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如何抉择？
“唐老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与家师想必一定相识已久吧”，谢子眇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想要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关乎杨凌，谢子眇迫切的想要结果
“你就那么想知道？为了你师尊？”，唐老能够看出来谢子眇不是那么爱打听事情的人，而此刻如此刨根问底，恐怕是为了杨凌
谢子眇隐晦的看着唐老，“唐老刚才不是还说要讲讲往事吗，而现在我所问，不也算是您的过往旧事吗，若您不想说，子眇也不会强求”
唐老好笑的看着谢子眇，伸出手，点了一下谢子眇的脑袋，“你啊，这点小聪明都用在这里了，你叫子眇对吧，那你大师兄叫什么”
“晚辈谢子眇，我大师兄叫况天涯”，谢子眇恭敬的对着唐老说出了两人的名字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子。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好名字，都是好名字啊，对你们的名字可以看出来，凌儿的心境的不同，对你们的期盼也不尽相同”，唐老此刻的忧愁，仿佛透过了时光，从百年前来到了如今
谢子眇从未深刻的去想过自己名字的含义，而如今唐老说出来，谢子眇才想明白了杨凌对自己的期望，从一开始杨凌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承担什么，所以这么多年才会任由自己做想做的事情，肆意潇洒，这才是杨凌最大的期望，“师尊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有着不同的期望，我不适合接掌逍遥派，大师兄可以，但是大师兄太在乎感情，这是他唯一的漏洞，那是不是说明从一开始就会有遗憾呢”
“天命不可说，不过我能看出来，他喜欢的是那紫色衣服的小家伙吧”，唐老这百年间见过了太多人事别离，也能看出来他们二人之间有情，却无法勘破那最后一步，二人都有所顾忌与担忧
“是，他叫何潇，是紫霞洞的少主”，谢子眇自己这一生或许不如意，可是至少他们师兄弟二人有一人能够保全便也足够了
“原来是烟罗那小妮子的孩子呀，像，真是像啊，那小妮子还有她妹妹羽凝当初可是追着你师尊追了许久呢，只是可惜了，羽凝出事后，烟罗便对凌儿生了恨，赌气嫁给了旁人，谁不说一句造化弄人呢”，唐老长叹了一口气，当初那几个小家伙明明对未来有着无数的崇敬与期盼，最后却落得满目怆然，一世悲凉
“没想到，罗姨与师尊还有这一层往事，但是纵然烟羽凝没有死，或许师尊也不会爱上她的，这是师尊自己的选择”，谢子眇虽然没有见过烟羽凝，但是自己见过楚聆汀，那般的人，不怪师尊会喜欢，敢爱敢恨，却也愿意为了心爱的人赴死，纵然身处敌营，也有着自己的执念，世事难两全，但是她做到了
“你师尊爱上的，是魔族那个小丫头吧”，唐老恍然间想起了一个穿红衣的小丫头，水灵灵的，红色这般端庄大气的颜色，在她身上都被压的很好，高贵典雅却不艳俗，媚而不妖，十分好看。每次见到凌儿的时候，身边都有这个小丫头的存在，两个人如胶似漆，若不是命运弄人，或许他们也会有一个好的结局，那个时候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可是凌儿还是不愿意放手，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师门，终究无法两全
“唐老竟然知道”，谢子眇没想到，唐老竟然会知道楚聆汀
“当然知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唐老的眼眸变得混浊，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游离，仿佛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谢子眇不语，而是带着一脸天真的小洛凝仔细的听着，老一辈人的恩怨情仇
“还记得那是一百年前的时候，我本是一处海边村落的一个少年，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有什么大造化，只想守着自己的家，守着这个村，仅此而已。可是有一天，我在海边捡到了一个人，一个重伤的中年男人，我父母曾经教导过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便把他带回了家，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在一次外出打渔中受到了海啸席卷，所有出海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命丧其中，剩下了我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出现，则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当初会有个不一样的选择。
他醒来后告诉我，他是一个门派的掌门，因为一场大战，本欲与敌人同归于尽，却没想到被我所救，得了新生。他见我有极高的天份，又根骨奇佳，为了感激我，便把我带回了他的门派，收我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如你一般，我也有师兄，有三个，我是第四个，所以他们都叫我老四。就这样，我便在门派中住下了，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修练，我起步晚，但是天资高，那个时候也十五岁，所以仅仅十年，我便超越了几位师兄，成为了同辈中的第一人，二十五岁的我就已经达到了地仙的境界，却也因此惹了祸端”，唐老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沉且悲凉
谢子眇想，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或许唐老一定不会再跟着他的师尊离开了，在村落里做一个普通人度过余生，也好比现在这般，余生孤寂，满目悲凉，“什么祸端？”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又自命不凡，不愿意听从师尊、师兄的教导，在一个外出历练之时，强行的挑战了一整个退隐的门派，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唐老苦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都在诉说着往事的悲凉与后悔
“十战十败，我将自己打入了一个从未知晓的地步，而后从此入了心魔，离开了门派，因我之故，导致了门派蒙羞，我愧对师尊与师兄。在这次下山中，我遇见了我的夫人，就在这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田园，她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却带着我走了出来，改变了心境，也让得了我的功法境界大增，于是我带着她回到了门派中，再一次的挑战，这一次我赢了，一雪前耻，让整个宗门再度得到了新的崇敬。我向师尊请命，在这三界中进行大婚，而后带着她退隐，而那段时间，魔族势如破竹，已经灭了众多门派，仙门各派损伤惨重，而我不分场合，不分时局，差点毁了这一切。我本以为我可以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却没想到，师尊不允许、师兄对我失望，魔族大举进攻，我却只想要带着她离开，最后，师门受到了重创、师兄弟们也都损失惨重”
谢子眇想要去安慰一下唐老，却连手都无法伸出去半分，唐老所做之事，不分场合，不合时宜，更导致了这一切的悲哀，“您终究还是做错了”
“是啊，我大错特错了，师尊曾经问过我，这三界与她，只能选择一个，我会选择谁，她不过是一介普通人，不过百年寿命，与这其他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你猜，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唐老捂着脸，不让眼泪被谢子眇看见，但是话中的语气却尽是悲凉，而唐老已经弯曲的背更显得苍老非常
“心之所向，情不自禁……”，谢子眇猜不到当时的场景，可是就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八个字，仿佛已经站在了当时的唐老身边，感知到了一切
唐老动作之快，眨眼便到了自己的面前，眼中满是震惊，抓着谢子眇的肩膀，轻微的颤抖，“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尊曾经给弟子讲过一个故事，而故事中的主人，最后离开师门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故事的主人名字叫做唐青华，为了一个普通女子，抛弃了师门，放弃了地位实力，甘愿为一人而弃三界，说的，便是您吧，师叔祖”，谢子眇此刻才终于想起来当初杨凌讲过的那个故事中的人，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巧合到连谢子眇自己都不敢想
几十年前，逍遥派受到重创，师祖身死，师尊接任掌门之位，凭一己之力让逍遥派有了如今的地位，而这其中经历了多少，谢子眇不得而知，但是如果当年师祖的师兄弟们有人能活着，那是不是杨凌就不会经历那么多，前行的路又怎么会那么的艰难，此刻，谢子眇对于唐老竟然有了些怨念
唐老凄然一笑，“原来，师兄始终是恨我的，凌儿也会怨我的吧”
谢子眇摇了摇头，“师尊从来都没有怪过师叔祖，只是不解，只是不愿去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师叔祖您只是选择了您想要的，没有人会怪你，他们尊重你的选择，毕竟，谁也没有资格强迫谁做出选择”
“你怨我，是吗？”，唐老听着谢子眇的语气，平淡，甚至有一些冰冷，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我不该怨您，但是当时的事情您也清楚，家师承担起逍遥派的时候，不会比我大太多的，却用那孱弱的肩膀，把逍遥派带到了今日，这其中经历了多少，弟子不知道，却也不敢问，害怕会引起师尊的不悦，却更心疼这般的师尊。我记得师尊曾经说过，如果您在的话，这掌门之位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师尊的，毕竟，当初的下一任掌门就是准备给您的，可是您却为了心之所向，抛弃了整个门派，我，只是不理解……”，谢子眇越说越觉得自己有些小气，有些不该，杨凌都没有在意过，怨不怨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替杨凌去怨恨
“我曾经回去看过凌儿，那个时候，仙门各派受到重创，师尊因我之故而仙逝，接任掌门的师兄也被魔族重创，不久殒命，凌儿继位，我本想在暗中帮助他，可是他做的很好，凭借一己之力，带领逍遥派成为了仙门各派之首，其实比起我，凌儿才更适合做这个掌门，不是吗？”，唐老伸出手，拍了拍谢子眇的脑袋，就像以前喜欢拍杨凌一样，那个小家伙，明明天资聪颖，但是在熟悉的人身边就会收敛起自己的天赋，甘愿泯于众人
“师尊确实做的很好，可是师叔祖为何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掌门，您当年的实力很强的，纵然有错处，可也没有人会真的怪您，为何您就不愿意回来呢？”，谢子眇不解，当年师尊对唐青华的评价非常之高，甚至于说如果是唐青华接任掌门，又是另一番天地
“当年的我太过骄傲、自负，又更在乎玲珑，又怎么会尽心尽力的为门派做事，我本就不属于这仙门，而红尘才更适合我，而你师尊则不同，凌儿天资聪颖、根骨极佳、为人处世之道又圆滑，待人接物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最好，他重感情却明事理，试问，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做掌门，不是吗”，唐老反问谢子眇，当年的唐青华与重生前的谢子眇是如此的相像，所以大师兄才是接任掌门的最佳人选，师尊看的向来通透
谢子眇沉默了，是非对错谁也无法判断，只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都是命运的演变，改变了众人理想的未来
“子眇，人生一世，勘破不透的事情何其多，如果当初做选择的人是你，你会如何抉择呢？三界众生与心之所向，你会怎么选择？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娇俏的女子，便是你的心之所向吧”，唐老严肃的看着谢子眇，这个选择关乎的不只是谢子眇一人，更是整个三界的天下苍生，从见到谢子眇第一眼开始，唐青华就知道，天命之人已经出现，且非谢子眇不可
谢子眇手中紧紧的握紧，眼眸中有些犹豫，“师叔祖慧眼，难道非选不可吗？天下苍生与她，我都要，又有谁规定只能选择一个呢？世事就真的不能两全吗？”
唐老摇了摇头，“世事无常，你又怎么知道你一定能够两全，如你师尊，如我，如果玲珑不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修练术法，那是不是我就会留在逍遥派呢”