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曼珠沙华
卿卿张嘴就要反驳，被谭麟拉住了，“好了，卿卿，都说了出来要听傲师兄的，不是不救，而是要静观其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绪上头了”
谭麟说的话，卿卿有的时候还是会听的，她也只是一时没见过这般残忍的情况，有些愤恨，看着傲风韵微怒的面容，卿卿有些心虚，“是我错了，傲师兄”，卿卿耷拉个小脑袋看着傲风韵
傲风韵就算生气，也没办法对着这样的卿卿生气了，“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不要让你的情绪控制住自己，毕竟咱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玄黄果，而不是为了整治这里，你可明白，若要救，也要看情势而为，可懂”
卿卿点了点头，“卿卿知道了”
下一秒，前一队人马刚过去，后一队就紧接而来，同样是骑着什么，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骑的是，人，而上方的每一个都并非是人，而是半妖
“怎么会？是妖？”，三人谁也没想到，水月河中竟然全部是半妖，而非是人，而人在这里，却成为了奴隶
三人来之前也查过不少的古籍记载，传闻水月河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是少有的世外桃源，可是如今看来，传闻有误，这样的话，想要得到玄黄果的难度直接便增加了十倍
“傲师兄，怎么办？”，谭麟看着远走的半妖，眼中神色不明，手中攥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先跟上去，看看情形如何，至少先要找到水月河的真正村落，然后见机行事，能救一部分算一部分，但是必须听我行事明白吗”
“师兄放心”
傲风韵看看了远去的半妖，而后发现后方又出现了一部分车队，这个车队的人，都穿着华丽，而不像是先前走过去的人一般，成为奴隶，车上有着十数个大箱子，看着推车几人的面色可以看出，车上装的物品必然非常沉重，傲风韵心下一动，“走，悄悄跟着他们，切记不要暴露身形”
三人闪身一动，随着车队远去
另一边的秦天等人，也走到了阴阳交界之地，幽冥涧，传说是亡者魂魄聚集之地，非魂魄不可入内，不然必遭反杀，若是生人想要进入幽冥涧，只有魔族之血能够勘破幽冥涧的入口，否则无法进入，而龙祖之血可以隐藏气息，让人无法察觉，所以在分别之前，几人一人装了几滴傲风韵的血在身上，以压制自身气息
阴阳交界，一半阴，一半阳，天光交汇，汇聚到了天河之上，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便地是血红色的彼岸花，嫣红如血，一股瘆人之意传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这是，什么花，怎么会有花能这般的鲜艳如血？”，云舒从未见过如此奇绝的花，有些好奇，想要伸出手去采摘一朵，被楠宁拦住了
“别碰，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花，这是曼珠沙华，一朵花也是一段故事”，楠宁曾经在古籍中看过幽冥涧之地，幽冥有花，名为曼珠沙华，花如血红，夺目诱人
吓得云舒立马把手伸了回来，“为什么，这花没有叶子？”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这是惩罚，也是成全”，楠宁呢喃着，却又仿佛心有所想，“永不相见便是最大的惩罚吗”
“那永远见不到心爱的人不是很痛苦的事情吗？”，迦南也疑惑，佛说四大皆空，但是众生仍旧对世间万物有所眷恋，多少痴男怨女，无法相守，最后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天神给人的惩罚便是永不相见，但是这却也是天神的救赎，至少他们永远不会死，而且永远的在一起不会分开了，不在一起又如何，至少彼此还活着，还惦念着彼此，不是也足够了”，况天涯此刻倒是看得很开，至少想保护的人还活着，也足够了
秦天却不信这些，邪魅一笑，“若是我，哪怕此生只见一面，也好过此生怀念，若是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倒不如就此陨落呢”
“人与人的想法不同，看待世间的角度也不同，他们选择的是互相成全，而你选择的则与他们不同，所以你是霸主，他们只是普通人，人各有志，又何必强求”，楠宁身负通天之眼，所看的自然也比其他人懂得更多
“那你呢，你选择的是什么？”，秦天倒是很疑惑，如楠宁这般清风朗月的人，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或许，我的选择会与他们不同，与你也不同，可是我希望他能活着，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眷恋，纵死，也无憾，可惜，我这般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又有什么资格去选择呢”，楠宁自嘲的一笑，自己这般人，有什么资格去谈爱人，只希望，等到最后的时候，能够勘破吧，至少，不让他留下遗憾，也算是个自己一个交代
况天涯看着迦南，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秦天在问楠宁的时候，迦南揉着手中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仿佛是有心事在思考一般，或许，就连迦南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吧
“迦南，你可想过还俗呢”，况天涯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的就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迦南抓着佛珠的手一瞬间定住了，犹豫了一瞬，迦南猛然抬起头看着况天涯，二人相顾无言，迦南虽然并未回答，但是况天涯已然在迦南的眼神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况天涯有些愣神，“佛，也会动心吗？”
云舒也满是疑惑，她从认识迦南开始，便知道他身上有着普渡众生的责任，更是般若寺这一代唯一的赌注，动心？怎么可能？谁会动心，迦南都不会的
迦南苦笑着闭上眼，“我终于还是达不到师尊等人那般的程度，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不会贪恋人事情爱，佛不动心，所以才能拯救更多的世人，可我还始终是个人，会对一人有偏爱，会对尘世有眷恋，贪嗔痴，本就是人生常态，我还未勘破，是我道行不够”
“怎么会，你可是般若寺这一代最有可能修成佛身的人，若你都会动心，那般若寺百年的夙愿岂非又一次的落空”，况天涯心中的震惊已经如波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楠宁在一瞬间已经愣住了，从来不会显露出任何神情的容颜上布满震惊之色，本是普通的容颜在这一刻上也有了独特的风采，动心，迦南会动心？怎么可以！若是迦南破了佛心，岂非是会毁了般若寺，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够发生，绝对不能，“不可以！”
楠宁突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被楠宁吸引过去，楠宁此刻的容颜被身后的曼珠沙华映照，仿佛变幻了一个神色，那一瞬间的风华，倾国倾城
“楠宁？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看到了什么未来？”，其他人都被楠宁这一瞬间的风采震撼了一瞬间，却稍纵即逝，不懂为何楠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楠宁仿佛一瞬间被况天涯的话惊醒，踉跄了一下，晃了一下脑袋，“抱歉，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赶路，有些疲累了”
秦天环绕了一圈，有些忧心，“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曼珠沙华虽然极美，却也不是什么好物种，而这花香，瘆人心魄，极易扰乱人的心智，还是先渡幽冥河吧”
众人点了点头，先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并未在意，只当是一个小插曲，毕竟般若寺的事情，众人也无法插手，只希望到时候不会到最坏的程度
几人相互环绕，向着远处的幽冥海岸走去，四周遍布的全部都是火红色的曼珠沙华，唯一的区别就是远处幽蓝色的海岸，一望无际，上方漂浮着波光点点的黄色光影闪动
“那是什么？”，众人疑惑的上前看去
秦天毕竟在这几人中活的最久，知道的最多，也曾翻阅过古籍秘典，“恐怕，这就是陨落之人的魂魄了，只要没有魂飞魄散，便会顺着天河，流入幽冥河，从而进入幽冥涧的中心，幽冥之境，永远环绕，没有灵识，没有意识，漂泊到灵魂之力散尽，融入幽冥涧之中，幽冥涧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众生钵，承载众生之力，揽万物之灵”
云舒伸出手，竟然还会有几个光影绕着云舒环绕，久久不愿意离去，云舒惊喜的看着秦天，“兄长，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你说是不是爹娘啊，他们没有魂飞魄散，那一定是在这里的是不是”
秦天看着环绕在云舒四周的那点点精光，有些愣神的功夫，他们便跑到了秦天的周身，仿佛是在敲打着秦天，责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妹妹，秦天伸出手，他们就停顿在了秦天的手中心，“爹娘，答应你们的，我绝不会食言的，你们放心”
仿佛是听懂了秦天的话，他们下一秒便乘风而去，汇入了幽冥河之中
“未曾想，他们还有着意识”，况天涯感慨道，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在这里，是否有机会相见
“哪有什么意识，不过是未了的执念罢了”，秦天漠然的看着这数以万计的魂魄，漫无目的的漂浮在幽冥河的上空，只觉得有些苍凉，身归天地，魂魄却还要在这里游荡到消失，岂不是无趣，倒不如魂飞魄散来得痛快，秦天就想，若是自己死了，至少也不要留下任何希望，这样，对任何人都好，魔族至尊，人人得而诛之，又有多少人会希望秦天还有再重来的机会呢
楠宁也感叹了一番，“人活百年，到了最后，不过是一捧黄沙，然而正如掌心流逝，一世短暂”
迦南漠然，“我们，该如何渡过这幽冥河，凭借肉身的话，只怕落入其中便会化为泡沫，幽冥河，从不渡活人”
秦天轻笑，“河不渡人，那便人自渡”，挥手间，只见幽冥之水被搅动，河水翻涌间，自惊涛骇浪之中，缓缓的飘过一叶扁舟，如疾风骤雨中一片幸存的枯叶一般
“这是什么？”
“幽冥有船，名为摆渡，其上无人，有缘者方可自渡”，秦天缓缓的说着，看着自远方飘来的一叶扁舟，不大，却足矣容纳几人
片刻后，摆渡船停在了几人身前，船无异状，甚至是普通，却可以在幽冥河上来去自由，枯木所做，看着也并不坚固，却承载了众多亡灵自天地初开到如今，幽幽万载，漂泊不定
“万年来，很少有人能寻到摆渡船，魔尊是怎么做到的”，楠宁很是好奇，摆渡船只渡有缘人，而显然，秦天与这几人，并不像，至少，几人都不是亡灵，更不会是有缘人了
秦天并不在乎的一挥手，摆渡船便稳稳的停在了几人面前，“很简单，这船听我的命令，它愿意为我所用，为我所驱，楠宁莫不是忘记了，魔族之血，可是这幽冥涧的主宰，而这摆渡船，更是为我所有，主人在此，怎敢不听呢”
众人恍然大悟，或许在逍遥派中做的最对的决定就是留下秦天，与几人一同前来
况天涯此刻竟然有些欣慰，子眇，你的身边，还是有许多爱重你的人的，至少此刻，我们距离让你苏醒又进了一步
云舒从来到幽冥涧开始，就很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云舒，让她进入幽冥涧，走到幽冥中心，这种感觉，越靠近幽冥涧内部，越来越强烈
几人并未多言，抬步上了摆渡船，顺着河流而下，漫无尽头
一个时辰后，几人终于渐渐靠岸，一片墨绿色的竹林，散发出的却并不是竹子的清香，而是腐尸的味道，这里是人间炼狱，有着满地的破碎残肢，甚至还有着已经被黑色的巨鸟蚕食到只剩一半的尸体，入眼之中，满目血腥，还有着腐烂的尸臭，熏人眼角，无法前行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腐烂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