎尔的造神计划与须弥的变好无关，当那些人知道自己也是实验的牺牲品之一。

当自身的利益被触及的时候，没有人会选择无动于衷。

所以教令院被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愤怒民众围住，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哈……被摆了一道，没想到风纪官里面竟然还有赛诺你的人。”阿扎尔坐回了椅子上，扶住了额头。

赛诺不说话，只是招了招手，外面的风纪官进来，把阿扎尔和林博一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