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门扉轻叩有谪仙

因着房主是个官人，又是个文人，不重金钱，价格要的也不甚昂贵，好歹还负担的起，莫溪闲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买下了这处小别院。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又搬去了新家。主院落自然是留给莫夫人居住，东苑比西苑大，有六间厢房，又靠前些，西苑只有两间厢房，院子也不大，莫溪闲便让黎叔住在东苑，自己和新儿选了稍小的西苑，只因这西苑的院子里除了种满了各种花草绿植外，还种着她喜欢的梅花。

好吧，还因为它邻着书院，可以满足一下她的书院情怀，当初那个圆眼公子说的那么傲娇得意，让她羡艳不已。那高雅的地方她进不去，沾沾文气也是好的吧。

打扫好院落，安置好桌椅摆设，还特意在桂树下摆了张睡榻。某女子满意的小躺了一会。阳光穿过枝叶，斑驳洒在榻上的人身上，熠熠闪着点点光亮。四月的凉风忽起，吹醒了大桂树繁茂的枝叶，和枝叶下的人。

一睁眼，明晃晃的阳光穿透睫毛，渗满了眼睑。一片鲜亮耀眼，恍如隔世，看不清眼前。

渐渐清晰的屋檐飞角，琉璃瓦片提醒自己还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莫溪闲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嘲讽地吹了吹自己的睫毛，慢慢坐起身。

耳畔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让她两眼泛起惊喜的光亮，还真是如她所料能听到读书声。起身走到墙根处，听着墙那边齐齐的读书声铿锵有力，“智者，生而有乐也......”。

新儿一进院门就瞧见莫溪闲呆立在墙边，不解地边走过来边喊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墙上有什么？”

莫溪闲回身朝新儿悠然一笑，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新儿走过去，听到墙那边真切地读书声才明白：“姐姐是在听书院那边读书呢，我倒说怎么自己一人站在这里。”

两人站着听了一会，新儿又道：“读的什么呢？真好听。”

听到新儿的话，莫溪闲才发现身旁的新儿亦是一脸羡慕的神色。新儿也算是适龄儿童，理应接受教育。这北炎国的世风对女性倒不是那么严苛地约束，女娃上学堂还是可以的。这朝闻书院是官方机构，贵族学院，但其他学堂应该接受平民吧。隔壁琉璃街上就有家小学堂，等下该去问问看，能否让新儿也去读书识字。

“新儿也去读书识字可好？”

一语罢，倒换得新儿两眼呆直，半晌才眨眨眼道，“新儿谢谢姐姐，只是新儿不过是个卑浅的小丫头，学不来那些高雅的东西。姐姐救新儿回家，已是莫大的恩情。新儿只求能好好伺候姐姐和夫人，报答姐姐的大恩……”

莫溪闲没料到这丫头居然会说出这么一串话，有些惊讶，而新儿的想法又让她觉得不妥，不能让她从小就有卑贱的身份认定。

语重心长道：“傻丫头，我救你，并不求你报答。而且你要记住，你并不卑贱。今后你要做的就是更好地活下去，你的人生不属于任何人，你也只需对自己负责。你若愿意，我便去学堂问问看能否收你做学生。你若实在不愿意，找先生来家里教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书是必须得念，字是必须得识的。你且好好想想罢。”

新儿满眼的红润，紧抿着小嘴，挣扎半天，还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谢谢姐姐，新儿无以为报，一定尽心为姐姐，为夫人......”

“好啦小丫头，结草衔环这种话就别在这哭啼了。快想想你打算在哪念书。”

新儿不愿去书院，也不愿莫溪闲为她请先生。只说自己一定好好跟着黎叔学习识字。莫溪闲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听莫夫人说黎叔当年也是个读书人呢，跟他学习也未尝不可。

黎叔听说新儿要和自己识字很是高兴，每日一有空就喊新儿学习。莫夫人也开口说，可以教新儿弹琴。莫溪闲才想起莫夫人可是弹了一手好琴。这身子的原主从前很喜欢跟着莫夫人学琴，并且还在莫夫人的调教下，琴艺了得，只是换做自己，手指就不那么灵巧了，看来这身体还未适应她的灵魂，有空可得好好协调一下。

这日，晚饭罢，莫溪闲又开始练琴。练习良久，虽达不到原主从前精湛的技艺，好歹已经慢慢找到了指间那种本能的感觉，能够抚弦成曲了。

忽发奇想，试着练练前世的曲子。一曲《青花瓷》磕磕绊绊，断断续续，渐渐还真有点像样了。

新儿端了茶过来，乖巧道：“弹了这么久。姐姐歇会吧。姐姐方才弹得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呢。”

莫溪闲接过新儿倒的茶，一饮而尽。“好听么？这也是我很喜欢的曲子。”

笃笃笃......忽地有叩门声从西院的偏门传来。院中的二人一愣，会有什么人从这偏门来呢？

新儿望了莫溪闲一眼，见莫溪闲点点头，便去开门。

开了门，见门外立着一位翩翩公子。一身白衣，手执一扇，微微一笑，面若海棠。

“不知公子何事？”新儿不解地问道。

“姑娘有礼。在下方才听得院中一曲琴声，音律清婉奇异，甚是喜欢。忍不住想讨教一番，才冒然前来，实属冒昧，打扰了。不知刚才的琴声是否是姑娘所奏？”

温润有礼，清如环佩的声音颇得莫溪闲的好感。

“新儿，请公子进来吧。”

“公子请。”

莫溪闲看着新儿身后跟来的人，忍不住暗叹，身长肤白，墨发玉冠，面容精绝，眸似泉虹，自带山涧溪流的清透和云端雾霭的幻美，好一个翩翩卓绝的仙气公子。

那公子进门后，一眼看见坐在桌边弄弦的莫溪闲，素衣素颜，淡雅极致，清眉秀目，皎如明月，未施粉黛，却光华自持，恰如临水照花，清美连动，不禁双眸一亮，满眼赞叹，随即抬手一拱，彬彬有礼道：

“打扰姑娘了。在下卫书漓。在隔壁书院授业。平日里听得姑娘这边抚琴，方才那一曲甚是美妙，忍不住想来讨教一番。这才冒昧前来，还望姑娘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