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终有取舍
“何为执迷？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在这里，所有人都好好的，谁也不会有事，就这样安稳的不好吗，我不愿意醒来，你们不该来此的，不过是徒劳罢了”，杨凌冷漠的话语甚至于凉透了晁瀛与况天涯的心
“阿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晁瀛痛苦的看着杨凌，他知道杨凌内心背负了太多，可是这绝对不是他逃避一切的理由
“以前？那是因为以前的我什么都有，可是现在，我一无所有了，现在这样不好吗，这里什么都有，他们都好好的，谁也不会离开，永远的沉溺于此不好吗！”，杨凌似乎有些疯狂，暴呵出声，吓的小子眇偷偷的跑到了一旁的石头后面，探着脑袋看着他们，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与晁瀛师叔刚出现就要与师尊吵架，自己人小，又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只能呆在一旁不打扰
“师尊，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况天涯喃喃出声，这样的杨凌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发现师尊内心有诸多痛苦
杨凌缓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况天涯与晁瀛，“你们走吧，别再来寻我了”
“那子眇呢，你不管他了吗，子眇现在危在旦夕，除了你，没人能救他，你当真不管不顾了吗！”，晁瀛知道杨凌内心有多少痛苦，也知道这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来说弥足珍贵，但是他不可能永远困在这个梦魇中，他们需要他，这整个三界也需要他
杨凌愣了一下，转而睁眼，看着一旁躲在石头后面的小子眇，对着他招了招手，小子眇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了自家师尊的身旁，杨凌对着况天涯和晁瀛笑了笑，“他这不好好的呆在这吗，你们别吓唬他，你们立刻走吧，别让我动手送你们走”，下一句话说出来就已经是威胁之意了
可是偏偏晁瀛不信这个邪，他今天必须要带走杨凌，“那便由不得你了，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这三界中谁都可以逃避一切，但是你不能，你是杨凌，是逍遥派掌门，是仙门各派之首，是我们最重要的人，若连你都选择逃避，那我们又该如何！”
况天涯也在一旁着急，只有这一次机会，若真的无法唤醒杨凌，那子眇该怎么办，况天涯第一次，为了谢子眇，而直面杨凌，师尊与师弟，他终究还是要有所选择，哪怕会让杨凌遗憾终生，可是，活着的人才更重要，不是吗，“师尊！你当真能够舍得下我们吗！”
杨凌攥紧了拳头，任凭况天涯与晁瀛如何说，他的态度也未曾有丝毫的改变，“最后一次，若在不走，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晁瀛与况天涯面色坚决，誓不回头的架势更是激怒了杨凌，“纵使只有一次机会，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我认识的那个人，从来不会就此屈服于命运，这样的你，我看不起！”
杨凌冷笑了一声，“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面色彻底沉了下来，瞳孔幽深，仿佛摄人心魄
杨凌长剑出鞘，破云剑吟啸天，一剑刺出，杨凌的实力，哪怕在梦境中，也不是况天涯与晁瀛二人之力能够阻拦的，二人被打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下一秒，破云一剑袭来，直奔晁瀛与况天涯，晁瀛推开了况天涯，面色一横，眉眼带着决绝之色，缓慢的放下了手中之剑，下一秒，只听见了噗的一声，是剑捅入人身体的声音
“师叔！”
杨凌也愣住了，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插入了晁瀛的胸膛，一掌拍开，“你疯了不成！”
晁瀛看着杨凌，目光中满是欣慰，他能感觉到，最后杨凌收了力，不然自己在这梦境中，瞬间就会灰飞烟灭，自己的身体也会受到重创，“我就知道，你还是你，那你现在，可想明白了？愿意跟我回去吗，你永远都不会是孤身一人，只要你需要，我们一直都在”，晁瀛被况天涯扶起来，手中摸着自己的伤口，看着杨凌，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有着一丝的宠溺，他知道，杨凌只是在与自己闹脾气而已，不会放任所有人不管的，不是吗
杨凌看着晁瀛，那样熟悉的眼神，此刻却让自己如坠冰窟一般，看着晁瀛胸口的伤口，那还在流血的贯通伤，再看着手中的破云，颤抖的手瞬间将破云丢在地上，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你要逼我！”，杨凌双眼通红的看着晁瀛，自己明明不想伤害他们的，可是，却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对不起啊，我是个胆小鬼，做不了你们口中的大英雄，是你们所有人逼我，我才能走到那一步的，我只是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就此隐居于世，不再过问世间所有，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对不起……”
听闻此言，杨凌失神般的后退了几步，眼神微微睁大，这是晁瀛此生第一次对杨凌说对不起，可是这一切明明与晁瀛都没有关系，是自己让得他入了逍遥派，成为了长老，管着无尽的琐事，又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晁瀛管，自己潇洒自在，可是晁瀛又做错了什么呢，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自己，不是吗，“你又做错了什么呢，这一切明明都是我丢给你的，是我不愿意承担，不愿意去接受，反而是你一直在默默的为我做好了一切，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啊”
晁瀛走上前两步，拍着晁瀛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为你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吧，好不好，你还可以做那个肆意潇洒的你，一切都交给我，所以，你救救子眇好不好，若他真的有事，我只怕你醒来的那一天会后悔莫及”
杨凌呆呆的，“子眇出什么事了……”
“师尊，小师弟为了不让兰幽生夺走双生并蒂莲，以命相守，筋骨尽断、心脉微弱，若非修赫以命相护，用尽毕生力量，让子眇的心脉还有一丝微弱的光芒，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求师尊醒来，救救子眇吧”，况天涯双膝跪地，对着杨凌行礼，杨凌的这一切，他无法做任何决定，也无法说什么，更无权干涉，可是况天涯想做的，就是救谢子眇，这是他身为兄长，唯一能为谢子眇做的
杨凌以为谢子眇不会有事，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般情况，杨凌的眼神中布满了犹豫之色，远处也传来楚聆汀等人呼喊杨凌的声音，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都压到了杨凌的心上，一边是自己最在乎的爱人和亲人，一边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宝贝弟子，任谁也无法轻易做出选择，何况是杨凌呢
晁瀛与况天涯也清楚这个决定有多艰难，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杨凌，如果宿主本人不能想明白，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带走宿主的
这时，一旁一直在偷偷观察的小子眇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抓住了杨凌的手，摇晃着撒着娇，小时候的谢子眇，最喜欢的就是跟杨凌撒娇，只要他一撒娇，杨凌就什么都顺从他了
小子眇一边用着甜甜的小奶音叫着杨凌，一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杨凌，虽然他不知道杨凌与师叔师兄怎么了，但是他能看出来，这种关系很微妙，而且师叔还受伤了，师尊一定很伤心，师尊从来不会让师叔受到任何伤害的，小脸蛋鼓鼓的，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清楚，“西尊，你肿么啦，为什么要伤心，不要不要伤心啦，子眇陪着西尊”，小子眇一边跟杨凌撒娇，一边伸出小手，要杨凌抱抱
杨凌弯下腰，把小子眇抱起来，小子眇伸出手，摸着杨凌的眉头，仿佛要摸去他的悲伤，还一边对着杨凌吹气，“摸摸眉头，烦恼不见，吹一吹，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快乐啦，西尊不要生气，子眇替师叔和师兄道歉好不好，师尊就原谅他们吧”
这般小模样，逗笑了杨凌，杨凌挑逗着小子眇，“你怎么知道我在生气呢，而且伤心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小子眇像模像样的点着头，一下一下的说着，“因为师尊一生气就会皱眉头，就代表师尊生气啦，但是师尊的眼睛是红色的，还有周身一股悲伤的气氛，虽然子眇不懂，但是能够感觉出来，师尊很伤心，我想是因为伤到了师叔而愧疚吧，师尊说过，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想让师叔受伤的”，小子眇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回想杨凌说过的话
“真是个小机灵鬼”，杨凌抓着谢子眇的小手，所有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
杨凌一边笑，眼中的情绪一边翻涌，对于谢子眇，他倾注了最多的爱，在捡回况天涯的时候，自己刚刚经历过师门的事情，成为了逍遥派掌门，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只能一边乱成一团的照顾，一边让箐绝帮忙看顾，毕竟是女子，对孩子有着天生的吸引力，好在况天涯小时候是个老实的，不会耍小孩子性子，很好照顾，可是谢子眇不一样，那个时候自己把谢子眇带回来的时候，不过半大孩童，就跟现在差不多大，小小的，软软的，生怕磕到了碰到了，捡到况天涯的时候况天涯已经七岁了，懂得了许多，也很好照顾，可是谢子眇不一样，他小时候只认杨凌，除了杨凌，谁也带不了他
哪怕是况天涯，也不能带太久，见不到杨凌，谢子眇就会哭，自己生着闷气不吃饭，也不说话，直到杨凌来了才开始吃东西，杨凌仔细想，那个时候啊，逍遥派中的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给了晁瀛与渔墨，自己就天天带着谢子眇东跑跑，西跑跑，带他去看夕阳落日，去看七海连天，看高耸入云的山巅与百花齐放地方，自己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有一次谢子眇发烧，怎么办都没办法退烧，杨凌抱着小子眇陪了三天三夜，始终不敢睡觉，生怕自己醒来以后就见不到他了，自己看着他，从半大孩童到青葱少年，再到如今的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谢子眇一直都是杨凌的骄傲
“是啊，所有人我都能够放下舍得，可是你啊，我舍不得了”，谢子眇对于杨凌，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纵然面前有太多不舍，可是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面前的才是更重要的
就在下一刻，梦境陡然开始破碎，远处呼喊杨凌的声音也渐渐的停止，人影浮动，出现在了几人的周围，他们都欣慰的看着杨凌，“阿凌，我就知道你终究会醒来的”，楚聆汀看着杨凌，眉目间满是柔情
烟羽凝也一样，纵然杨凌不爱她，但是这么多年，杨凌对于自己的愧疚始终未曾放下，“凌哥哥，下辈子，我可不会再把你拱手让给别人了，到时候，你可别想逃”
先代掌门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弟子，“不论你做什么选择，为师永远支持你，凌儿，只要你不后悔，做什么就都是值得的”
杨凌回望着他们，这些人都曾是自己难以忘怀的过去，而自己也始终深陷其中，无法自拨，可是，当迷雾拨开，一切也就都成为了过去，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梦境轰然崩塌，三人都被退回了现实，缓缓醒来
同时，楠宁二人也撤去了法阵，楠宁看着杨凌，目光中满是欣喜，三人齐齐对着杨凌行礼，“恭迎掌门回归！”
杨凌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晁瀛与面露疲态的况天涯，满是愧疚，晁瀛拍了拍杨凌的肩膀，坦然一笑，“无妨，回来就好”
“不好了！”，远远便传来一阵呼喊，一女子焦急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惊醒了刚刚面露喜色的几人
云舒跑进屋内，第一眼便看到了醒来的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