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见林青松的脸色不好,苏晔惊觉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要我说,盲婚哑嫁就不好,我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
“其实你现在就三个法子。”林青松也没跟他计较,直接为苏晔剖析利弊,“第一,你自己回去继承家业。”
“不可能不可能,”苏晔连忙摆手,“我不是你也不是唐婉,我做不到的,琉璃方我还勉强能维持个收支平衡,我对我自己的能力清楚得很。”
“那第二,”林青松预料到他这么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第二你就和家里直接脱离关系。”
他泡了任自闲收在柜子里的茶,平日里连碰都不准他碰一下,闻起来挺香为什么喝起来又苦又涩呢?
“你说的是正常人的法子吗?”苏晔被他一噎,无语道,“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还能不管他们?”
林青松把那杯苦茶推远:“那就第三个法子,你好好和唐婉谈一谈。”
苏晔突然不说话了,林青松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说:“你们已经谈过了。”
“要联姻的消息就是唐婉告诉我的,”苏晔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当即就去找她了,她说家里的安排。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愿意接受联姻,难道她真的这么乐意?”
“或许唐婉对你也不是单纯的友谊,”林青松不打算和他耗着,“你何不和她试试?”
成年人的恋爱,行就行,不行就撤,哪有这么多讲究?
唐婉明显对苏晔有眷恋,不管这份感情应该如何搁置,那都要他们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做决断出来才行。
像苏晔这样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一听林青松这话,苏晔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揣测一样:“你可别瞎说,这种话千万不能让唐婉听见了,不然还以为我碰瓷她呢。”
林青松无语,将桌上的残羹冷碟收到厨房,等明天阿姨回来收拾。
苏晔还在碎碎念:“我其实很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你和唐婉那么聪明,连我爸妈都觉得我撑不起公司,又怎么能入得了唐婉的眼呢。要是这时候和我订婚,哪怕是和我结婚了,也是因为唐家想要苏氏的助力罢了,要是利用完了我肯定就会被一脚踹开,这种我见得多了。”
林青松无语,豪门之中恩怨是非确实多,但是也没有这么离谱。
不得不说苏晔可能是有点被害妄想的。
“我想清楚了,我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当个纨绔,把我的琉璃方经营好就行了。”苏晔翘着腿在沙发上逗小簋,“只要我不松口,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林青松看苏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苏晔认不清唐婉的感情也就算了,就连他自己也是浑浑噩噩的。
竟然天真地以为拖着这件事就能敷衍过去。
“我建议你和唐婉好好聊聊。”林青松坦言,“你要是真的不想联姻,那唐婉现在还能找到下家,虽然没有你家这么合适,但是总不至于一点招都没有。但是你这样吊着,唐婉也不好另寻出路。”
苏晔脸上笑容停滞一瞬,随后继续逗小簋:“要是小猫小狗就好了,肯定就没有这种情况了。”
林青松一把将小簋抱起来:“谁说的,要是哪家小狗想要和我家小簋谈恋爱,也得过我这关。”
小簋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激动地舔着林青松的手臂,疯狂往林青松怀里钻。
“蹭了饭就快走,”林青松赶人,“你要是真的为唐婉好,就早点和她说清楚,免得被你耽误大好青春。”
“好啊,”苏晔临走之前抓了一把任自闲做的小饼干,“你现在说我倒是简单,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上点心。”
说罢摆摆手让林青松别出门,自己开车走了。
他们一起长大的这样一群里,也就是苏晔头脑更简单。
苏晔爸妈了解自己的儿子,在苏晔初中的时候就看出来,他不是继承家业的材料,所以对他也没有过多的期望。
只想着他能平安就好,所以也没有过多干涉他的一些行为。
要是林青松或者唐婉大学毕业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一个酒吧,可能早就被武力镇压了。
所以苏家相对而言也是个比较开明的家庭。
但是这次却在和唐家的联姻问题上十分强硬。
林青松不免揣测是不是唐婉从中做了一些工作。
但无论如何,在林青松看来,苏晔和唐婉的关系不破不立,如果让他们就这样干耗着不如像现在这样给苏晔一点小小的刺激。
……
瑞士正值凌晨,简昉舒坐在瑞士的酒吧橱窗,窗外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她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朱红酒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简昉舒看着来电备注‘助理’,神色凝重,片刻之后才接起来。
简从伟助理非常着急地开口:“小姐,你到哪里去了?董事长他心脏病发!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简昉舒闭了闭眼,轻轻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
助理还在焦急地和他说着什么,简昉舒一句话都没有回复。
“你和他说,我会回来的。”简昉舒妥协,“不用再继续装病了。”
助理听后一愣,随后说:“我会被您订最早的机票。”
简昉舒又要了两杯酒,独自酌饮,迷糊之中点开了好友列表,林青松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一口将杯中酒喝尽,简从伟想让她回去和林青松再续前缘,简昉舒哼笑一声,林青松看起来也没有对她那么留恋。
这一回去就是放下尊严,放下身段去挽回。
当年她宁死也不要和林雪棣订婚,结果把简从伟气进了急救,当时如果她没有说那些扎心窝子的话,或许简从伟就不会被她气到心脏病发。
签下病危的那个时候起,简昉舒就想着,只要简从伟能好好的,什么林青松,什么爱情她都不要了。
简昉舒的视线被街道上的路灯闪得模糊起来,周遭的空气粘稠,她的胸腔像是有一股炽热的浊气一样无法纾解。
简昉舒不至于醉,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林青松的时候。
修学旅行,学校组织出国去看艺术展,在这之前,她没有见过林青松。
小伙伴曾经不可思议地说:“你不认识林青松?不需要指给你看,只要你见一眼,就知道他是林青松。”
简昉舒当时一笑置之,真的见到了林青松才明白小伙伴说的真的不是夸大其词。
林青松站在一众嬉笑打闹的孩子们中间,特别惹眼。
他高瘦纤细,眼神里全是漠不关心的淡然,像是个童话里面走出来的王子。
他就是林青松……
后来再次见到林青松就是艺术展的纪念品店,他站在一众的文创纪念品摆件里面,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全是惊艳和欣喜。
他没有见过这些普普通通的纪念品吗?简昉舒一笑置之。
谁知道回国不到半天,她就偶然看见了林青松正在烧新买的纪念画册。
“什么事?”林青松语气不是特别好,那时候他还不会掩饰愤怒。
“没……这是你选了很久的。”简昉舒往前走,“为什么要烧了?”
林青松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纪念画册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殆尽之后才说:“我不需要这个。”
那为什么要买呢。简昉舒想要问他,但是却从他的语气之中品出了不合时宜的悲凉。
那时简昉舒做了一个至今都觉得很大胆的决定,她上前一步拉住林青松的手:“没关系,我还有,我有很多画册,以后我们一起看。”
手机铃声将简昉舒从回忆之中唤醒,窗外的积雪已经非常深了,简昉舒接起电话,秦依依的声音打破寂静传来:“舒舒!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你要回国了?!”
简昉舒垂下眼,轻嗯了一声。
“是你爸?”秦依依对简昉舒家里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瞬间就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回国。
“我总不能一直在外面逃避。”简昉舒眼神离散,显然喝得不少。
秦依依也不知道她该不该回来,只说:“任自闲和林青松不像是单纯的包养关系,最起码我觉得林青松对她比较上心。”
简昉舒手指轻颤,随后说了一句知道了,伸手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我当然希望你回来,这样我还能有个伴”秦依依故作轻松地说,“但是简叔叔应该是装病……”
“我知道,”简昉舒接过话头,“他是我爸,我也不能真的再让他心脏病发。”
秦依依不再说话,自从简昉舒把简从伟气倒之后,她心中就像有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
简从伟也发现了这一点,心脏病变成了他捏在手里的把柄。
“那林青松……”秦依依试探道。
“再说吧,”简昉舒声音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的语气,“之前我知道林家的事情之后还说过林青松和林雪棣都是提线木偶,现在我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